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秉 张湛 王丹 王良 杜林 郭丹 吴良 承宫 郑均 赵典
宣秉字巨公,冯翊云阳人也。少修高节,显名三辅。哀、平际,见王氏据权专政,侵削宗室,有逆乱萌,遂隐遁深山,州郡连召,常称疾不仕。王莽为宰衡,辟命不应。及莽篡位,又遣使者征之,秉固称疾病。更始即位,征为侍中。建武元年,拜御史中丞。光武特诏御史中丞与司隶校尉、尚书令会同并专席而坐,故京师号曰“三独坐”。明年,迁司隶校尉。务举大纲,简略苛细,百僚敬之。
秉性节约,常服布被,蔬食瓦器。帝尝其府舍,见而叹曰:“楚国二龚,不如云阳宣巨公。”即赐布帛帐帷什物。四年,拜大司徒司直。所得禄奉,辄以收养亲族。其孤弱者,分与田地,自无担石之储。六年,卒于官,帝敏惜之,除子彪为郎。
张湛字子孝,扶风平陵人也。矜严好礼,动止有则,居处幽室,必自修整,虽遇妻子,若严君焉。及在乡党,详言正色,三辅以为仪表。人或谓湛伪诈,湛闻而笑曰:“我诚诈也。人皆诈恶,我独诈善,不亦可乎?”
成、哀间,为二千石。王莽时,历太守、都尉。
建武初,为左冯翊,在郡修典礼,设条教,政化大行。后告归平陵,望寺门而步。主簿进曰:“明府位尊德重,不宜自轻。”湛曰:“《礼》,下公门,轼辂马。孔子于乡党,恂恂如也。父母之国,所宜尽礼,何谓轻哉?”
五年,拜光禄勋。光武临朝,或有惰容,湛辄陈谏其失。常乘白马,帝每见湛,辄言“白马生且复谏矣”。
七年,以病乞身,拜光禄大夫,代王丹为太子太傅。及郭后废,因称疾不朝,拜太中大夫,居中东门候舍,故时人号曰中东门君。帝数存问赏赐。后大徒戴涉被诛,帝强起湛以代之。湛至朝堂,遗失溲便,因自陈疾笃,不能复任朝事,遂罢之。后数年,卒于家。
王丹字仲回,京兆下邽人也。哀、平时,仕州郡。王莽时,连征不至。家累千金,隐居养志,好施周急。每岁农时,辄载酒肴于田间,候勤者而劳之。其堕懒者,耻不致丹,皆兼功自厉。邑聚相率,以致殷富。其轻黠游荡废业为患者,辄晓其父兄,使黜责之。没者则赙给,亲自将护。其有遭丧忧者,辄待丹为办,乡邻以为常。行之十余年,其化大洽,风俗以笃。
丹资性方洁,疾恶强豪。时,河南太守同郡陈遵,关西之大侠也。其友人丧亲,遵为护丧事,赙助甚丰。丹乃怀缣一匹,陈之于主人前,曰:“如丹此缣,出自机杼。”遵闻而有惭色。自以知名,欲结交于丹,丹拒而不许。
会前将军邓禹西征关中,军粮乏,丹率宗族上表二千斛。禹在领左冯翊,称疾不视事,免归。后征为太子少傅。
时,大司徒侯霸欲与交友,及丹被征,遣子昱候于道。昱迎拜车下,丹下答之。昱曰:“家公欲与君结交,何为见拜?”丹曰:“君房有是言,丹未之许也。”
丹子有同门生丧家,家在中山,白丹欲往奔慰。结侣将行,丹怒而挞之,令寄缣以祠焉。或问其故,丹曰:“交道之难,未易言也。世称管、鲍,次则王、贡。张、陈凶其终,萧,朱隙其末,故知全之者鲜矣。”时人服其言。
客初有荐士于丹者,因选举之,而后所举者陷罪,丹坐以免。客惭惧自绝,而丹终无所言。寻复征为太子太傅,乃呼客谓曰:“子之自绝,何量丹之薄也?”不为设食以罚之,相待如旧。其后逊位,卒于家。
王良字仲子,东海兰陵人也。少好学,习《小夏侯尚书》。王莽时,寝病不仕,教授诸生千余人。
建武二年,大司马吴汉辟,不应。三年,征拜谏议太夫,数有忠言,以礼进止,朝廷敬之。迁沛郡太守。至蕲县,称病不之府,官属皆随就之,良遂上疾笃,乞骸骨,征拜太中大夫。
六年,代宣秉为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妻子不入官舍,布被瓦器。时,司徒史鲍恢以事到东海,过候其家,而良妻布裙曳柴,从田中归。恢告曰:“我司徒史也,故来受书,欲见夫人。”妻曰:“妾是也。若掾,无书。”恢乃下拜,叹息而还,闻者莫不嘉之。
后以病归,一岁复征,至荥阳,疾笃不任进道,乃过其友人。友人不肯见,曰:“不有忠言奇谋而取大位,何其往来屑屑不惮烦也?”遂拒之。良惭,自后连征,辄称病。诏以玄纁聘之,遂不应。后光武幸兰陵,遣使者问良所苦疾,不能言对。诏复其子孙邑中徭役,卒于家。
论曰:夫利仁者或借仁以从利,体义者不期体以合义。季文子妾不衣帛,鲁人以为美谈。公孙弘身服布被,汲黯讥其多诈。事实未殊而誉毁别议。何也?将体之与利之异乎?宣秉、王良处位优重,而秉甘疏薄,良妻荷薪,可谓行过乎俭。然当世咨其清,人君高其节,岂非临之以诚哉!语曰:“同言而信,则信在言前;同令而行,则诚在令外。”不其然乎!张湛不屑矜伪之诮,斯不伪矣。王丹难于交执之道,斯知交矣。
杜林字伯山,扶风茂陵人也。父鄴,成、哀间为凉州刺史。林少好学沉深,家既多书,又外氏张竦父子喜文采,林从竦受学,博洽多闻,时称通儒。
初为郡吏。王莽败,盗贼起,林与弟成及同郡范逡、孟冀等,将细弱俱客河西。道逢贼数千人,遂掠取财装,褫夺衣服,拔刃向林等将欲杀之。冀仰曰:“愿一言而死。将军知天神乎?赤眉兵众百万,所向无前,而残贼不道,卒至破败。今将军以数千之众,欲规霸王之事,不行仁恩而反遵覆车,不畏天乎?”贼遂释之,俱免于难。
隗嚣素闻林志节,深相敬待,以为持书平。后因疾告去,辞还禄食。嚣复欲令强起,遂称笃。嚣意虽相望,且欲优容之,乃出令曰:“杜伯山天子所不能臣,诸侯所不能友,盖伯夷、叔齐耻食周粟。今且从师友之位,须道开通,使顺所志。”林虽拘于嚣,而终不屈节。建武六年,弟成物故,嚣乃听林持丧东归。既遣而悔,追令刺客杨贤于陇坻遮杀之。贤见林身推鹿车,载致弟丧,乃叹曰:“当今之世,谁能行义?我虽小人,何忍杀义士!”因亡去。
光武闻林已还三辅,乃征拜侍御史,引见,问以经书故旧及西州事,甚悦之,赐车马衣被。群寮知林以名德用,甚尊惮之。京师士大夫,咸推其博洽。
河南郑兴、东海卫宏等,皆长于古学。兴尝师事刘歆,林既遇之,欣然言曰:“林得兴等固谐矣,使宏得林,且有以益之。”及宏见林,B然而服。济南徐巡,始师事宏,后皆更受林学。林前于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常宝爱之,虽遭难困,握持不离身。出以示宏等曰:“林流离兵乱,常恐斯经将绝。何意东海卫子、济南徐生复能传之,是道竟不坠于地也。古文虽不合时务,然愿诸生无悔所学。”宏、巡益重之,于是古文遂行。
明年,大议郊祀制,多以为周郊后稷,汉当祀尧。诏复下公卿议,议者佥同,帝亦然之。林独以为周室之兴,祚由后稷,汉业特起,功不缘尧。祖宗故事,所宜因循。定从林议。
后代王良为大司徒司直。林荐同郡范逡、赵秉、申屠刚及陇西牛邯等,皆被擢用,士多归之。十一年,司直官罢,以林代郭宪为光禄勋。内奉宿卫,外总三署,周密敬慎,选举称平。郎有好学者,辄见诱进,朝夕满堂。
十四年,群臣上言:“古者肉刑严重,则人畏法令;今宪律轻薄,故奸轨不胜。宜增科禁,以防其源。”诏下公卿。林奏曰:“夫人情挫辱,则义节之风损,法防繁多,则敬免之行兴。孔子曰:‘导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导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古之明王,深识远虑,动居其厚,不务多辟,周之五刑,不过三千。大汉初兴,详鉴失得,故破矩为圆,斫雕为朴,蠲除苛政,更立疏网,海内欢欣,人怀宽德。及至其后,渐以滋章,吹毛索疵,诋欺无限。果桃菜茹之馈,集以成臧,小事无妨于义,以为大戮,故国无廉士,家无完行。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为敝弥深。臣愚以为宜如旧制,不合翻移。”帝从之。
后皇太子彊求乞自退,封东海王,故重选官属,以林为王傅。从驾南巡狩。时诸王傅数被引命,或多交游,不得应诏;唯林守慎,有召必至。余人虽不见谴,而林特受赏赐,又辞不敢受,帝益重之。
明年,代丁恭为少府。二十二年,复为光禄勋。顷之,代朱浮为大司空。博雅多通,称为任职相。明年薨,帝亲自临丧送葬,除子乔为郎。诏曰:“公侯子孙,必复其始,贤者之后,宜宰城邑。其以乔为丹水长。”
论曰:夫威强以自御,力损则身危;饰诈以图己,诈穷则道屈;而忠信笃敬,蛮貊行焉者,诚以德之感物厚矣。故赵孟怀忠,匹夫成其仁;杜林行义,烈士假其命。《易》曰:“人之所助者信”,有不诬矣。
郭丹字少卿,南阳穰人也。父稚,成帝时为庐江太守,有清名。丹七岁而孤,小心孝顺,后母哀怜之,为鬻衣装,买产业。后从师长安,买符入函谷关,乃慨然叹曰:“丹不乘使者车,终不出关。”既至京师,常为都讲,诸儒咸敬重之。大司马严尤请丹,辞病不就。王莽又征之,遂与诸生逃于北地。更始二年,三公举丹贤能,征为谏议大夫,持节使归南阳,安集受降。丹自去家十有二年,果乘高车出关,如其志焉。
更始败,诸将悉归光武,并获封爵;丹独保平氏不下,为更始发丧,衰绖尽哀。建武二年,遂潜逃去,敝衣间行,涉历险阻,求谒更始妻子,奉还节传,因归乡里。太守杜诗请为功曹,丹荐乡人长者自代而去。诗乃叹曰:“昔明王兴化,卿士让位,今功曹推贤,可谓至德。敕以丹事编署黄堂,以为后法。”
十三年,大司马吴汉辟举高第,再迁并州牧,有清平称。转使匈奴中郎将,迁左冯翊。永平三年,代李为司徒。在朝廉直公正,与侯霸、杜林、张湛、郭亻及齐名相善。明年,坐考陇西太守邓融事无所据,策免。五年,卒于家,时年八十七。以河南尹范迁有清行,代为司徒。
迁字子庐,沛国人,初为渔阳太守,以智略安边,匈奴不敢入界。及在公辅,有宅数亩,田不过一顷,复推与兄子。其妻尝谓曰:“君有四子而无立锥之地,可余奉禄,以为后世业。”迁曰:“吾备位大臣而蓄财求利,何以示后世!”在位四年薨,家无担石焉。
后显宗因朝会问群臣:“郭丹家今何如?”宗正刘匡对曰:“昔孙叔敖相楚,马不秣粟,妻不衣帛,子孙竟蒙寝丘之封。丹出典州郡,入为三公,而家无遗产,子孙困匮。”帝乃下南阳访求其嗣。长子宇,官至常山太守。少子济,赵相。
吴良字大仪,齐国临淄人也。初为郡吏,岁旦与掾史入贺,门下掾王望举觞上寿,诌称太守功德。良于下坐勃然进曰:“望佞邪之人,欺诌无状,愿勿受其觞。”太守敛容而止。宴罢,转良为功曹;耻以言受进,终不肯谒。
时,骠骑将军东平王苍闻而辟之,署为西曹。苍甚相敬受,上疏荐良曰:“臣闻为国所重,必在得人;报恩之义,莫大荐士。窃见臣府西曹掾齐国吴良,资质敦固,公方廉恪,躬俭安贫,白首一节;又治《尚书》,学通师法,经任博士,行中表仪。宜备宿卫,以辅圣政。臣苍荣宠绝矣,忧责深大,私慕公叔同升之义,惧于臧文窃位之罪,敢秉愚瞽,犯冒严禁。”显宗以示公卿曰:“前以事见良,须发皓然,衣冠甚伟。夫荐贤助国,宰相之职,萧何举韩信,设坛而拜,不复考试。今以良为议郎。”
永平中,车驾近出,而信阳侯阴就干突禁卫,车府令徐匡钩就车,收御者送狱。诏书谴匡,匡乃自系。良上言曰:“信阳侯就倚恃外戚,干犯乘舆,无人臣礼,为大不敬。匡执法守正,反下于理,臣恐圣化由是而弛。”帝虽赦匡,犹左转良为即丘长。后迁司徒长史。每处大议,辄据经典,不希旨偶俗,以徼时誉。后坐事免,复拜议郎,卒于官。
承宫字少子,琅邪姑幕人也。少孤,年八岁为人牧豕。乡里徐子盛者,以《春秋经》授诸生数百人,宫过息庐下,乐其业,因就听经,遂请留门下,为诸生拾薪。执苦数年,勤学不倦。经典既明,乃归家教授。遭天下丧乱,遂将诸生避地汉中,后与妻子之蒙阴山,肆力耕种。禾黍将孰,人有认之者,宫不与计,推之而去,由是显名。三府更辟,皆不应。
永平中,征诣公车。车驾临辟雍,召宫拜博士,迁左中郎将。数纳忠言,陈政,论议切悫,朝臣惮其节,名播匈奴。时,北单于遣使求得见宫,显宗敕自整饰,宫对曰:“夷狄眩名,非识实者也。臣状丑,不可以示远,宜选有威容者。”帝乃以大鸿胪魏应代之。十七年,拜侍中祭酒。建初元年,卒,肃宗褒叹,赐以冢地。妻上书乞归葬乡里,复赐钱三十万。
郑均字仲虞,东平任城人也。少好黄、老书。兄为县吏,颇受礼遗,均数谏止,不听。即脱身为佣,岁余,得钱帛,归以与兄。曰:“物尽可复得,为吏坐臧,终身捐弃。”兄感其言,遂为廉洁。均好义笃实,养寡嫂孤兒,恩礼敦至。常称病家廷,不应州郡辟召。郡将欲必致之,使县令谲将诣门,既至,卒不能屈。均于是客于濮阳。
建初三年,司徒鲍昱辟之,后举直言,并不诣。六年,公车特征。再迁尚书,数纳忠言,肃宗敬重之。后以病乞骸骨,拜议郎,告归,因称病笃,帝赐以衣冠。
元和元年,诏告庐江太守、东平相曰:“议郎郑均,束脩安贫,恭俭节整,前在机密,以病致仕,守善贞固,黄发不怠。又前安邑令毛义,躬履逊让,比征辞病,淳洁之风,东州称仁。书不云乎:‘章厥有常,吉哉!’其赐均、义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存问,赐羊酒,显兹异行。”明年,帝东巡过任城,乃幸均舍,敕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故时人号为“白衣尚书”。永元中,卒于家。
赵典字仲经,蜀郡成都人也。父戒,为太尉,桓帝立,以定策封厨亭侯。典少笃行隐约,博学经书,弟子自远方至。建和初,四府表荐,征拜议郎,侍讲禁内,再迁为侍中。时,帝欲广开鸿池,典谏曰:“鸿池泛溉,已且百顷,犹复增而深之,非所以崇唐、虞之约己,遵孝之爱人也。”帝纳其言而止。
父卒,袭封。出为弘农太守,转右扶风。公事去官,征拜城门校尉,转将作大匠,迁少府,又转大鸿胪。时,恩泽诸侯以无劳受封,群臣不悦而莫敢谏,典独奏曰:“夫无功而赏,劳者不劝,上忝下辱,乱象干度。且高祖之誓,非功臣不封。宜一切削免爵士,以存旧典。”帝不从。顷之,转太仆,迁太常。朝廷每有灾异疑议,辄咨问之。典据经正对,无所曲折。每得赏赐,辄分与诸生之贫者。后以谏争违旨,免官就国。
会帝崩,时禁籓国诸侯不得奔吊,典慨然曰:“身从衣褐之中,致位上列。且鸟乌反哺报德,况于士邪!”遂解印绶符策付县,而驰到京师。州郡及大鸿胪并执处其罪,而公卿百寮嘉典之义,表请以租自赎,诏书许之。再迁长乐少府、卫尉。公卿复表典笃学博闻,宜备国师。会病卒,使者吊祠。窦太后复遣使兼赠印绶,谥曰献侯。
典兄子谦,谦弟温,相继为三公。
谦字产信,初平元年,代黄琬为太尉。献帝迁都长安,以谦行车骑将军,为前置。明年病罢。复为司隶校尉。车师王侍子为董卓所爱,数犯法,谦收杀之。卓大怒,杀都官从事,而素敬惮谦,故不加罪。转为前将军,遣击白波贼,有功,封郫侯。李C杀司徒王允,复代允为司徒。数月病免,拜尚书令。是年卒,溢曰忠侯。
温字子柔,初为京兆丞,叹曰:“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遂弃官去。遭岁大饥,散家粮以振穷饿,所活万余人。献帝西迁都,为侍中,同舆辇至长安,封江南亭侯,代杨彪为司空,免,顷之,复为司徒,录尚书事。
时,李C与郭汜相攻,C遂虏掠禁省,动帝幸北坞,外内隔绝。C素疑温不与己同,乃内温于坞中,又欲移乘舆于黄白城。温与C书曰:“公前托为董公报仇,然实屠陷王城,杀戮大臣,天下不可家见而户说也。今与郭汜争睚眦之隙,以成千钧之仇,人在涂炭,各不聊生。曾不改悟,遂成祸乱。朝廷仍下明诏,欲令和解。上命不行,威泽日损。而复欲移转乘舆,更幸非所,此诚老夫所不达也。于《易》,一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引军还屯,上安万乘,下全人民,岂不幸甚。”C大怒,欲遣人杀温。李C从弟应,温故掾也,谏之数日,乃获免。
温从车驾都许。建安十三年,以辟司空曹操子丕为掾,操怒,奏温辟臣子弟,选举不实,免官。是岁卒,年七十二。
赞曰:宣、郑、二王,奉身清方。杜林据古,张湛矜庄。典以义黜,宫由德扬。大仪鹄发,见表宪王。少卿志仕,终乘高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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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
(宣秉、张湛、王丹、王良、杜林、郭丹、吴良、承宫、郑均、赵典)
宣秉传
哀帝平帝之际,看到王莽据权专政,侵暴削弱汉室宗室,有逆乱的迹象,就逃遁隐居深山,州郡连续相召,他称病不肯出仕。王莽为宰衡,召他他不应。王莽篡位后,遣使征他,他坚称有病。更始即位,征为侍中。
建武元年,拜为御史中丞。光武特诏御史中丞与司隶校尉、尚书令会同并专席而坐,所以京师称为“三独坐”。
第二年,迁为司隶校尉。务必举以大纲,简化省略烦杂苛刻的项目,百官敬重他。宣秉性节约,常穿布衣盖布被,蔬食瓦器。帝曾经到他的府舍,见而叹道:“楚国龚胜、龚舍虽清苦,还比不上云阳宣巨公哩。”即赐以布帛帐帷等生活用具。四年,拜大司徒司直。所得禄奉,常以收养亲族。其孤弱者,分与田地,自己没有担石的储蓄。
六年,卒于官,帝悯惜之,任其子宣彪为郎。
张湛传
张湛字子孝,扶风平陵人。庄重严肃好礼,动止都有准则,居处幽室之中,也必自修整,虽遇妻子,却像严君一样。其在乡党,必审言正色,三辅以他为榜样。有的人说他虚伪狡诈,张湛听后笑道“:我真诈,别人皆诈恶,我独诈善,不是也可以吗?”成帝、哀帝时,为二千石。王莽时,历任太守、都尉。
建武初,为左冯翊。在郡里修典礼,设条教,政化大行。后告归平陵,望到平陵县门而步行向前。主簿进言说“:明府位尊德重,不应自己轻视自己。”张湛说:“《礼记》说,下公门,抚轼挽车。孔子于乡党,恭恭敬敬。父母之国,尽礼是必须的,什么叫自轻呢?”
建武五年,拜光禄勋。光武临朝,有时显得无精打彩,张湛常说明劝谏其过失。张湛常骑白马,帝每见到张湛,常说“:白马生又要谏劝我了。”
七年,以病请退职,拜为光禄大王,代王丹为太子太傅。郭后被废后,因称病不参加朝会,拜太中大夫,居中东门候舍,所以当时的人称为中东门君。帝数次慰问赏赐。后来大司徒戴涉被诛,帝强起张湛以代大司徒职务。张湛到朝堂,小便失禁,因说明病重,不能再任朝事,于是罢了。后数年,卒于家。
王丹传
王丹字仲回,京兆下圭阝人。哀帝、平帝时,仕于州郡。王莽时,连征不至。家累千金,隐居养志,喜周济贫困。每岁农时,常载酒菜于田间,等待勤者而慰劳。其懒者,自感羞耻而不到王丹处来,都加功以自励。乡邑聚相勉励,以致富裕起来。对其轻黠游荡废业为患者,王丹常晓谕其父兄,使给予责备和教育。死了人则送与赙金,亲自护理。其有遭丧忧的,常等着王丹为他操办,乡邻习以为常。实行十多年,其教化大为融洽,风俗笃实。王丹资性方洁,疾恶豪强。当时河南太守同郡陈遵,是关西的大侠。其友人丧亲,陈遵为护丧,送赙金甚多。王丹就携缣一匹,陈列在主人之前,说“:如王丹此缣,是自己制出来的。”陈遵听了而有惭色。自此知名,想与王丹结交,王丹拒不同意。恰逢前将军邓禹西征关中,军粮缺乏,王丹率宗族献上麦二千斛。
邓禹表荐王丹领左冯翊,王丹称疾不视事,免职回,后征召为太子少傅。这时大司徒侯霸想与王丹交友,王丹被征召,派遣儿子侯昱在路上等候。侯昱迎拜车下,王丹下车答谢。侯昱说:“家父想与君交,何为见拜?”王丹说“:令尊有此言,丹没有答应呢。”王丹儿子有位同学丧亲,家在中山,王丹儿子告诉王丹想往奔丧慰问,结伴而行,王丹怒而鞭挞其子,令他寄帛二匹以祠。有人问其故。王丹说:“交道之难,不容易说。世上称管仲与鲍叔,次则王吉与贡禹。张耳、陈余以张杀陈而告终,萧育与朱博后来有隙不终,所以交友能善始又善终者是很少的。”时人信服其言论。客初有荐举士子于王丹的,因选举之,后来所举士子陷于罪,王丹被牵连免职。客惭愧害怕而自绝于王丹,而王丹无所芥蒂。后来王丹被再征为太子太傅,于是呼叫客对他说:“你的自绝,是对我王丹的气量估计得太薄了吧?”不为客设食以示惩罚,相待如初。后来让位,在家逝世。
王良传
王良字仲子,东海郡兰陵人。年轻时好学,学习《小夏侯尚书》。王莽时,称病不仕,教授学生千余人。
建武二年,大司马吴汉征召,不应。三年,征拜为谏议大夫,几次进忠言,进止都以礼,朝廷敬重。迁沛郡太守。到了蕲县,称病不入府,官属都跟随着他,王良上书称病重,请退休,于是征拜为太中大夫。
六年,代宣秉为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妻子不入官舍,穿戴的是布被,用的是瓦器。这时司徒史鲍恢以事到东海,问候其家,看到一妇人穿着布裙曳着柴,从田中回来。鲍恢对她说:“我是司徒史,特来取书,想见王良夫人。”王妻说:“我就是王良妻。掾史辛苦了,没有书信。”鲍恢于是下拜,叹息而回,听到这个话的人莫不嘉美王良。后以病归。一年后复征,到荥阳,病重不能前进,就造访其友人。友人不肯见,说:“不是有忠言奇谋而取大位吗,为什么往来这么窝囊不怕麻烦呢?”于是拒绝。王良惭愧,自后连征,他就称病。诏以黑纟熏聘请他,不应。后光武到兰陵,派遣使者问王良到底有什么疾苦,不能用言语答复。诏免除他子孙邑中徭役,后在家病逝。
史官评论说:利仁的人有借仁以从利,体义的人不用体以合义。这是说履行仁义,其事虽同,原其本心,真伪各异。季文子妾不穿帛,鲁人以为美谈。公孙弘身服布被,及黯讥笑他多诈。事实没有什么不同,而为誉为毁,议论不一样,这是为什么呢。大概是体与利的区别吧,宣秉、王良处位优重,而宣秉甘于淡泊,王良的妻子亲挑柴薪可以说太俭朴了。然而当时赞他的清廉,人君高他的节概,难道不是以诚处之吗?语说:“同言而信,信在言先;同令而行,诚在令外。”正是这样啊。张湛不怕矜伪的讥刺,这就是不作伪。王丹难于交执之道,这就是知交道呢。
杜林传
杜林字伯山,扶风郡茂陵人。父杜邺,成帝哀帝时为凉州刺史。杜林从小就好学深思,家里既多书,又舅氏张竦父子喜文采,杜林从张竦受学,博学多闻,当时被称为通儒。起初为郡吏。
王莽失败,盗贼群起。杜林与弟杜成及同郡范逡、孟冀等,率领老小都客往河西。路上遇到贼人数千人,于是就掠取财物,剥夺衣服,拔刀向杜林等准备把他们都杀掉。孟冀抬起头说“:愿说完一句话再死。将军知道天神吗?赤眉拥兵百万,所向披靡,但残贼无道,终于破败。现在将军以数千之众,而想成霸王之业,不行仁义恩德而反重蹈赤眉的覆辙,难道不害怕天命吗?”贼于是放了他们,使他们一行俱免于难。隗嚣素来听说杜林有志气节义,深相接待,以他为持书平。后因病辞去,辞还禄食。隗嚣想再要他勉强相随,杜林称病重。隗嚣虽怀恨,还想优待他,于是下令道“:杜伯山天子所不能臣,诸侯所不能友,过去伯夷、叔齐耻食周粟,现在暂且从师友的位置上,打通友好的通道,按照他的志节行事好了。”杜林虽被隗嚣网罗住,然终不降志屈节。
建武六年,弟杜成去世,隗嚣只好听从杜林护丧东归。放走后又后悔,令刺客杨贤追他到陇坻予以掩杀。杨贤见杜林身推着小车,载着弟弟的灵柩,叹道:“当今之世,谁能行义?我虽是小人,何忍杀害义士?”因此自己逃走。光武听说杜林已回到三辅,就征拜他为侍御史,接见他,问他经书故旧及西州的事,很高兴,赏赐车马衣被。群僚知杜林是以名气德义而得到重用,都很尊敬畏惧他。京师士大夫都推重他博学多闻。河南郑兴、东海卫宏等,都以古学见长。郑兴曾师事刘歆,杜林见郑兴,高兴地说道:“杜林得了郑兴等固然是好事,如卫宏得我杜林,将有所补益哩。”后来卫宏见到杜林,果然被他博大精深的知识所折服。济南徐巡,开始以卫宏为师,后来更接受杜林的学识。杜林以前在西州得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常以此为珍宝,虽遭困顿,仍手不离卷。杜林拿出来以示卫宏等说:“我流离兵乱,常常害怕这部经典绝世。不料想东海卫宏、济南徐生还能得到而将其传下去,这是道不坠于地啊。古文虽不合时务,然愿诸生无悔所学。”卫宏、徐巡更加敬重,于是古文就盛行起来。
明年,大议郊祀制,多数人以为周祀后稷,汉当祀尧。诏命由公卿复议,议者都同意,帝也以为然。杜林独认为周室的兴起,其福祚来于其始祖后稷,汉业的兴起,并不是缘着尧的功迹。祖宗旧制,应因循相继。于是决定依杜林的倡议。后来代王良为大司徒司直。杜林推荐同郡范逡、赵秉、申屠刚及陇西牛邯等,都被擢用,学者多归向之。
建武十一年,司直官罢,以杜林代郭宪为光禄勋。内供以警卫,外总管三署,周密谨慎,选举公平。郎中有好学的,常常引进,朝夕满堂。
十四年,群臣上言:“古者肉刑严酷,人人害怕法令;今法律轻薄,所以奸轨太多。应增加科禁,以塞源头。”诏下到公卿。杜林奏道“:人情受到挫伤侮辱,那么义气忠节的风气就受到损害;法网繁多,那么希图侥幸苟免的行为就会兴起。孔子说:‘发布政令,凡违法者以刑罚之,人民只想避免刑罚而不能免于作恶。以德去诱导,使人民在礼里去行动,人民就知耻而且自动约束自己使归于正了。”古代明君,深思远虑,行为动作以忠厚为念,不着眼于多杀,周代的五刑,不过三千。大汉初兴,详鉴前代得失,破方为圆,削雕为朴,革除苛政,更立简法,海内欢欣,人怀宽德。到了后来,渐渐增加章法,吹毛求疵,诬妄诋毁层出不穷。送了一点桃果菜茄,就记录在案以为罪证,犯了一点小过本来无妨大义,竟构成杀头,以致国内没有了廉节之士,家里没有了完满的行为。至于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回避隐匿,为害更深。臣以为宜如旧制,不应另出新办法。”帝听从了。
后来皇太子刘强请求自退,封为东海王,所以重选官属,以杜林为王傅。从帝南巡狩。这时诸王傅几次被引进受命,或多交游,不得应诏;只有杜林小心慎独,有召必到。其余的人虽没受责备,而只有杜林独受赏赐,杜林又辞不敢受,帝因而更尊重他。
第二年,代丁恭为少府。建武二十二年,再为光禄勋。不久,代朱浮为大司空。博雅多通,被称为称职相。
建武二十三年去世,帝亲自临丧送葬,任其子杜乔为郎。下诏书说“:公侯的子孙,必恢复其原来封赐,贤者的后代,应主宰城邑。其以杜乔为丹水县长。”史官评论道:威强能以自御,威力损失了就身危;伪装欺诈以谋私利,欺诈之术用尽了,其手法就完了;而忠信笃敬,虽蛮貊之邦也能通行,是因为道德之感化万物是特别深厚的。所以晋赵盾怀有忠心、匹夫锄麂自杀以成其仁;杜林行义,烈士杨贤自逃以假其命。《易》上说“人之所助者信”,真是不错呀。
郭丹传
郭丹字少卿,南阳郡穰人。父亲郭稚,成帝时为庐江太守,有清廉名。郭丹七岁成了孤儿,小心孝顺,后母哀怜他,为他卖衣装,买产业。后来从师于长安,买..进函谷关,于是感慨而叹道:“郭丹不坐使者车,誓不出关。”既至京师,常为都讲,儒者们都敬重他。大司马严尤请郭丹,郭丹推辞有病不去。王莽又征他,他与诸生逃往北地。
更始二年,三公举郭丹贤能,征为谏议大夫,持符节使回南阳,安集受降。郭丹自出家共十二年,果然乘高车出关,实现了他入关时的誓言。更始失败,诸将都归附光武,并获封爵;郭丹独保平氏县城不下,为更始发丧,穿丧服以尽哀思。
建武二年,就潜逃而去,身穿破旧走小路,爬山涉险,求谒于更始妻子,奉还符节符信,因而回到乡里。太守杜诗请他为功曹,郭丹荐乡人长者代自而去。杜诗叹道“:昔日明君兴隆教化,卿士让位,今功曹推贤自代,可说是至德。命令以郭丹事迹编署在太守厅堂,以为后人楷模。”建武十三年,大司马吴汉把他召来举为高才,再迁并州牧,有清平的美称。转使匈奴中郎将,迁左冯翊。
永平三年,代李讠斤为司徒。在朝廉直公正,与侯霸、杜林、张湛、郭亻及齐名相善。第二年,因考究陇西太守邓融事无所依据,策书免职。
吴良传
吴良字大仪,齐国临淄人。初为郡吏,岁旦与掾史入贺,门下掾王望举觞上寿,虚夸太守功德。吴良跪说:“王望奸佞邪恶之人,欺太守,望勿受其觞。”太守敛容而止。宴罢,转吴良为功曹,吴良以进言太守获职为耻,终不肯前去拜谒。这时骠骑将军东平王刘苍听到后把他招去,暂代为西曹。刘苍对吴良甚相敬爱,上疏举荐吴良说:“臣听说为国所重要的,必在于得人;报恩的义行,莫大于举荐贤士。我看到我府西曹齐国吴良,资质敦厚坚固,公正廉洁,躬俭安贫,虽老而志节不衰;又治《尚书》,学通师法,经任博士,行为中正表有仪礼。宜备位宿卫,以辅圣政。臣刘苍荣宠到顶了,忧思责任深大,私心羡慕公叔举荐家臣同升于朝之义气,而惧臧文知贤不进之罪,敢呈愚见,犯冒圣威。”显宗以疏示公卿说“:前以事见吴良,见他须发皓然,衣冠甚伟。荐贤才助国政,是宰相的职责,萧何举韩信,设坛而拜,不复考试。今以吴良为议郎。”永平中,帝驾近出,信阳侯阴就干扰禁卫,车府令徐匡钩阴就车,将驾车人收狱。诏书谴责徐匡,徐匡就自缚请罪。吴良上言说:“信阳侯阴就倚仗外戚权势,干犯车驾,不守人臣礼节,是大不敬。徐匡执法守正,反进了监狱,臣恐圣化会荒废下去了。”帝虽赦免了徐匡,还是把吴良左转为即丘县长。后迁司徒长史。每处理重大议案,总是引经据典,不求取得皇帝的宠爱,也不附合于时俗,以求获取时誉。后因事免职。复拜议郎,卒于官。
承宫传
承宫字少子,琅笽姑幕人。少孤,八岁时为人牧猪。乡里徐子盛,以《春秋经》授学生数百人,承宫休息时过其庐下,乐听经,因弃猪请留门下。为学生们拾柴薪。苦了数年,勤学不倦。经典既明,就回家教授。遭天下丧乱,就带学生们避乱汉中,后来与妻子到了蒙阴山,努力耕种。禾黍将熟,有人说禾黍是他的,承宫不与他计较,让他推之而去,由此他出了名。三府都要招他去,他都不应。永平中,征召他到公车,车驾临太学,召见承宫,拜为博士,迁左中郎将。多次吐纳忠言,陈述政见,议论确切谨慎,朝臣都惧其节气,声名远播匈奴。当时北单于派遣使者要求见承宫,显宗令他善自整饬,承宫说:“夷狄眩惑于臣的名声,并不是要看我本人。臣容貌丑陋,不可以示诸远方,应当选有威容的去见。”帝就以大鸿胪魏应代他。
建初元年去世,肃宗表彰感叹,赐给墓地。妻上书请求归葬乡里,再赐钱三十万。
郑均传
郑均字仲虞,东平任城人。少时喜好黄老之书。兄为县吏,接受别人礼物甚多,郑均多次谏阻,兄不听。郑均就脱身为人打工,一年多,得到钱帛,回来交给其兄。说:“物用完了可以再得,为官吏贪赃犯罪,一生都完了。”兄感激其言,以后就廉洁奉公了。郑均好义务实,养寡嫂孤儿,恩义礼貌备至。常称病留家,不应州郡征召。郡守非要他去不可,使县令诈称将到他家,郑均即到郡守府,郡府最后还是没能让他屈服。郑均于是躲到濮阳作客去了。
建初三年,司徒鲍昱招他,后举他直言,他没有到。六年,皇帝公车特征,再迁尚书,多次献纳忠言,肃宗很敬重他。后来以病请求退休,拜为议郎,告归,因称病重,帝赐以衣冠。
元和元年,诏书告庐江太守、东平相说:“议郎郑均,束修安贫,恭俭节整,前在机密,以病退休,守善贞固,黄发不怠。又前安邑令毛义,躬行谦让,从征辞病,纯洁之风,东州称仁。《尚书》不是说‘表彰那些有常德的人,是善政’。宜赐郑均、毛义谷各千斛,常以八月长吏慰问,赐羊酒,以显此异行。”第二年,帝东巡过任城,就亲临郑均家,命赐尚书禄以终其身,所以当时人称为“白衣尚书”。永元中,在家去世。
赵典传
赵典字仲经,蜀郡成都人。父赵戒,为太尉,桓帝立,以定策封厨亭侯。赵典年少时就专心实行隐约静俭,博学经书,弟子自远方来求教于他。建和初,四府表荐,征拜为议郎,侍讲宫中,再迁为侍中。时帝想广开鸿池,赵典谏道:“鸿池水面,已达百顷,还要增广挖深,这不是崇敬唐虞的约束自己,遵守孝文的爱护百姓哩。”帝纳其言而止。父亲去世后,赵典袭封。出为弘农太守,转右扶风。公事去官,征拜城门校尉,转将作大匠,迁少府,又转为大鸿胪。当时恩泽诸侯以无功受封,群臣不悦,但不敢提出意见,赵典独谏道:“无功而赏,劳者得不到奖励,上愧下辱,天象紊乱。且高祖之誓,非功臣不封。宜对那些无功受封的都削免爵土,以存旧制。”帝不从。不久,转为太仆,迁太常。朝廷每有灾异疑议,常咨询于他。赵典据经正对,并无曲折隐晦。每得赏赐,常分给诸生中的贫者。后来以谏争违背旨意,被免官就国。恰逢帝崩,当时规定藩国诸侯不得奔丧,赵典愤然说:“我从衣褐之中,致位上列。而且鹊鸟还能反哺报恩,何况是士子呢?”于是解下印绶符策付县,而驰马到京师。州郡及大鸿胪都要捉拿他处以罪,而公卿百僚却表扬赵典有义气,上表奏请以租自赎,诏书批准。再迁长乐少府、卫尉。公卿又表奏赵典专心治学广识博闻,宜备位国师。恰病逝,使者吊唁。窦太后复遣使兼赠印绶,谥号献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