浚川泉窦疏,不浚川乃塞。
凿牖漏檐明,弗凿坐深黑。
感此益自愧,空负躯七尺。
近方学心斋,万动一时寂。
和刘伯温秋怀韵(四首·刘《旅兴。浚川泉窦疏,不浚川乃塞。凿牖漏檐明,弗凿坐深黑。感此益自愧,空负躯七尺。近方学心斋,万动一时寂。面对天阙山,终日如宾客。默默两无言,岩姿澹将夕。¤
太虚之气随物形,天声地声由此生。
小或簸荡吼河海,大将触搏流风霆。
天轮胶戾神鬼战,地轴挺拔蛟龙争。
圈臼洼污各异奏,彯沙礜石咸齐鸣。
秋夜与子充论文退而赋诗一首因简子充并寄胡。太虚之气随物形,天声地声由此生。小或簸荡吼河海,大将触搏流风霆。天轮胶戾神鬼战,地轴挺拔蛟龙争。圈臼洼污各异奏,彯沙礜石咸齐鸣。灵功阖辟司至理,于喁徐疾缘天成。孰言坱圠妙不测,两间可配人为灵。戴首载趺上下位,布藏列府山河萦。肺为金官号钟磬,发声肇气从孩婴。自兹人音极万变,出无入有诚难名。暗哑咤叱泄忿懥,啸呼号噭摅幽情。吻牙喉舌审清浊,徵羽宫商分重轻。殊方虽假象胥译,至道不与人伪并。尼丘降神继群圣,因声为教文诸经。研穷阳阴序政事,吟咏情性臻和平。节文严谨名分正,假象植义昭天明。玄景无言圣人代,建中立极绥群萌。奠安海岳使效职,洗摩日月开重冥。籁鸣机动孚应速,风声所被来频仍。宋齐鲁卫既雾滃,蔡陈秦楚尤云蒸。棂哜真瘦造阃粤,抵排卑论归崇谹。太和融盎尽沾丐,物无疵疠玄休凝。杏坛迹芜铎声远,人凿私智先先登。钩钳捭阖势倾轧,坚白同异时頠暐。黄老玄虚涉溟涬,刑名惨覈纷峥嵘。九家狂流不可遏,绝港强欲齐东瀛。固云偏盭或害教,尚骋所学为骁腾。狂秦以降逮刘氏,不翅枯响随风行。黄茅白苇堕一色,编贝联珠夸九能。班扬枚马亦豪隽,竟溺下俗高难升。六代骈枝与俪叶,气澌辞顈犹骄矜。更唐历宋非不盛,律之六艺终难胜。要知声华有衰歇,以致学步多竛竮。人文本为载道具,次则纪事垂千龄。虽其功用霄壤隔,不应涧水非渊冰。玺书播告出丹凤,兵檄驰布飞红星。金匮石室董狐笔,戎功骏烈燕然铭。入室登歌侑庙乐,徇师能誓宣牲盟。章疏补天非炼石,谈辨保国逾长城。沾润自足配云雨,和协更可同箫笙。当其操觚欲鼓勇,收视返听探玄精。游鱼中钩曳深沚,巨兽投阱离丛坰。斯须朝崖变夕谷,惚恍西海为东陵。精神所至万物慑,橐籥亭毒纵复横。真醇鲁邦见郜鼎,冲雅高辛陈五韺。浑圆牍应振逸响,缛丽昚雀梳文翎。严森五刑布秋肃,华涧百卉含春荣。劲如韩彭将貔虎,仰揭斗柄麾欃枪。艳如长杨较羽猎,蒙盾负羽驱鸾旌。高排霄汉跨箕尾,呼噏沆瀣游太清。未几直坠九渊底,察之无迹闻无声。幽入阴宫作鬼语,秘怪诙佹难为听。割然大明赤于火,景曜所鑅流为琼。似兹妙斡造化轴,可以小技相讥评。金石虽坚有销泐,文光亘古常晶荧。但忧拙工不知变,欲就郊衢施鼎曈。揖让周还固有节,其如绵鳷非法程。予从卯角业文史,意逞骁悍摧强勍。上师姬孔为察父,下视迁固犹诸兄。婴弓射侯在正鹄,路马在御悬游缨。温温腻纹蟠结绿,烨烨寒电生青萍。有时摛辞述帝霸,捷如屋上人建瓴。注空直泻绝留碍,不似潢潦为泓渟。应知敦本乃末艳,且咤彪外由中弸。年来惩艾剧芒刺,流汗浃背颜交蠙。如何窜身伏槁壤,乃能抗志凌霄峥。掞宫清庙须巨木,梁葩楚艳徒微馨。譬之出声有巨细,大块噫气真铿涘。蛙鸣蝉噪杂鼓吹,入耳唯觉成躭嘤。天人之间或有愧,何异冠服蒙狸狌。遥江上月素珠吐,嘉树弄景痴龙擎。维时万籁一时寂,耿耿银河涵玉绳。华川先生起我懒,搴衣踏月行空庭。扬今榷古益慷慨,抽关启钥成撄宁。先生文章正用世,殷盘周诰方争衡。知深固慊管鲍浅,交固未数金石贞。念斯辗转不成寐,吟声在吻号苍蝇。酸寒固或类贞曜,跅弛未必卑韩翃。故人守官在姑蔑,学林老虎文渊鲸。三年不见志纡郁,梦魂时逐晨风征。何时共宿若今夕,重把肝胆殷勤倾。
美女颜如花,身有椒兰气。
胡为素风生,白草同憔悴。
金鸾委鬓云,愁容怯新媚。
黄金固云贵,铸形难铸泪。
和刘伯温秋怀韵(四首·刘《旅兴。美女颜如花,身有椒兰气。胡为素风生,白草同憔悴。金鸾委鬓云,愁容怯新媚。黄金固云贵,铸形难铸泪。已矣复何言,荣名本非觊。¤
我家潜溪曲,正面溪上山。
揉桂作阖庐,文杏为重关。
新栽二尺松,毳毳杂黄管。
白鹤寄书来,问我何当还。
和刘伯温秋怀韵(四首·刘《旅兴。我家潜溪曲,正面溪上山。揉桂作阖庐,文杏为重关。新栽二尺松,毳毳杂黄管。白鹤寄书来,问我何当还。移之万仞冈,瘦骨撑孱颜。
仙人韩伯鸾,弄箫吹紫兰。
一吹洞芝长,再吹翠云寒。
红日长不死,何忧芳岁阑。
常乘双鹿车,遨游三素端。
和刘伯温秋怀韵(四首·刘《旅兴。仙人韩伯鸾,弄箫吹紫兰。一吹洞芝长,再吹翠云寒。红日长不死,何忧芳岁阑。常乘双鹿车,遨游三素端。有时念下土,临风动哀叹。¤
别来虎豆又生牙,尚在扬州卖酒家。
醉后清狂应不减,起拈花弹打鸣鸦。
寄别。别来虎豆又生牙,尚在扬州卖酒家。醉后清狂应不减,起拈花弹打鸣鸦。
五坊小儿骑骏马,翠蛾彩女斗花鹑。
御路泥深龙辇过,小队黄衣四十人。
秦宫谣。五坊小儿骑骏马,翠蛾彩女斗花鹑。御路泥深龙辇过,小队黄衣四十人。
金陵为帝王之州。
自六朝迄于南唐,类皆偏据一方,无以应山川之王气。
逮我皇帝,定鼎于兹,始足以当之。
由是声教所暨,罔间朔南;存神穆清,与天同体。
阅江楼记。金陵为帝王之州。自六朝迄于南唐,类皆偏据一方,无以应山川之王气。逮我皇帝,定鼎于兹,始足以当之。由是声教所暨,罔间朔南;存神穆清,与天同体。虽一豫一游,亦可为天下后世法。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自卢龙蜿蜒而来。长江如虹贯,蟠绕其下。上以其地雄胜,诏建楼于巅,与民同游观之乐。遂锡嘉名为“阅江”云。 登览之顷,万象森列,千载之秘,一旦轩露。岂非天造地设,以俟大一统之君,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当风日清美,法驾幸临,升其崇椒,凭阑遥瞩,必悠然而动遐思。见江汉之朝宗,诸侯之述职,城池之高深,关阨之严固,必曰:“此朕沐风栉雨、战胜攻取之所致也。”中夏之广,益思有以保之。见波涛之浩荡,风帆之上下,番舶接迹而来庭,蛮琛联肩而入贡,必曰:“此朕德绥威服,覃及外内之所及也。”四陲之远,益思所以柔之。见两岸之间、四郊之上,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必曰:“此朕拔诸水火、而登于衽席者也。”万方之民,益思有以安之。触类而思,不一而足。臣知斯楼之建,皇上所以发舒精神,因物兴感,无不寓其致治之思,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彼临春、结绮,非弗华矣;齐云、落星,非不高矣。不过乐管弦之淫响,藏燕赵之艳姬。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臣不知其为何说也。虽然,长江发源岷山,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白涌碧翻,六朝之时,往往倚之为天堑;今则南北一家,视为安流,无所事乎战争矣。然则,果谁之力欤?逢掖之士,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当思帝德如天,荡荡难名,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忠君报上之心,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臣不敏,奉旨撰记,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勒诸贞珉。他若留连光景之辞,皆略而不陈,惧亵也。
余幼时即嗜学。
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
送东阳马生序。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 ,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今虽耄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稍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余,撰长书以为贽,辞甚畅达,与之论辩,言和而色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余者哉!
余幼时即嗜学。
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
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
送东阳马生序(节选)。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 ,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送东阳马生序。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 ,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今虽耄老,未有所成,犹幸预君子之列,而承天子之宠光,缀公卿之后,日侍坐备顾问,四海亦谬称其氏名,况才之过于余者乎? 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稍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冻馁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专耳,岂他人之过哉! 东阳马生君则,在太学已二年,流辈甚称其贤。余朝京师,生以乡人子谒余,撰长书以为贽,辞甚畅达,与之论辩,言和而色夷。自谓少时用心于学甚劳,是可谓善学者矣!其将归见其亲也,余故道为学之难以告之。谓余勉乡人以学者,余之志也;诋我夸际遇之盛而骄乡人者,岂知余者哉!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送东阳马生序(节选)。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金陵为帝王之州。自六朝迄于南唐,类皆偏据一方,无以应山川之王气。逮我皇帝,定鼎于兹,始足以当之。由是声教所暨,罔间朔南;存神穆清,与天同体。虽一豫一游,亦可为天下后世法。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自卢龙蜿蜒而来。长江如虹贯,蟠绕其下。上以其地雄胜,诏建楼于巅,与民同游观之乐。遂锡嘉名为“阅江”云。
登览之顷,万象森列,千载之秘,一旦轩露。岂非天造地设,以俟大一统之君,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当风日清美,法驾幸临,升其崇椒,凭阑遥瞩,必悠然而动遐思。见江汉之朝宗,诸侯之述职,城池之高深,关阨之严固,必曰:“此朕沐风栉雨、战胜攻取之所致也。”中夏之广,益思有以保之。见波涛之浩荡,风帆之上下,番舶接迹而来庭,蛮琛联肩而入贡,必曰:“此朕德绥威服,覃及外内之所及也。”四陲之远,益思所以柔之。见两岸之间、四郊之上,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必曰:“此朕拔诸水火、而登于衽席者也。”万方之民,益思有以安之。触类而思,不一而足。臣知斯楼之建,皇上所以发舒精神,因物兴感,无不寓其致治之思,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彼临春、结绮,非弗华矣;齐云、落星,非不高矣。不过乐管弦之淫响,藏燕赵之艳姬。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臣不知其为何说也。
阅江楼记。 金陵为帝王之州。自六朝迄于南唐,类皆偏据一方,无以应山川之王气。逮我皇帝,定鼎于兹,始足以当之。由是声教所暨,罔间朔南;存神穆清,与天同体。虽一豫一游,亦可为天下后世法。京城之西北有狮子山,自卢龙蜿蜒而来。长江如虹贯,蟠绕其下。上以其地雄胜,诏建楼于巅,与民同游观之乐。遂锡嘉名为“阅江”云。 登览之顷,万象森列,千载之秘,一旦轩露。岂非天造地设,以俟大一统之君,而开千万世之伟观者欤?当风日清美,法驾幸临,升其崇椒,凭阑遥瞩,必悠然而动遐思。见江汉之朝宗,诸侯之述职,城池之高深,关阨之严固,必曰:“此朕沐风栉雨、战胜攻取之所致也。”中夏之广,益思有以保之。见波涛之浩荡,风帆之上下,番舶接迹而来庭,蛮琛联肩而入贡,必曰:“此朕德绥威服,覃及外内之所及也。”四陲之远,益思所以柔之。见两岸之间、四郊之上,耕人有炙肤皲足之烦,农女有捋桑行馌之勤,必曰:“此朕拔诸水火、而登于衽席者也。”万方之民,益思有以安之。触类而思,不一而足。臣知斯楼之建,皇上所以发舒精神,因物兴感,无不寓其致治之思,奚此阅夫长江而已哉?彼临春、结绮,非弗华矣;齐云、落星,非不高矣。不过乐管弦之淫响,藏燕赵之艳姬。一旋踵间而感慨系之,臣不知其为何说也。 虽然,长江发源岷山,委蛇七千余里而始入海,白涌碧翻,六朝之时,往往倚之为天堑;今则南北一家,视为安流,无所事乎战争矣。然则,果谁之力欤?逢掖之士,有登斯楼而阅斯江者,当思帝德如天,荡荡难名,与神禹疏凿之功同一罔极。忠君报上之心,其有不油然而兴者耶? 臣不敏,奉旨撰记,欲上推宵旰图治之切者,勒诸贞珉。他若留连光景之辞,皆略而不陈,惧亵也。
西南山水,惟川蜀最奇。然去中州万里,陆有剑阁栈道之险,水有瞿塘、滟滪之虞。跨马行,则篁竹间山高者,累旬日不见其巅际。临上而俯视,绝壑万仞,杳莫测其所穷,肝胆为之悼栗。水行,则江石悍利,波恶涡诡,舟一失势尺寸,辄糜碎土沉,下饱鱼鳖。其难至如此。故非仕有力者,不可以游;非材有文者,纵游无所得;非壮强者,多老死于其地。嗜奇之士恨焉。
天台陈君庭学,能为诗,由中书左司掾,屡从大将北征,有劳,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由水道至成都。成都,川蜀之要地,扬子云、司马相如、诸葛武侯之所居,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庭学无不历览。既览必发为诗,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于是其诗益工。越三年,以例自免归,会予于京师;其气愈充,其语愈壮,其志意愈高;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
送天台陈庭学序。 西南山水,惟川蜀最奇。然去中州万里,陆有剑阁栈道之险,水有瞿塘、滟滪之虞。跨马行,则篁竹间山高者,累旬日不见其巅际。临上而俯视,绝壑万仞,杳莫测其所穷,肝胆为之悼栗。水行,则江石悍利,波恶涡诡,舟一失势尺寸,辄糜碎土沉,下饱鱼鳖。其难至如此。故非仕有力者,不可以游;非材有文者,纵游无所得;非壮强者,多老死于其地。嗜奇之士恨焉。 天台陈君庭学,能为诗,由中书左司掾,屡从大将北征,有劳,擢四川都指挥司照磨,由水道至成都。成都,川蜀之要地,扬子云、司马相如、诸葛武侯之所居,英雄俊杰战攻驻守之迹,诗人文士游眺饮射赋咏歌呼之所,庭学无不历览。既览必发为诗,以纪其景物时世之变,于是其诗益工。越三年,以例自免归,会予于京师;其气愈充,其语愈壮,其志意愈高;盖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 予甚自愧,方予少时,尝有志于出游天下,顾以学未成而不暇。及年壮方可出,而四方兵起,无所投足。逮今圣主兴而宇内定,极海之际,合为一家,而予齿益加耄矣。欲如庭学之游,尚可得乎? 然吾闻古之贤士,若颜回、原宪,皆坐守陋室,蓬蒿没户,而志意常充然,有若囊括于天地者。此其故何也?得无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庭学其试归而求焉?苟有所得,则以告予,予将不一愧而已也!
王冕者,诸暨人。七八岁时,父命牧牛陇上,窃入学舍,听诸生诵书;听已,辄默记。暮归,忘其牛。或牵牛来责蹊田者。父怒,挞之,已而复如初。母曰:“儿痴如此,曷不听其所为?”冕因去,依僧寺以居。夜潜出,坐佛膝上,执策映长明灯读之,琅琅达旦。佛像多土偶,狞恶可怖;冕小儿,恬若不见。
安阳韩性闻而异之,录为弟子,学遂为通儒。 性卒,门人事冕如事性。时冕父已卒,即迎母入越城就养。久之,母思还故里,冕买白牛驾母车,自被古冠服随车后。乡里儿竞遮道讪笑,冕亦笑。选自《元史·王冕传》
王冕好学。 王冕者,诸暨人。七八岁时,父命牧牛陇上,窃入学舍,听诸生诵书;听已,辄默记。暮归,忘其牛。或牵牛来责蹊田者。父怒,挞之,已而复如初。母曰:“儿痴如此,曷不听其所为?”冕因去,依僧寺以居。夜潜出,坐佛膝上,执策映长明灯读之,琅琅达旦。佛像多土偶,狞恶可怖;冕小儿,恬若不见。 安阳韩性闻而异之,录为弟子,学遂为通儒。 性卒,门人事冕如事性。时冕父已卒,即迎母入越城就养。久之,母思还故里,冕买白牛驾母车,自被古冠服随车后。乡里儿竞遮道讪笑,冕亦笑。选自《元史·王冕传》
昔吴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诺,期返而食。”起曰:“待公而食。”故人至暮不来,起不食待之。明日早,令人求故人,故人来,方与之食。起之不食以俟者,恐其自食其言也。其为信若此,宜其能服三军欤?欲服三军,非信不可也!
吴起守信。 昔吴起出,遇故人,而止之食。故人曰:“诺,期返而食。”起曰:“待公而食。”故人至暮不来,起不食待之。明日早,令人求故人,故人来,方与之食。起之不食以俟者,恐其自食其言也。其为信若此,宜其能服三军欤?欲服三军,非信不可也!
忆昔出门时,营魂不相依。
乱行忘户庭,欲东却从西。
升堂拜严父,鹤发七十余。
出门辞为苏鹏赋。忆昔出门时,营魂不相依。乱行忘户庭,欲东却从西。升堂拜严父,鹤发七十余。欲语不成语,涕下如绠縻。老妻哭中闺,半世叹分违。孰意垂白后,亦复不同栖。妾病入骨髓,一命仅若丝。不知君还日,能有相见期。争如床下舄,反得随君之。不忍出门别,难禁君去时。言已咽就榻,见者皆歔欷。流云虽无情,惨澹亦如悲。瘦女候庭前,含泪整衿裾:“东风尚苦寒,凛凛中人肌。愿耶善自爱,以慰儿女思。”三孙拜马前,头角何累累。大者始十龄,小者犹孩提。伯仲似解事,饮泣貌惨凄。季也最可怜,顿足放声啼:“我欲同翁去,明日同翁归。”石人纵无肠,对此能自持?二儿相逐行,直至双溪涯。泪眼似井水,源源流弗襜。舟师催棹发,丁宁且迟迟:“我父去终去,幸得缓斯须。”于时天渐暗,密雪学花飞。山林尽变幻,白玉为树枝。橹声伊轧动,兄弟争牵衣。但得到睦州,不敢再相随。强颜麾斥去,掩泣立沙坻。盘回过前湾,跂立犹不移。我时情怀恶,有目何能窥。急入篷底卧,冥然付无知。同行坚慰解,沽酒买红鱼。酒饮未终觞,酩酊已如泥。至重在天伦,谁宁不念兹。无泪洒离别,此语非人为。况我志丘壑,岂欲阨路歧。但愿身强健,定得返故庐。长幼聚一筵,春篘荐埘鸡。重赓《考槃》咏,勿倡《出门辞》。
我家潜溪曲,正面溪上山。
揉桂作阖庐,文杏为重关。
新栽二尺松,毳毳杂黄管。
和刘伯温秋怀韵(四首。刘《旅兴》五十首中。我家潜溪曲,正面溪上山。揉桂作阖庐,文杏为重关。新栽二尺松,毳毳杂黄管。白鹤寄书来,问我何当还。移之万仞冈,瘦骨撑孱颜。
都昌古鄡阳,旧号为江国。
右拒落星湾,左据彭蠡泽。
岩霏朝散蠙,川景时眩白。
送刘赞府之官都昌五十韵。都昌古鄡阳,旧号为江国。右拒落星湾,左据彭蠡泽。岩霏朝散蠙,川景时眩白。居然风气会,生聚密如织。名区列象犀,高楼发箫笛。酒帘杏花园,渔市摐洲栅。盛极理必衰,楚氛忽陵斥。连云六千家,一炬半天赤。积尸成坡陀,冻血凝洛泽。瑟瑟触髅语,多在风雨夕。今春疆理复,尽出将军力。庙堂遣良令,铲茅辨街陌。生茨四五椽,足憩王乔舄。日出绾铜章,瞠目销岑阒。隶卒瘦如竹,见人犹辟易。似闻庭除间,夜有黑虎迹。又烦刘赞府,共树怀柔绩。定知灰籥应,岂假龟墨食。赞府实奇才,不用髯如戟。玉立伟丈夫,见者改颜色。文字五千卷,肠胃觉充塞。摛辞夺春花,艳艳美堪摘。吟酣或挥翰,龙蛇出肘腋。阴灵助变化,凌厉意惨黑。人夸胜玙璠,自谓聊戏剧。兼攻刑法家,儒术共缘饰。应能不负丞,奇略肥民瘠。墙阴或艺桑,中丁皆袯。勿羡翻经台,学着登山屐。可怜康乐公,却类弥天释。勿升元辰山,去踏马蹄石。丹灶白草秋,青鸟书难觅。勿栖五柳馆,惊见元亮宅。仕隐各有心,忘世非良则。当如陈大夫,树陂寿民脉。令名垂无穷,晴波共洋溢。我辞固强聒,君子宜慎择。时当九月交,凉气压离席。黄花如窥人,啼蛩似留客。新蟹斫金瘦,甘酿拍琼液。饮余志慨慷,狂语忘岸帻。执手立沙头,欲别貌还戚。顾予诚缪悠,颇有书传癖。造文应时需,不异陪篸役。扼吭操左袪,立志在必得。每藉翰墨润,粲粲有精魄。西风片帆张,遽作千里隔。仓皇车折轮,颠沛禽铩翮。不知孤月夜,何人破愁寂。傥有尺素书,早寄凌风翼。
筝雁斜行缀春柱,内家学得凉州舞。
九枝灯死月色青,犹记君王梦中语。
秦宫谣。筝雁斜行缀春柱,内家学得凉州舞。九枝灯死月色青,犹记君王梦中语。
为郎有意办罗裳,绣成花鸟好文章。
黄昏含愁不敢剪,只恐分开双凤凰。
越歌(八首。约杨推官同赋)。为郎有意办罗裳,绣成花鸟好文章。黄昏含愁不敢剪,只恐分开双凤凰。
横塘风断愁红浅,旧燕衔春春信满。
鹤驭遥空不可攀,绣扆斜张香梦懒。
暖萧不到茱萸帐,宝露空薄五云盌。
皇仙引。横塘风断愁红浅,旧燕衔春春信满。鹤驭遥空不可攀,绣扆斜张香梦懒。暖萧不到茱萸帐,宝露空薄五云盌。风前白鬓几人悲,万里青蘋一时晚。铜仙含泪辞青琐,渺渺空嗟西日短。弱川无力不胜肮,骑龙难到白云乡。玉棺琢成已三载,欲葬神仙归北邙。
官航晚泊浔阳郭,把酒长怀靖节贤。
折腰竟辞彭泽米,攒眉宁种远公莲。
归来松菊开三径,老去柴桑受一廛。
渊明祠。官航晚泊浔阳郭,把酒长怀靖节贤。折腰竟辞彭泽米,攒眉宁种远公莲。归来松菊开三径,老去柴桑受一廛。晋代衣冠谁避世,刘家社稷自书年。虽云富贵非吾愿,已有清高独尔伟。千载令人吊遗迹,好山青立县门前。
画楼殷殷贮白娇,紫骝行春杨柳桥。
手中鹦鹉酒晕潮,连环带解口痕消。
黑甲西来若风雨,踏成一片无情土。
画楼歌。画楼殷殷贮白娇,紫骝行春杨柳桥。手中鹦鹉酒晕潮,连环带解口痕消。黑甲西来若风雨,踏成一片无情土。白日未落绝行尘,瓜洲渡头鬼唤人。
恋郎思郎非一朝,
好似并州花剪刀。
一股在南一股北,
越歌。恋郎思郎非一朝,好似并州花剪刀。一股在南一股北,几时裁得合欢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