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哀不及的诗词

漫郎江南酒隐处,古木参天应手栽。石坳为尊酌花鸟,自许作鼎调盐梅。平生四海苏太史,酒浇不下胸崔嵬。黄州副使坐闲散,谏疏无路通银台。鹦鹉洲前弄明月,江妃起舞袜生埃。次山醉魂招彷佛,步入寒溪金碧堆。洗湔尘痕饮嘉客,笑倚武昌江作罍。谁知文章照今古,野老争席渔争隈。邓公勒铭留刻画,刳剔银钩洗绿苔。琢磨十年烟两晦,摸索一读心眼开。谪去长沙忧鵩入,归来杞国痛天摧。玉堂却对邓公直,北门换仗听风雷。山川悠远莫浪许,富贵峥嵘今鼎来。万壑松声如在耳,意不及此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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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公马病不可出,陶令言拙徒扣门。举家食粥焉用怪,但愿漉酒巾常存。长安侏儒胜方朔,水边潭母王孙。王孙功名立四极,方朔诙谈干至尊。我才不及三二子,摧藏自愧趋权阍。前时永叔寄秉粟,一秋已免忧朝昏。今君益之薪与菽,老马病骨生精魂。昨闻新拜历阳守,王国久客虱处褌。都水借船轻复浅,急趁寒汴流浑浑。耳清眼明见野色,一听江鹤醒若喷。余粮滞钝不暇惜,均於朋契惟义惇。设如河涸胶在步,县邑亦足供鸡豚。却嗟我甑有时匮,莫与太仓黄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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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悲兮败叶索索,照陈根兮秋日将落。彷佛兮梦与神遇,顾瞻九泉兮岂其可作。俄有悲乎之羽虫兮,自伤时去物改,拥旧柯而孤吟。四郊莽苍声断裂兮,久而不胜其叹音。平生之梗概兮欲萧萧而去眼,将绝之言语兮忽历历而经心。谓逝者有知兮,何喜而弃此去也。谓逝无知兮,谁职为此梦也。凭须臾之不再得兮,此言之不予听。回廊窈窕月皓白兮,无复曩时之履声。◇◇平生之余制兮,芗泽其犹未沫。虽飘飘其日败兮,吾不忍改其此佩。愁薨薨其中予兮,如醳酒之不化。欻别离之几时兮,谁与此夏日冬夜。自我先兮一无穷,在我後兮亦一无穷。六七十便了一生兮,何异木末之有狂风。待外物而造适兮,固不若放之自得之场。彼庄生之一缶兮,亦何异荀氏之神伤。吾固知藏於天者至精,交於物者甚粗。饮泣为昏瞳之媒,幽忧为白发之母。忧来泣下不可安排兮,如孟津之捧土。彼寒暑之寖化兮,天地尚不能以朝莫。目茕茕而不寐兮,夜亹亹而过中。虽来者犹不可待兮,恐不及当时之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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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坎壈南方,江湖魏阙两相忘。洞萝岩桂搴孤芳,月潭风渚俦渔郎。单阏孟夏草木长,望都楼观郁苍苍。谁令焚芰辞楚狂,复来上君白玉堂。黄门戟曜羽林枪,未央引籍班氐羌。云屯锦缚马斯臧,大官日膳琼为粮。追随威凤呜南冈,岂敢偃息复在床。投铃归休下殿傍,卫士传诏来如骧。馆阊阖外西城隍,书橐迫遽不及装。吁俊上集要言声,得弓勿问何人亡。赵璧既入秦城偿,颖脱喜见锥出囊。同人于野不择乡,峨峨羽翮整颜行。王闲玉勒皆骕骦,伯喈怀赎望金商。魁梧奇伟值文房,家令数术应帝王。三英粲粲日争光,我辄与之较雌黄。芳菲满室兰生香,坐堂月久秋气凉。将军思归歌抚觞,倚梧目送雁南翔。想见葭菼水中央,洞庭河汉遥相望。香枫叶老赤染霜,感慨少日七步章。长安城西约郑庄,牵率不往有底忙。人生可意乃吉祥,快马划过小苑墙。入门烂醉银瓶浆,秦筝赵瑟喜高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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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恽材朽行秽,文质无所底,幸赖先人余业,得备宿卫。遭遇时变,以获爵位。终非其任,卒与祸会。足下其愚,蒙赐书教督以所不及,殷勤甚厚。然窃恨足下不深推其终始,而猥随俗之毁誉也。言鄙陋之愚心,若逆指而文过;默而息乎,恐违孔氏各言尔志之义。故敢略陈其愚,惟君子察焉。  恽家方隆盛时,乘朱轮者十人,位在列卿,爵为通侯,总领从官,与闻政事。曾不能以此时有所建明,以宣德化,又不能与群僚同心并力,陪辅朝庭之遗忘,已负窃位素餐之责久矣。怀禄贪势,不能自退,遂遭变故,横被口语,身幽北阙,妻子满狱。当此之时,自以夷灭不足以塞责,岂意得全首领,复奉先人之丘墓乎?伏惟圣主之恩不可胜量。君子游道,乐以忘忧;小人全躯,说以忘罪。窃自念过已大矣,行已亏矣,长为农夫以末世矣。是故身率妻子,戮力耕桑,灌园治产,以给公上,不意当复用此为讥议也。  夫人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故君父至尊亲,送其终也,有时而既。臣之得罪,已三年矣。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炰羔,斗酒自劳。家本秦也,能为秦声。妇赵女也,雅善鼓瑟。奴婢歌者数人,酒后耳热,仰天抚缶而呼乌乌。其诗曰:“田彼南山,芜秽不治。种一顷豆,落而为萁。人生行乐耳,须富贵何时!”是日也,奋袖低昂,顿足起舞;诚滛荒无度,不知其不可也。恽幸有余禄,方籴贱贩贵,逐什一之利。此贾竖之事,污辱之处,恽亲行之。下流之人,众毁所归,不寒而栗。虽雅知恽者,犹随风而靡,尚何称誉之有?董生不云乎:“明明求仁义,常恐不能化民者,卿大夫之意也。明明求财利,常恐困乏者,庶人之事也。”故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子尚安得以卿大夫之制而责仆哉!  夫西河魏土,文侯所兴,有段干木、田子方之遗风,漂然皆有节概,知去就之分。顷者足下离旧土,临安定,安定山谷之间,昆戎旧壤,子弟贪鄙,岂习俗之移人哉?于今乃睹子之志矣!方当盛汉之隆,愿勉旃,毋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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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放  平生于国兮,长于原野。  言语讷譅兮,又无彊辅。  浅智褊能兮,闻见又寡。  数言便事兮,见怨门下。  王不察其长利兮,卒见弃乎原野。  伏念思过兮,无可改者。  群众成朋兮,上浸以惑。  巧佞在前兮,贤者灭息。  尧、舜圣已没兮,孰为忠直?  高山崔巍兮,水流汤汤。  死日将至兮,与麋鹿同坑。  塊兮鞠,当道宿,  举世皆然兮,余将谁告?  斥逐鸿鹄兮,近习鸱枭,  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  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  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异心。  往者不可及兮,来者不可待。  悠悠苍天兮,莫我振理。  窃怨君之不寤兮,吾独死而後已。沉江  惟往古之得失兮,览私微之所伤。  尧舜圣而慈仁兮,後世称而弗忘。  齐桓失于专任兮,夷吾忠而名彰。  晋献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  偃王行其仁义兮,荆文寤而徐亡。  纣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吕望。  修往古以行恩兮,封比干之丘垄。  贤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  明法令而修理兮,兰芷幽而有芳。  苦众人之妒予兮,箕子寤而佯狂。  不顾地以贪名兮,心怫郁而内伤。  联蕙芷以为佩兮,过鲍肆而失香。  正臣端其操行兮,反离谤而见攘。  世俗更而变化兮,伯夷饿于首阳。  独廉洁而不容兮,叔齐久而逾明。  浮云陈而蔽晦兮,使日月乎无光。  忠臣贞而欲谏兮,谗谀毁而在旁。  秋草荣其将实兮,微霜下而夜降。  商风肃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长。  众并谐以妒贤兮,孤圣特而易伤。  怀计谋而不见用兮,岩穴处而隐藏。  成功隳而不卒兮,子胥死而不葬。  世从俗而变化兮,随风靡而成行。  信直退而毁败兮,虚伪进而得当。  追悔过之无及兮,岂尽忠而有功。  废制度而不用兮,务行私而去公。  终不变而死节兮,惜年齿之未央。  将方舟而下流兮,冀幸君之发矇。  痛忠言之逆耳兮,恨申子之沉江。  愿悉心之所闻兮,遭值君之不聪。  不开寤而难道兮,不别横之与纵。  听奸臣之浮说兮,绝国家之久长。  灭规矩而不用兮,背绳墨之正方。  离忧患而乃寤兮,若纵火于秋蓬。  业失之而不救兮,尚何论乎祸凶。  彼离畔而朋党兮,独行之士其何望?  日渐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变容。  众轻积而折轴兮,原咎杂而累重。  赴湘沅之流澌兮,恐逐波而复东。  怀沙砾而自沉兮,不忍见君之蔽壅。怨世  世沉淖而难论兮,俗岒峨而嵾嵯。  清泠泠而歼灭兮,溷湛湛而日多。  枭鸮既以成群兮,玄鹤弭翼而屏移。  蓬艾亲入御于床笫兮,马兰踸踔而日加。  弃捐药芷与杜衡兮,余柰世之不知芳何?  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芜秽而险戏。  高阳无故而委尘兮,唐虞点灼而毁议。  谁使正其真是兮,虽有八师而不可为。  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  服清白以逍遥兮,偏与乎玄英异色。  西施媞媞而不得见兮,嫫母勃屑而日侍。  桂蠹不知所淹留兮,蓼虫不知徙乎葵菜。  处湣湣之浊世兮,今安所达乎吾志。  意有所载而远逝兮,固非众人之所识。  骥踌躇于弊輂兮,遇孙阳而得代。  吕望穷困而不聊生兮,遭周文而舒志。  宁戚饭牛而商歌兮,桓公闻而弗置。  路室女之方桑兮,孔子过之以自侍。  吾独乖剌而无当兮,心悼怵而耄思。  思比干之恲恲兮,子胥之慎事。  悲楚人之和氏兮,献宝玉以为石。  遇厉武之不察兮,羌两足以毕斮。  小人之居势兮,视忠正之何若?  改前圣之法度兮,喜嗫嚅而妄作。  亲谗谀而疏贤圣兮,讼谓闾娵为丑恶。  愉近习而蔽远兮,孰知察其黑白?  卒不得效其心容兮,安眇眇而无所归薄。  专精爽以自明兮,晦冥冥而壅蔽。  年既已过太半兮,然埳轲而留滞。  欲高飞而远集兮,恐离罔而灭败。  独冤抑而无极兮,伤精神而寿夭。  皇天既不纯命兮,余生终无所依。  愿自沉于江流兮,绝横流而径逝。  宁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见此浊世?怨思  贤士穷而隐处兮,廉方正而不容。  子胥谏而靡躯兮,比干忠而剖心。  子推自割而飤君兮,德日忘而怨深。  行明白而曰黑兮,荆棘聚而成林。  江离弃于穷巷兮,蒺藜蔓乎东厢。  贤者蔽而不见兮,谗谀进而相朋。  枭鸮并进而俱鸣兮,凤皇飞而高翔。  原壹往而径逝兮,道壅绝而不通。自悲  居愁懃其谁告兮,独永思而忧悲。  内自省而不惭兮,操愈坚而不衰。  隐三年而无决兮,岁忽忽其若颓。  怜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见而复归。  人事之不幸兮,属天命而委之咸池。  身被疾而不闲兮,心沸热其若汤。  冰炭不可以相并兮,吾固知乎命之不长。  独苦死之无乐兮,惜予年之未央。  悲不反余之所居兮,恨离予之故乡。  鸟兽惊而失群兮,犹高飞而鸣。  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  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  莫能行于杳冥兮,孰能施于无报?  苦众人之皆然兮,乘回风而远游。  凌恆山其若陋兮,聊愉娱以忘忧。  悲虚言之无实兮,苦众口之铄金。  过故乡而一顾兮,泣歔欷而霑衿。  厌白玉以为面兮,怀琬琰以为心。  邪气入而感内兮,施玉色而外淫。  何青云之流澜兮,微霜降之蒙蒙。  徐风至而徘徊兮,疾风过之汤汤。  闻南籓乐而欲往兮,至会稽而且止。  见韩众而宿之兮,问天道之所在?  借浮云以送予兮,载雌霓而为旌。  驾青龙以驰骛兮,班衍衍之冥冥。  忽容容其安之兮,超慌忽其焉如?  苦众人之难信兮,愿离群而远举。  登峦山而远望兮,好桂树之冬荣。  观天火之炎炀兮,听大壑之波声。  引八维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长生。  居不乐以时思兮,食草木之秋实。  饮菌若之朝露兮,构桂木而为室。  杂橘柚以为囿兮,列新夷与椒桢。  鹍鹤孤而夜号兮,居者之诚贞。命  时命之不合兮,伤楚国之多忧。  内怀情之洁白兮,遭乱世而离尤。  恶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浊而不知。  何君臣之相失兮,上沅湘而分离。  测汨罗之湘水兮,知时固而不反。  伤离散之交乱兮,遂侧身而既远。  处玄舍之幽门兮,穴岩石而窟伏。  从水蛟而为徙兮,与神龙乎休息。  何山石之崭岩兮,灵魂屈而偃蹇。  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远。  形体之离解兮,神罔两而无舍。  惟椒兰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  愿无过之设行兮,虽灭没之自乐。  痛楚国之流亡兮,灵修之过到。  固时俗之溷浊兮,志瞀迷而不知路。  念私门之正匠兮,遥涉江而远去。  念女嬃之婵媛兮,涕泣流乎于悒。  我决死而不生兮,虽重追吾何及。  戏疾濑之素水兮,望高山之蹇产。  高丘之赤岸兮,遂没身而不反。谬谏  怨灵修之浩荡兮,夫何执操之不固?  悲太山之为隍兮,孰江河之可涸?  愿承闲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干讳。  卒抚情以寂寞兮,然怊怅而自悲。  玉与石其同匮兮,贯鱼眼与珠玑。  驽骏杂而不分兮,服罢牛而骖骥。  年滔滔而自远兮,寿冉冉而愈衰。  心悇憛而烦冤兮,蹇超摇而无冀。  固时俗之工巧兮,灭规矩而改错。  郤骐骥而不乘兮,策驽骀而取路。  当世岂无骐骥兮,诚无王良之善驭。  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驹跳而远去。  不量凿而正枘兮,恐矩矱之不同。  不论世而高举兮,恐操行之不调。  弧弓弛而不张兮,孰云知其所至?  无倾危之患难兮,焉知贤士之所死?  俗推佞而进富兮,节行张而不著。  贤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党誉。  邪说饰而多曲兮,正法弧而不公。  直士隐而避匿兮,谗谀登乎明堂。  弃彭咸之娱乐兮,灭巧倕之绳墨。  菎蕗杂于黀蒸兮,机蓬矢以射革。  驾蹇驴而无策兮,又何路之能极?  以直鍼而为钓兮,又何鱼之能得?  伯牙之绝弦兮,无锺子期而听之。  和抱璞而泣血兮,安得良工而剖之?  同音者相和兮,同类者相似。  飞鸟号其群兮,鹿鸣求其友。  故叩宫而宫应兮,弹角而角动。  虎啸而谷风至兮,龙举而景云往。  音声之相和兮,言物类之相感也。  夫方圜之异形兮,势不可以相错。  列子隐身而穷处兮,世莫可以寄讬。  众鸟皆有行列兮,凤独翔翔而无所薄。  经浊世而不得志兮,愿侧身岩穴而自讬。  欲阖口而无言兮,尝被君之厚德。  独便悁而怀毒兮,愁郁郁之焉极?  念三年之积思兮,愿壹见而陈辞。  不及君而骋说兮,世孰可为明之?  身寝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扬。  众人莫可与论道兮,悲精神之不通。  乱曰:  鸾皇孔凤日以远兮,畜凫驾鹅。  鸡鹜满堂坛兮,鼉黽游乎华池。  要褭奔亡兮,腾驾橐驼。  铅刀进御兮,遥弃太阿。  拔搴玄芝兮,列树芋荷。  橘柚萎枯兮,苦李旖旎。  甂瓯登于明堂兮,周鼎潜潜乎深渊。  自古而固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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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放平生于国兮,长于原野。言语讷譅兮,又无彊辅。浅智褊能兮,闻见又寡。数言便事兮,见怨门下。王不察其长利兮,卒见弃乎原野。伏念思过兮,无可改者。群众成朋兮,上浸以惑。巧佞在前兮,贤者灭息。尧、舜圣已没兮,孰为忠直?高山崔巍兮,水流汤汤。死日将至兮,与麋鹿同坑。塊兮鞠,当道宿,举世皆然兮,余将谁告?斥逐鸿鹄兮,近习鸱枭,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异心。往者不可及兮,来者不可待。悠悠苍天兮,莫我振理。窃怨君之不寤兮,吾独死而後已。沉江惟往古之得失兮,览私微之所伤。尧舜圣而慈仁兮,後世称而弗忘。齐桓失于专任兮,夷吾忠而名彰。晋献惑于孋姬兮,申生孝而被殃。偃王行其仁义兮,荆文寤而徐亡。纣暴虐以失位兮,周得佐乎吕望。修往古以行恩兮,封比干之丘垄。贤俊慕而自附兮,日浸淫而合同。明法令而修理兮,兰芷幽而有芳。苦众人之妒予兮,箕子寤而佯狂。不顾地以贪名兮,心怫郁而内伤。联蕙芷以为佩兮,过鲍肆而失香。正臣端其操行兮,反离谤而见攘。世俗更而变化兮,伯夷饿于首阳。独廉洁而不容兮,叔齐久而逾明。浮云陈而蔽晦兮,使日月乎无光。忠臣贞而欲谏兮,谗谀毁而在旁。秋草荣其将实兮,微霜下而夜降。商风肃而害生兮,百草育而不长。众并谐以妒贤兮,孤圣特而易伤。怀计谋而不见用兮,岩穴处而隐藏。成功隳而不卒兮,子胥死而不葬。世从俗而变化兮,随风靡而成行。信直退而毁败兮,虚伪进而得当。追悔过之无及兮,岂尽忠而有功。废制度而不用兮,务行私而去公。终不变而死节兮,惜年齿之未央。将方舟而下流兮,冀幸君之发矇。痛忠言之逆耳兮,恨申子之沉江。愿悉心之所闻兮,遭值君之不聪。不开寤而难道兮,不别横之与纵。听奸臣之浮说兮,绝国家之久长。灭规矩而不用兮,背绳墨之正方。离忧患而乃寤兮,若纵火于秋蓬。业失之而不救兮,尚何论乎祸凶。彼离畔而朋党兮,独行之士其何望?日渐染而不自知兮,秋毫微哉而变容。众轻积而折轴兮,原咎杂而累重。赴湘沅之流澌兮,恐逐波而复东。怀沙砾而自沉兮,不忍见君之蔽壅。怨世世沉淖而难论兮,俗岒峨而嵾嵯。清泠泠而歼灭兮,溷湛湛而日多。枭鸮既以成群兮,玄鹤弭翼而屏移。蓬艾亲入御于床笫兮,马兰踸踔而日加。弃捐药芷与杜衡兮,余柰世之不知芳何?何周道之平易兮,然芜秽而险戏。高阳无故而委尘兮,唐虞点灼而毁议。谁使正其真是兮,虽有八师而不可为。皇天保其高兮,后土持其久。服清白以逍遥兮,偏与乎玄英异色。西施媞媞而不得见兮,嫫母勃屑而日侍。桂蠹不知所淹留兮,蓼虫不知徙乎葵菜。处湣湣之浊世兮,今安所达乎吾志。意有所载而远逝兮,固非众人之所识。骥踌躇于弊輂兮,遇孙阳而得代。吕望穷困而不聊生兮,遭周文而舒志。宁戚饭牛而商歌兮,桓公闻而弗置。路室女之方桑兮,孔子过之以自侍。吾独乖剌而无当兮,心悼怵而耄思。思比干之恲恲兮,子胥之慎事。悲楚人之和氏兮,献宝玉以为石。遇厉武之不察兮,羌两足以毕斮。小人之居势兮,视忠正之何若?改前圣之法度兮,喜嗫嚅而妄作。亲谗谀而疏贤圣兮,讼谓闾娵为丑恶。愉近习而蔽远兮,孰知察其黑白?卒不得效其心容兮,安眇眇而无所归薄。专精爽以自明兮,晦冥冥而壅蔽。年既已过太半兮,然埳轲而留滞。欲高飞而远集兮,恐离罔而灭败。独冤抑而无极兮,伤精神而寿夭。皇天既不纯命兮,余生终无所依。愿自沉于江流兮,绝横流而径逝。宁为江海之泥涂兮,安能久见此浊世?怨思贤士穷而隐处兮,廉方正而不容。子胥谏而靡躯兮,比干忠而剖心。子推自割而飤君兮,德日忘而怨深。行明白而曰黑兮,荆棘聚而成林。江离弃于穷巷兮,蒺藜蔓乎东厢。贤者蔽而不见兮,谗谀进而相朋。枭鸮并进而俱鸣兮,凤皇飞而高翔。原壹往而径逝兮,道壅绝而不通。自悲居愁懃其谁告兮,独永思而忧悲。内自省而不惭兮,操愈坚而不衰。隐三年而无决兮,岁忽忽其若颓。怜余身不足以卒意兮,冀一见而复归。人事之不幸兮,属天命而委之咸池。身被疾而不闲兮,心沸热其若汤。冰炭不可以相并兮,吾固知乎命之不长。独苦死之无乐兮,惜予年之未央。悲不反余之所居兮,恨离予之故乡。鸟兽惊而失群兮,犹高飞而鸣。狐死必首丘兮,夫人孰能不反其真情?故人疏而日忘兮,新人近而俞好。莫能行于杳冥兮,孰能施于无报?苦众人之皆然兮,乘回风而远游。凌恆山其若陋兮,聊愉娱以忘忧。悲虚言之无实兮,苦众口之铄金。过故乡而一顾兮,泣歔欷而霑衿。厌白玉以为面兮,怀琬琰以为心。邪气入而感内兮,施玉色而外淫。何青云之流澜兮,微霜降之蒙蒙。徐风至而徘徊兮,疾风过之汤汤。闻南籓乐而欲往兮,至会稽而且止。见韩众而宿之兮,问天道之所在?借浮云以送予兮,载雌霓而为旌。驾青龙以驰骛兮,班衍衍之冥冥。忽容容其安之兮,超慌忽其焉如?苦众人之难信兮,愿离群而远举。登峦山而远望兮,好桂树之冬荣。观天火之炎炀兮,听大壑之波声。引八维以自道兮,含沆瀣以长生。居不乐以时思兮,食草木之秋实。饮菌若之朝露兮,构桂木而为室。杂橘柚以为囿兮,列新夷与椒桢。鹍鹤孤而夜号兮,居者之诚贞。时命之不合兮,伤楚国之多忧。内怀情之洁白兮,遭乱世而离尤。恶耿介之直行兮,世溷浊而不知。何君臣之相失兮,上沅湘而分离。测汨罗之湘水兮,知时固而不反。伤离散之交乱兮,遂侧身而既远。处玄舍之幽门兮,穴岩石而窟伏。从水蛟而为徙兮,与神龙乎休息。何山石之崭岩兮,灵魂屈而偃蹇。含素水而蒙深兮,日眇眇而既远。形体之离解兮,神罔两而无舍。惟椒兰之不反兮,魂迷惑而不知路。愿无过之设行兮,虽灭没之自乐。痛楚国之流亡兮,灵修之过到。固时俗之溷浊兮,志瞀迷而不知路。念私门之正匠兮,遥涉江而远去。念女嬃之婵媛兮,涕泣流乎于悒。我决死而不生兮,虽重追吾何及。戏疾濑之素水兮,望高山之蹇产。高丘之赤岸兮,遂没身而不反。谬谏怨灵修之浩荡兮,夫何执操之不固?悲太山之为隍兮,孰江河之可涸?愿承闲而效志兮,恐犯忌而干讳。卒抚情以寂寞兮,然怊怅而自悲。玉与石其同匮兮,贯鱼眼与珠玑。驽骏杂而不分兮,服罢牛而骖骥。年滔滔而自远兮,寿冉冉而愈衰。心悇憛而烦冤兮,蹇超摇而无冀。固时俗之工巧兮,灭规矩而改错。郤骐骥而不乘兮,策驽骀而取路。当世岂无骐骥兮,诚无王良之善驭。见执辔者非其人兮,故驹跳而远去。不量凿而正枘兮,恐矩矱之不同。不论世而高举兮,恐操行之不调。弧弓弛而不张兮,孰云知其所至?无倾危之患难兮,焉知贤士之所死?俗推佞而进富兮,节行张而不著。贤良蔽而不群兮,朋曹比而党誉。邪说饰而多曲兮,正法弧而不公。直士隐而避匿兮,谗谀登乎明堂。弃彭咸之娱乐兮,灭巧倕之绳墨。菎蕗杂于黀蒸兮,机蓬矢以射革。驾蹇驴而无策兮,又何路之能极?以直鍼而为钓兮,又何鱼之能得?伯牙之绝弦兮,无锺子期而听之。和抱璞而泣血兮,安得良工而剖之?同音者相和兮,同类者相似。飞鸟号其群兮,鹿鸣求其友。故叩宫而宫应兮,弹角而角动。虎啸而谷风至兮,龙举而景云往。音声之相和兮,言物类之相感也。夫方圜之异形兮,势不可以相错。列子隐身而穷处兮,世莫可以寄讬。众鸟皆有行列兮,凤独翔翔而无所薄。经浊世而不得志兮,愿侧身岩穴而自讬。欲阖口而无言兮,尝被君之厚德。独便悁而怀毒兮,愁郁郁之焉极?念三年之积思兮,愿壹见而陈辞。不及君而骋说兮,世孰可为明之?身寝疾而日愁兮,情沉抑而不扬。众人莫可与论道兮,悲精神之不通。乱曰:鸾皇孔凤日以远兮,畜凫驾鹅。鸡鹜满堂坛兮,鼉黽游乎华池。要褭奔亡兮,腾驾橐驼。铅刀进御兮,遥弃太阿。拔搴玄芝兮,列树芋荷。橘柚萎枯兮,苦李旖旎。甂瓯登于明堂兮,周鼎潜潜乎深渊。自古而固然兮,吾又何怨乎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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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贤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督责之,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义明,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能穷乐之极矣,贤明之主也,可不察焉!  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专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夫以人徇己,则己贵而人贱;以己徇人,则己贱而人贵。故徇人者贱,而人所徇者贵,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为尊贤者,为其贵也;而所为恶不肖者,为其贱也。而尧、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随而尊之,则亦失所为尊贤之心矣,夫可谓大缪矣。谓之为“桎梏”,不亦宜乎?不能督责之过也。  故韩子曰:“慈母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者,何也?则能罚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彼唯明主为能深督轻罪。夫罪轻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韩子曰“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溢,盗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寻常之利深,而盗跖之欲浅也;又不以盗跖之行,为轻百镒之重也。搏必随手刑,则盗跖不搏百镒;而罚不必行也,则庸人不释寻常。是故城高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泰山之高百仞,而跛羊牧其上。夫楼季也而难五丈之限,岂跛羊也而易百仞之高哉?峭堑之势异也。明主圣王之所以能久处尊位,长执重势,而独擅天下之利者,非有异道也,能独断而审督责,必深罚,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务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败子也,则亦不察于圣人之论矣。夫不能行圣人之术,则舍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邪!  且夫俭节仁义之人立于朝,则荒肆之乐辍矣;谏说论理之臣间于侧,则流漫之志诎矣;烈士死节之行显于世,则淫康之虞废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独操主术以制听从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势重也。凡贤主者,必将能拂世磨俗,而废其所恶,立其所欲,故生则有尊重之势,死则有贤明之谥也。是以明君独断,故权不在臣也。然后能灭仁义之途,掩驰说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聪揜明,内独视听,故外不可倾以仁义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夺以谏说忿争之辩。故能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后可谓能明申、韩之术,而修商君之法。法修术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故曰“王道约而易操”也。唯明主为能行之。若此则谓督责之诚,则臣无邪,臣无邪则天下安,天下安则主严尊,主严尊则督责必,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矣。群臣百姓救过不及,何变之敢图?若此则帝道备,而可谓能明君臣之术矣。虽申、韩复生,不能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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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负在娵觜,羲双正东陆。羽书西边来,胡骑报南牧。仓茫星火急,飘忽风雨速。凭陵我封疆,剽掠我孳留。一越摩云险,已汙岩岷俗。再度峰贴隘,重为武阶毒。胡儿忽令名,见谓鞑靼属。或疑女真诈,颇讶叠州族。衣毛不知帛,饮酪非茹粟。劲弓骨为面,健马铁裹足。驾言取金夏,其锋不可触。如竹迎刃解,犹雪惟汤沃。先声张虚疑,我师遽蓄缩。心已执檄迷,手为望风束。策昧战为守,计乏奇与伏。西和久间断,文南暂蹢躅。将得仅小退,凯音误陆续,兰皋要寸功,良将半丧衂。败书丙夜闻,前矛石门宿。亟令控三关,谨毋费一镞。鱼梁闭仙原,武林护午谷。七方对垒持,相戒前辙覆。县官塞蹊径,战士据林麓。由是关以外,民皆弃庐屋。西康至天水,患不翅蛇蝮。凤集一炬余,地已付麋鹿。河池本无虞,百里祸尤酷。群盗沸於鼎,流民凑如辐。母悲爱子死,夫没嫠妇哭。城市委焚荡,道路纷怨讟。於时益昌民,十室空五六。牙樯嘉陵来,舳舻尾联属。十乘随启行,驿书转加促。鼓吹喧后部,旌旗蔽前矗。两劳使者车,三分元戎纛。重以溃卒徒,跳梁满山谷。声言诛不平,未知不平孰。人情往伤弓,未免惊曲木。土著避乡井,游手伺风烛。嗟哉是日也,性命龟未卜。事机正譸张,天时幸炎燠。晋边死季龙,周翰奋方叔。水闻武侯败,街亭诛马谡。犹有孟明在,焚舟报秦穆。不待斩楼兰,闻已事薰粥。缙绅屐欲折,意气喜可掬。中有山西人,慊若国深辱。问之何所云,首疾已频顣。大言往者悔,几已溃心腹。尚为来者忧,不知护头目。厥今敌虽去,乡道渠已熟。三关固天险,五都恐日蹙。不见关以外,处处空杼柚。朝廷无难时,司农积边谷。一朝弃粪土,知几十万斛。民力何辜,边人罪难赎。色虽帷幄喜,骨尚原野暴。未旌平凉家,方起邹阳狱。几效先轸死,不及介推禄。魏师付乳臭,汉校起奴仆。平时好糜烂,深刑痛敲朴。於时在劳来,仍忍逞诛剭。颇闻富窖藏,悉已发麦菽。边无一人耕,食能几日蓄。田里思反业,原堡未修筑。了无金城图,酣事铜醍曲。朽索驾虚舟,空奁著亡局。纵君不惩艾,而我为惭恧。我闻报中朝,四境已清肃。一人万人心,可欺宁可服。当时屹如山,一二臣可录。凡此保蜀功,两和李公独。赵公继一出,颇慰沔人欲。益昌所毋动,饷臣尼其毂。公论虽未泯,天幸不可复。安得如绍兴,魏公任都督。以口伐可汗,我恨匪元璹。徒能效曹刿,远谋鄙食肉。言之貌愈切,至此泪几簌。客既闻斯言,稽首拜且祝。九庙宗社灵,百城耄倪福。德泽在天下,人心久渗漉。徒惟成败论,公等皆碌碌。伯比议莫敖,蒍贾知子玉。春秋过责备,小事书简牍。子其钳尔舌,毋取斧锧戮。汉人悔雁门,唐师老鸭绿。有道守四夷,初何事穷黩。不战屈人兵,正岂待驱逐。吾皇天地心,万国囿春育。畴咨元帅功,非夕则在夙。出命宣黄麻,入相赓绿竹。除书从天来,恩礼方隆渥。三公应鼎象,相与运坤轴。小夷置蚊蝱壮志寄鸿鹄。分无万户印,莞尔一杯醁。熟慰豪杰心,有诏不盈轴。尧门万里天,意者未亲瞩。君相勤外忧,必有宁我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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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以思。』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今子独以为声无乐,其理何居?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乐改度哉?及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锺。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然『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云,哭泣云乎哉?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乐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言。言比成诗,声比成音。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夫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和声无象,而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而已。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风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以思』也。 夫喜、怒、、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关于乐;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又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後叹美邪?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秦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乐之情,不得不见也。夫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昔伯牙理琴而锺子知其所志;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鲁人晨哭而颜渊审其生离。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验于曲度哉?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今不可以未遇善听,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无乐也。」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乐之作,亦有由而然。此为声使我,音使我乐也。苟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俱去邪?」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欤?且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师涓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是以前史以为美谈。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微,负夫子之妙察邪?」  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验于曲度,锺子之徒云云是也。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鼓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乐耳。又曰:「季子听声,以知众国之风;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案如所云,此为文王之功德,与风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後世;襄涓之巧,能得之于将来。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绝于今日,何独数事哉?若此果然也。则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锺子之触类,于是乎踬矣。若音声无常,锺子触类,其果然邪?则仲尼之识微,季札之善听,固亦诬矣。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追为耳,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不言理以尽此,而推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听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大罔后生也。夫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理已定,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证,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又难云:「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而音使我乐;苟乐由声,更为有实矣。夫五色有好丑丑,五声有善恶,此物之自然也。至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至夫乐自以事会,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不为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然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  秦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之通用也。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子不疑。夫声音,气之激者也。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隆杀。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邪!夫喜怒章于色诊,乐亦宜形于声音。声音自当有乐,但暗者不能识之。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而不悟,离娄昭秋毫于百寻,以此言之,则明暗殊能矣。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执中痛之听,而猜锺子之聪;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冤,伯奇之悲,相如之含怒,不占之怖祗,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微,则锺子之徒,各审其情矣。尔为听声者不以寡众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之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泪苦,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汗,?笮便出,无主于乐,犹?酒之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乐之理也?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弦管,尔乃雅音得全也。舜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和。」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何者?音声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克谐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夫纤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若乃以水济水,孰异之哉?」  秦客难曰:「虽众喻有隐,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若葛卢闻牛鸣,知其三子为牺;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录载。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以言通论,未之或安。若能明斯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  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论略而未详。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邪?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三子之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此又吾之所疑也。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请问:圣人卒人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难者必曰知之。知之之理何以明之?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将吹律鸣管校其音邪?观气采色和其心邪?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证心也。若当关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夫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微不照。苟无微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推此以往,葛卢之不知牛鸣,得不全乎?」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此又吾之所疑也。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之风邪,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若正识楚风来入律中邪,则楚南有吴、越,北有梁、宋,苟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凡阴阳愤激,然后成风。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上生下生,所以均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而无损也。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邪?风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于风律,不其然乎?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又难云:「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复请问何由知之?为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其丧家邪?若神心独悟暗语之当,非理之所得也。虽曰听啼,无取验于儿声矣。若以尝闻之声为恶,故知今啼当恶,此为以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何以明之?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苟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于籁?纳气而鸣邪?啼声之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心能辨理善谈,而不能令内?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器不假妙瞽而良,?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察者欲因声以知心,不亦外乎?今晋母未待之于老成,而专信昨日之声,以证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  秦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馀。今平和之人,听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闻琴瑟之音,则听静而心闲。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理齐楚则情一而思专,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心为声变,若此其众。苟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于人情?得无知彼不明此哉?」  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使人形躁而志越。犹铃铎警耳,锺鼓骇心,故『闻鼓鼙之音,思将帅之臣』,盖以声音有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琴瑟之体,间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心静听,则不尽清和之极,是以听静而心闲也。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专。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会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五音会,故欢放而欲惬。然皆以单、复、高、埤、善、恶为体,而人情以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辄识之也。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美有甘,和有乐。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应美之口,绝于甘境,安得乐于其间哉?然人情不同,各师所解。则发其所怀;若言平和,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平和也。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乐者,情之主也。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乐者皆由声音也。且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何以明之?夫会宾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泣,非进于彼,导乐于此也。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邪?夫唯无主于喜怒,亦应无主于乐,故欢戚俱见。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邪?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戚,缀虚名于乐哉?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音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今乐同时而应耳;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邪?主人答曰:「难云: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怀戚者遇乐声而耳。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邪?犹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之具也。理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乐同时而应耳。夫言者,或见机杖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当席而泪出也。今见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涕之容,而未曾见笑噱之貌。此必齐、楚之曲,以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邪?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乐,断可知矣。」  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乐,乐各有多少。又乐之极,不必同致也。夫小容坏,甚悲而泣,之方也;小欢颜悦,至乐心喻,乐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不及亻舞。由此言之,亻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之应感,以垂涕为故。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邪?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岂不知而不识乐乎?」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即如所论,凡百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邪?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忄舀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风俗称易,奚由而济?幸重闻之,以悟所疑。」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後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亻舞以宣情。然后文之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故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若以往则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兰,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彩,而粲炳可观也。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之为体,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至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之不可绝,故因其所自。为可奉之礼,制可导之乐。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检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著不迁也。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与俎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耽?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绝其大和,不穷其变;捐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羹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淫之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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