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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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世充发书请救 窦建德折将丧师

  当下尉迟恭追赶单雄信,直追至澄清涧边,那秦叔宝、罗成、程咬金同在涧边玩耍,忽然看见,吃了一惊。三人一齐上前拴住,咬金叫道:“黑炭团住着,这青面将是我们的好朋友,不得有伤。”又见他手内拿着雄信的金顶枣阳槊,又叫:“黑炭团,这是单二哥的兵器,为什么要你拿了?快些还他!”尉迟恭听了,就把槊往地下一插,不料那槊陷入地中数尺。咬金道:“单二哥,你拔了槊回去吧!”那单雄信气忿忿过来拔槊,谁想用尽平生之力,这槊动也不动。咬金道:“黑炭团,快快把槊拔起来还单二哥,好叫他回去。”尉迟恭道:“这般无用,亏你做了将官!”遂上前轻轻一拔,就拔起来,向单雄信面前一丢。雄信接了槊,满面羞惭而去。

  叔宝问道:“为何追赶雄信?”尉迟恭把救驾之事,说了一遍,三人听了,与尉迟恭一齐回营,来见秦王不表。

  再说雄信失意回来,遇着史仁、薛化,二将接住,一齐入城回府,闷闷不悦。那王世充闻知消息,摆驾来到驸马府中探望,叫一声:“驸马,你为了孤家如此劳心劳力!”雄信道:“主公说那里话来?臣受主公大恩,虽粉骨碎身,难以补报。”

  话未毕,忽报铁冠道人来到,大家见过了礼。王世充道:“今唐兵临城,十分凶勇,不知军师有何妙计退得唐兵?”铁冠道人道:“臣夜观天象,见罡星正明,一时恐未能胜。主公可多请外兵共助洛阳,何愁唐兵不破。”世充道:“据军师所见,以请那些外兵为是?”铁冠道人道:“可请曹州宋义王孟海公,相州白御王高谈圣,明州夏明王窦建德,楚州南阳王朱灿,若得此四路兵来,何虑大事不成?”王世充大喜。雄信设席款待,至晚方散。按下不表。

  再说秦王出营,大小将官皆来问安,不多时,秦叔宝、罗成、程咬金、尉迟恭等都到。秦王道:“孤家今日若没有尉迟恭王兄前来,几乎性命难怪。”吩咐先上了功劳簿,到回朝之日,再奏与父王知道。即下令摆酒,众将同饮。秦王在席上,只管称赞尉迟恭。这尉迟恭大悦,把酒吃得大醉,坐在交椅上,把身子不定的乱摇。秦王见他醉了,命咬金扶他回营。咬金上前扶起。不料尉迟恭把手搭在咬金的颈上,用脚一扫。咬金扑迟一声,跌倒在地。咬金起来将要认真,被秦叔宝上前扯住。尉迟恭道:“今晚我不回营,同主公睡了吧。”秦王道:“使得。”打发家人回营,自己同尉迟恭就睡。有服侍秦王的人,先来与尉迟恭脱了衣服,扶他上牀,因他酒醉就睡去了。然后秦王也上牀来,恐惊醒了尉迟恭,就轻轻睡在他脚后边,谁想尉迟恭是个蠢夫,回身转来,把一只毛腿搁在秦王身上。秦王因他酒醉,动也不敢动,只得睡下。不料徐茂公因夜静出帐,仰观天象,只见紫微星正明,忽然有黑煞垦相欺。徐茂公大惊,忙叫众将速速起来救驾。那些将官都在睡梦中惊醒,各执兵器,打从帐后杀来,大叫救驾。秦王闻叫大惊,忙叫醒尉迟恭说:“王兄,不好了,有兵杀来,快些起来。”尉迟恭闻言,酒都惊醒了,连忙起来,拿了竹节鞭,打出帐来。只见火把照耀,光明如白日仔细一看,都是自己人马,一时摸不着头路。秦王提了宝剑,也出帐来,问:“贼兵在于何处?”众将道:“没有贼兵,是军师主公有难,故此臣等前来救驾。”秦王道:“孤家没有难,可散去吧。”众将回营。次日,奏王问徐茂公夜来之事。茂公道:“臣昨夜观天象,见紫微星正明,忽有黑煞星相欺,此系主公有难,故此速传众将前来救驾。”秦王把尉迟恭将毛腿搁在身上的缘故,说了一遍,两边方明,按下不表。再说当下王世充发下四封请书并礼物,差官四员,往请曹州、明州、相州、楚州四家王子起兵,共助洛阳。

  先说明州夏明王窦建德,是日驾坐早朝,见有洛阳王王世充差官下书。窦建德拆开一看,上写:

  洛阳王王世充,拜书于夏明王窦王兄驾下,自从紫金山一别几载,群雄四起,各霸一方。前唐王遣李元霸击我众将,又辱我各邦,今又兴兵犯我小国,弟因将寡兵微,不能对敌。特此差官,谨具黄金万两,彩缎万匹,伏岂
鉴纳,敢乞王兄速速起兵,救弟之厄,实为幸事。

       小弟王世充顿首。

  窦建德看罢来书,即大怒道:“唐童这小畜生,前在黄金山,他兄弟李元霸恃强凌弱,孤家是他母舅,也要跪献降书。如今幸遇王世充之便,正好起兵问罪。”即打发差官去回复,就于次日领兵五万,带领大将苏定方、梁廷方、杜明方、蔡建方四员,往洛阳进发。留大元帅刘黑闼守国,此话不表。

  再说曹州宋义王孟海公得王世充来书,带领三个妻子马赛飞与黑白二夫人起兵五万,来助洛阳。还有相州白御王高谈圣,带了飞钹禅师盖世雄,楚州南阳王朱灿,带了史万宝,各起兵五万,来助洛阳。按下不表。

  再说窦建德领兵到洛阳,王世充闻知,同单雄信等一齐出城迎接。世充道:“窦王兄不远千里而来,扶我小国,此恩此德,真乃天高地厚。”建德道:“王兄说那里话来?济困扶危,乃世之常事。”二人并马入城,带来兵马扎在城外。单雄信也点兵马五万,出城扎营,世充摆宴接风。宴罢,建德出城,在营内安歇。

  那边军士探知消息,忙报秦王说:“明州窦建德,领兵来助洛阳,现在城外扎营。”秦王道:“孤家母舅,难道要与外甥交兵么?”茂公过:“他前日在黄金山,被赵王元霸,要他跪献降书,故而结下冤仇。”秦王道:“这也未必。”秦叔宝道:“明日待臣去探他一二,便知端的。”次日,叔宝提枪上马,跑到阵前付敌。小军飞报进营,窦建德闻报,领了四将,齐出营来,横刀立马于阵前。叔宝上前,叫声:“大王请了。秦琼闻大王乃我主公之母舅,因何反助他人?”建德道:“秦琼,你可记得紫金山之事么?你回去可叫世民出来,孤自有话对他讲。”叔宝道:“自家至亲,何必认真认真禽兽也。”建德大怒道:“你敢骂孤家么?”回顾四将道:“快与我拿来!”后面苏定方、梁廷方、杜明方、蔡建方四将齐出,叔宝大战四将,全无惧怯,窦建德也提刀来助阵,战了三十余合,叔宝大吼一声,把杜明方刺落马下。建德大怒,举刀就砍叔宝,叔宝拦开刀,取锏打来,正中建德肩膀,建德回马败走。蔡建方举锤重着叔宝打来,叔宝拦开锤,耍的一枪,正中咽喉,跌下马去。只有梁苏二人,保了建德回营。点算人马,损失不少。叔宝也回营,备言交战之事,秦王大悦。

  那单雄信看见窦建德战败,心中大怒。到次日,带了史仁、薛化、符大用三将出营讨战,徐茂公叫罗成出去会战。罗成道:“我不好出去。”叔宝道:“我也不好出去。”程咬金道:“单雄信与他们二人有恩,他自然不好出去,只我程咬金可以去得。一则本事对他得过,二则我来得明,去得白,三则功劳大家得些。”秦王大喜道:“程王兄,那单雄信是孤家所爱的,不可伤他性命。”咬金道:“晓得!”说罢,提斧上马,来至阵前,大叫:“单二哥,你今可好么?”雄信见是咬金,即应道:“托庇平安。你可叫那黄面贼出来,俺要与他拼命。”咬金道:“嗄,那秦叔宝是个没良心的,他惶恐得紧,不好见你。”雄信道:“你来何干?”咬金道:“我与你是好朋友,今日要与你厮杀,如何杀起?”雄信道:“好个老实人!就让你先动手吧。”咬金道:“不敢,还是二哥先动手。”雄信道:“俺怎么好先动手,伤了情分?”回顾三将道:“与俺拿来。”史仁、薛化、符大用三将齐出。咬金叫声得罪,扑秃一斧,把史仁砍为两段。二将死命来战,咬金又把薛化砍死,符大用见势头不好,回马就走,咬金赶去,又一斧砍死。雄信看见,叫声:“罢了!”回营而去。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