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之法,妙用者针。
劫病之功,莫捷于针灸。故《素问》诸书,为之首载,缓、和、扁、华,俱以此称神医。盖一针中穴,病者应手而起,诚医家之所先也。近世此科几于绝传,良为可叹!经云:『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砭石者,不可与言至巧。』此之谓也。又语云:『一针、二灸、三服药。』则针灸为妙用可知。业医者,奈之何不亟讲乎?
察岁时于天道,定形气于余心。
夫人身十二经,三百六十节,以应一岁十二月,三百六十日。岁时者,春暖、夏热、秋凉、冬寒,此四时之正气。苟或春应暖而反寒,夏应热而反凉,秋应凉而反热,冬应寒而反暖,是故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春伤于风,夏必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上逆而咳。歧伯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时八正之气,气定乃刺焉。是故天温日阳,则人血淖液而卫气浮,故血易泻,气易行;天寒日阴,则人血凝泣而卫气沉。月始生,则气血始清,卫气始行;月廓满,则气血实,肌肉坚;月廓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是以因天时而调血气也。天寒无刺,天温无灸,月生无泻,月满无补,月廓空无治,是谓得天时而调之。若月生而泻,是谓脏虚;月满而补,血气洋溢;络有留血,名曰重实。月廓空而治,是谓乱经。阴阳相错,真邪不别,沉以留止,外虚内乱,淫邪乃起。』又曰:『天有五运,金水木火土也;地有六气,风寒暑湿燥热也。』
经云:『凡用针者,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调其气之虚实,实则泻之,虚则补之,必先定其血脉,而后调之。形盛脉细,少气不足以息者危。形瘦脉大,胸中多气者死。形气相得者生,不调者病,相失者死。』是故色脉不顺而莫针。戒之戒之!
春夏瘦而刺浅,秋冬肥而刺深。
经云:『病有沉浮,刺有浅深,各至其理,无过其道,过之则内伤,不及则外壅,壅则贼邪从之,浅深不得,反为大贼。内伤五脏,后生大病。』故曰:『春病在毫毛腠理,夏病在皮肤。故春夏之人,阳气轻浮,肌肉瘦薄,血气未盛宜刺之浅;秋病在肉脉,冬病在筋骨,秋冬则阳气收藏,肌肉肥厚,血气充满,刺之宜深。』又云:『春刺十二井,夏刺十二荥,季夏刺十二俞,秋刺十二经,冬刺十二合。』以配木火土金水,理见子午流注。不穷经络阴阳,多逢刺禁。
经有十二,手太阴肺,少阴心,厥阴心包络,太阳小肠,少阳三焦,阳明大肠,足太阴脾,少阴肾,厥阴肝,太阳膀胱,少阳胆,阳明胃也。络有十五,肺络列缺,心络通里,心包络内关,小肠络支正,三焦络外关,大肠络偏历,脾络公孙,肾络大钟,肝络蠡沟,膀胱络飞扬,胆络光明,胃络丰隆,阴蹻络照海,阳蹻络申脉,脾之大络大包,督脉络长强,任脉络尾翳也。阴阳者,天之阴阳,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鸡鸣至平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故人亦应之。至于人身,外为阳,内为阴,背为阳,腹为阴,手足皆以赤白肉分之。五脏为阴,六腑为阳,春夏之病在阳,秋冬之病在阴。背固为阳,阳中之阳,心也;阳中之阴,肺也。腹固为阴,阴中之阴,肾也;阴中之阳,肝也;阴中之至阴,脾也。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应也,是以应天之阴阳。学者苟不明此经络,阴阳升降,左右不同之理,如病在阳明,反攻厥阴,病在太阳,反攻太阴,遂致贼邪未除,本气受蔽,则有劳无功,反犯禁刺。
既论脏腑虚实,须向经寻。
欲知脏腑之虚实,必先诊其脉之盛衰,既知脉之盛衰,又必辨其经脉之上下。脏者,心、肝、脾、肺、肾也。腑者,胆、胃、大小肠、三焦、膀胱也。如脉之衰弱者,其气多虚,为痒为麻也。脉之盛大者,其血多实,为肿为痛也。然脏腑居位乎内,而经络播行乎外,虚则补其母也,实则泻其子也。若心病,虚则补肝木也,实则泻脾土也。至于本经之中,而亦有子母焉。假如心之虚者,取本经少冲以补之,少冲者井木也,木能生火也;实取神门以泻之,神门者俞土也,火能生土也。诸经莫不皆然,要之不离乎五行相生之理,当细思之!
原夫起自中焦,水初下漏,太阴为始,至厥阴而方终;穴出云门,抵期门而最后。
此言人之气脉,行于十二经为一周,除任、督之外,计三百九十三穴。一日一夜有百刻,分于十二时,每一时有八刻二分,每一刻计六十分,一时共计五百分。每日寅时,手太阴肺经生自中焦中府穴,出于云门起,至少商穴止;卯时手阳明大肠经,自商阳起至迎香止;辰时足阳明胃经,自头维至厉兑;巳时足太阴脾经,自隐白至大包;午时手太阴心经,自极泉至少冲;未时手太阳小肠经,自少泽至听宫;申时足太阳膀胱经,自睛明至至阴;酉时足少阴肾经,自涌泉至俞府;戌时手厥阴心包络经,自天池至中冲;亥时手少阳三焦经,自关冲至耳门;子时足少阳胆经,自瞳子髎至窍阴;丑时足厥阴肝经,自大敦至期门而终。周而复始,与滴漏无差也。
正经十二,别络走三百余支;
十二经者,即手足三阴、三阳之正经也。别络者,除十五络,又有横络、孙络,不知其纪,散走于三百余支脉也。
正侧仰伏,气血有六百余候。
此言经络,或正或侧,或仰或伏,而气血循行孔穴,一周于身,荣行脉中三百余候,卫行脉外三百余候。
手足三阳,手走头而头走足;手足三阴,足走腹而胸走手。
要识迎随,须明逆顺。
迎随者,要知荣卫之流注,经脉之往来也。明其阴阳之经,逆顺而取之。迎者以针头朝其源而逆之,随者以针头从其流而顺之。是故逆之者为泻、为迎,顺之者为补、为随。若能知迎知随,令气必和,和气之方,必在阴阳,升降上下,源流往来,逆顺之道明矣。
况夫阴阳,气血多少为最。厥阴、太阳,少气多血;太阴、少阴,少血多气;而又气多血少者,少阳之分;气盛血多者,阳明之位。
先详多少之宜,次察应至之气。
凡用针者,先明上文气血之多少,次观针气之来应。
轻滑慢而未来,沉涩紧而已至。
轻浮、滑虚、慢迟,入针之后值此三者,乃真气之未到;沉重、涩滞、紧实,入针之后值此三者,是正气之已来。
既至也,量寒热而留疾;未至也,据虚实而候气。
留,住也;疾,速也。此言正气既至,必审寒热而施之。故经云:『刺热须至寒者,必留针,阴气隆至,乃呼之,去徐,其穴不闭;刺寒须至热者,阳气隆至,针气必热,乃吸之,去疾,其穴急扪之。』
气之未至,或进或退,或按或提,导之引之,候气至穴而方行补泻。经曰:『虚则推内进搓,以补其气;实则循扪弹努,以引其气。』
气之至也,如鱼吞钩饵之沉浮;气未至也,如闲处幽堂之深邃。
气既至,则针有涩紧,似鱼吞钩,或沉或浮而动;其气不来,针自轻滑,如闲居静室之中,寂然无所闻也。
气速至而速效,气迟至而不治。
言下针若得气来速,则病易痊,而效亦速也。气若来迟,则病难愈,而有不治之忧。故赋云:『气速效速,气迟效迟,候之不至,必死无疑矣。』
观夫九针之法,毫针最微,七星上应,众穴主持。
言九针之妙,毫针最精,上应七星,又为三百六十穴之针。
本形金也,有蠲邪扶正之道;短长水也,有决凝开滞之机。
本形,言针也。针本出于金,古人以砭石,今人以铁代之。蠲,除也。邪气盛,针能除之。扶,辅也。正气衰,针能辅之。
此言针有长短,犹水之长短,人之气血凝滞而不通,犹水之凝滞而不通也。水之不通,决之使流于湖海,气血不通,针之使周于经脉,故言针应水也。
定刺象木,或斜或正;口藏比火,进阳补羸。
此言木有斜正,而用针亦有或斜或正之不同。刺阳经者,必斜卧其针,无伤其卫;刺阴分者,必正立其针,毋伤其荣,故言针应木也。
口藏,以针含于口也。气之温,如火之温也。羸,瘦也。凡下针之时,必口内温针暖,使荣卫相接,进己之阳气,补彼之瘦弱,故言针应火也。
循机扪而可塞,以象土,实应五行而可知。
循者,用手上下循之,使气血往来也。机扪者,针毕以手扪闭其穴,如用土填塞之义,故言针应土也。
然是三寸六分,包含妙理;虽细桢于毫发,同贯多歧。
言针虽但长三寸六分,能巧运神机之妙,中含水火,回倒阴阳,其理最玄妙也。桢,针之干也。歧,气血往来之路也。言针之干,虽如毫发之微小,能贯通诸经血气之道路也。
可平五脏之寒热,能调六腑之虚实。
平,治也。调,理也。言针能调治脏腑之疾,有寒则温之,热则清之,虚则补之,实则泻之。
拘挛闭塞,遣八邪而去矣;寒热痹痛,开四关而已之。
拘挛者,筋脉之拘束。闭塞者,气血之不通。八邪者,所以候八风之虚邪,言疾有挛闭,必驱散八风之邪也。寒者,身作颤而发寒也。热者,身作潮而发热也。四关者,六脏有十二原,出于四关,太冲、合谷是也。故太乙移宫之日,主八风之邪,令人寒热疼痛,若能开四关者,两手两足,刺之而已。立春一日起艮,名曰天留宫,风从东北来为顺令;春分一日起震,名曰仓门宫,风从正东来为顺令;立夏一日起巽,名曰阴洛宫,风从东南来为顺令,夏至一日起离,名曰上天宫,风从正南来为顺令;立秋一日起坤,名曰玄委宫,风从西南来为顺令;秋分一日起兑,名曰仓果宫,风从正西来为顺令;立冬一日起干,名曰新洛宫,风从西北来为顺令;冬至一日起坎,名曰叶蛰宫,风从正北来为顺令。其风着人爽神气,去沉疴。背逆谓之恶风毒气,吹形骸即病,名曰时气留伏。流入肌骨脏腑,虽不即患,后因风寒暑湿之重感,内缘饥饱劳欲之染着,发患曰内外两感之痼疾,非刺针以调经络,汤液引其荣卫,不能已也。中宫名曰招摇宫,共九宫焉。此八风之邪,得其正令,则人无疾,逆之,则有病也。
凡刺者,使本神朝而后入;既刺也,使本神定而气随。神不朝而勿刺,神已定而可施。
凡用针者,必使患者精神已朝,而后方可入针,既针之,必使患者精神才定,而后施针行气。若气不朝,其针为轻滑,不知疼痛,如插豆腐者,莫与进之,必使之候。如神气既至,针自紧涩,可与依法察虚实而施之。
定脚处,取气血为主意;下手处,认水木是根基。
言欲下针之时,必取阴阳气血多少为主,详见上文。
下手,亦言用针也。水者母也,木者子也,是水能生木也。是故济母裨其不足,夺子平其有余,此言用针,必先认子母相生之义。举水木而不及土金火者,省文也。
天地人三才也,涌泉同璇玑、百会;上中下三部也,大包与天枢、地机。
百会一穴在头,以应乎天;璇玑一穴在胸,以应乎人;涌泉一穴在足心,以应乎地,是谓三才也。
大包二穴在乳后,为上部;天枢二穴在脐旁,为中部;地机二穴在足腨,为下部,是谓三部也。
阳蹻、阳维并督带,主肩背腰腿在表之病;阴蹻、阴维、任、冲脉,去心腹胁肋在里之疑。
疑者,疾也。
阳蹻脉,起于足跟中,循外踝,上入风池,通足太阳膀胱经,申脉是也(腿)。阳维脉者,维持诸阳之会,通手少阳三焦经,外关是也(肩)。督脉者,起于下极之腧,并于脊里,上行风府过脑循额,至鼻入龈交,通手太阳小肠经,后溪是也(背)。带脉起于季胁,回身一周,如系带然,通足少阳胆经,临泣是也(腰)。言此奇经四脉属阳,主治肩背腰腿在表之病。
阴蹻脉,亦起于足跟中,循内踝,上行至咽喉,交贯冲脉,通足少阴肾经,照海是也。阴维脉者,维持诸阴之交,通手厥阴心包络经,内关是也。任脉起于中极之下,循腹上至咽喉,通手太阴肺经,列缺是也。冲脉起于气冲,并足少阴之经,侠脐上行至胸中而散,通足太阴脾经,公孙是也。言此奇经四脉属阴,能治心腹胁肋在里之疑。
二陵、二蹻、二交,似续而交五大;两间、两商、两井,相依而别两支。
二陵者,阴陵泉、阳陵泉也。二蹻者,阴蹻、阳蹻也;二交者,阴交、阳交也。续,接续也。五大者,五体也。言此六穴,递相交接于两手、两足并头也。
两间者,二间、三间也。两商者,少商、商阳也。两井者,天井、肩井也。言六穴相依而分别于手之两支也。
大抵取穴之法,必有分寸,先审自意,次观肉分;或伸屈而得之,或平直而安定。
此言取量穴法,必以男左女右中指,与大指相屈如环,取内侧纹两角为一寸,各随长短大小取之,此乃同身之寸。先审病者是何病?属何经?用何穴?审于我意;次察病者,瘦肥长短,大小肉分,骨节发际之间,量度以取之。
伸屈者,如取环跳之穴,必须伸下足,屈上足,以取之,乃得其穴。平直者,或平卧而取之,或正坐而取之,或正立而取之,自然安定,如承浆在唇下宛宛中之类也。
阳部者,诸阳之经也,如合谷、三里、阳陵泉等穴,必取侠骨侧指陷中为真也。阴分者,诸阴之经也,如手心、脚内、肚腹等穴,必以筋骨郄腘动脉应指,乃为真穴也。
取五穴用一穴而必端,取三经用一经而可正。
此言取穴之法,必须点取五穴之中,而用一穴,则可为端的矣。若用一经,必须取三经而正一经之是非矣。
头部与肩部详分,督脉与任脉易定。
头部与肩部,则穴繁多,但医者以自意详审,大小肥瘦而分之。督、任二脉,直行背腹中,而有分寸,则易定也。
明标与本,论刺深刺浅之经;住痛移疼,取相交相贯之径。
标本者,非止一端也,有六经之标本,有天地阴阳之标本,有传病之标本。以人身论之,则外为标,内为本;阳为标,阴为本;腑阳为标,脏阴为本;脏腑在内为本,经络在外为标也。六经之标本者,足太阳之本,在足跟上五寸,标在目;足少阳之本在窍阴,标在耳之类是也。更有人身之脏腑、阳气阴血、经络,各有标本。以病论之,先受病为本,后传变为标,凡治病者,先治其本,后治其标,余症皆除矣。谓如先生轻病,后滋生重病,亦先治其轻病也。若有中满,无问标本,先治中满为急。若中满、大小便不利,亦无标本,先利大小便,治中满充急也。除此三者之外,皆治其本,不可不慎也。从前来者实邪,从后来者虚邪,此子能令母实,母能令子虚也。治法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假令肝受心之邪,是从前来者,为实邪也,当泻其火;然直泻火,十二经络中,各有金、木、水、火、土也。当木之本,分其火也。故标本论云:『本而标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标。』既肝受火之邪,先于肝经五穴,泻荥火行间也。以药论,入肝经药为引,用泻心药为君也。是治实邪病矣。又假令肝受肾邪,是为从后来者,为虚邪,当补其母,故《标本论》云:『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后治其本。』肝木既受水邪,当先于肾经涌泉穴补木,是先治其标,后于肝经曲泉穴泻水,是后治其本,此先治其标者,推其至理,亦是先治其本也。以药论之,入肾经药为引,用补肝经药为君,是也。以得病之日为本,传病之日为标,亦是。
此言用针之法,有住痛移疼之功者也。先以针左行左转,而得九数,复以针右行右转,而得六数,此乃阴阳交贯之道也。经脉亦有交贯,如手太阴肺之列缺,交于阳明之路,足阳明胃之丰隆,走于太阴之径,此之类也。
岂不闻脏腑病,而求门、海、俞、募之微;经络滞,而求原、别、交、会之道。
门海者,如章门、气海之类。俞者,五脏六腑之俞也,俱在背部二行。募者,脏腑之募,肺募中府,心募巨阙,肝募期门,脾募章门,肾募京门,胃募中脘,胆募日月,大肠募天枢,小肠募关元,三焦募石门,膀胱募中极。此言五脏六腑之有病,必取此门、海、俞、募之最微妙矣。
原者,十二经之原也。别,阳别也。交,阴交也。会,八会也。夫十二原者,胆原丘墟,肝原太冲,小肠原腕骨,心原神门,胃原冲阳,脾原太白,大肠原合谷,肺原太渊,膀胱原京骨,肾原太溪,三焦原阳池,包络原大陵。八会者,血会膈俞,气会膻中,脉会太渊,筋会阳陵泉,骨会大杼,髓会绝骨,脏会章门,腑会中脘也。此言经络血气凝结不通者,必取此原、别、交、会之穴而刺之。
更穷四根、三结,依标本而刺无不痊;但用八法,五门,分主客而针无不效。
根结者,十二经之根结也。《灵枢经》云:『太阴根于隐白,结于太仓也;少阴根于涌泉,结于廉泉也;厥阴根于大敦,结于玉堂也;太阳根于至阴,结于目也;阳明根于厉兑,结于钳耳也;少阳根于窍阴,结于耳也;手太阳根于少泽,结于天窗、支正也;手少阳根于关冲,结于天牖、外关也;手阳明根于商阳,结于扶突、偏历也。』手三阴之经不载,不敢强注。又云:『四根者,耳根、鼻根、乳根、脚根也。三结者,胸结、肢结、便结也。』
此言能究根结之理,依上文标本之法刺之,则疾无不愈也。
针之八法,一迎随,二转针,三手指,四针投,五虚实,六动摇,七提按,八呼吸。身之八法,奇经八脉,公孙、冲脉、胃心胸,八句是也。五门者,天干配合,分于五也。甲与己合,乙与庚合之类是也。主客者,公孙主,内关客之类是也。或以井荥俞经合为五门,以邪气为宾客,正气为主人。先用八法,必以五门推时取穴,先主后客,而无不效之理。
八脉者,奇经八脉也。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阴维、阳维、阴蹻、阳蹻也。八会者,即上文血会膈俞等是也。此八穴通八脉起止,连及八会,本是人之纲领也。如网之有纲也。十二经、十五络、十二原已注上文。枢要者,门户之枢纽也。言原出入十二经也。
一日取六十六穴之法,方见幽微,一时取一十二经之原,始知要妙。
六十六穴者,即子午流注井荥俞原经合也。阳于注腑,三十六穴,阴于注脏,三十穴,共成六十六穴,具载五卷子午流注图中。此言经络一日一周于身,历行十二经穴,当此之时,酌取流注之中一穴用之,以见幽微之理。
十二经原,俱注上文。此言一时之中,当审此日是何经所主,当此之时,该取本日此经之原穴而刺之,则流注之法,玄妙始可知矣。
此言补泻之法,非但呼吸,而在乎手之指法也。法分十四者,循、扪、提、按、弹、捻、搓、盘、推、内、动、摇、爪、切、进、退、出、摄者是也。法则如斯,巧拙在人,详备《金针赋》内。
交正者,如大肠与肺为传送之府,心与小肠为受盛之官,脾与胃为消化之宫,肝与胆为清净之位,膀胱合肾,阴阳相通,表里相应也。本经者,受病之经,如心之病,必取小肠之穴兼之,余仿此。言能识本经之病,又要认交经正经之理,则针之功必速矣。故曰:『宁失其穴,勿失其经;宁失其时,勿失其气。』
交经缪刺,左有病而右畔取;泻络远针,头有病而脚上针。
缪刺者,刺络脉也。右痛而刺左,左痛而刺右,此乃交经缪刺之理也。
三阳之经,从头下足,故言头有病,必取足穴而刺之。
巨刺与缪刺各异,微针与妙刺相通。
巨刺者,刺经脉也。痛在于左而右脉病者,则巨刺之,左痛刺右,右痛刺左,中其经也。缪刺者,刺络脉也。身形有痛,九候无病,则缪刺之,右痛刺左,左痛刺右,中其络也。此刺法之相同,但一中经,一中络之异耳。
微针者,刺之巧也。妙刺者,针之妙也。言二者之相通也。
言针入肉分,以天、人、地三部而进,必察其得气则内外虚实可知矣,又云:『察脉之三部,则知何经虚,何经实也。』
言下针之后,看针气缓急,可决脏腑之寒热也。
且夫先令针耀,而虑针损;次藏口内,而欲针温。
言欲下针之时,必先令针光耀,看针莫有损坏;次将针含于口内,令针温暖与荣卫相接,无相触犯也。目无外视,手如握虎;心无内慕,如待贵人。
此戒用针之士,贵乎专心诚意,而自重也。令目无他视,手如握虎,恐有伤也;心无他想,如待贵人,恐有责也。
左手重而多按,欲令气散;右手轻而徐入,不痛之因。
下针之时,必先以左手大指爪甲于穴上切之,则令其气散,以右手持针,轻轻徐入,此乃不痛之因也。
空心恐怯,直立侧而多晕;背目沉掐,坐卧平而没昏。
空心者,未食之前,此言无刺饥人,其气血未定,则令人恐惧,有怕怯之心,或直立,或侧卧,必有眩晕之咎也。
此言欲下针之时,必令患人莫视所针之处,以手爪甲重切其穴,或卧或坐,而无昏闷之患也。
推于十干、十变,知孔穴之开阖;论其五行、五脏,察日时之旺衰。
十干者,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也。十变者,逐日临时之变也。备载《灵龟八法》中,故得时谓之开,失时谓之阖。
五行五脏,俱注上文。此言病于本日时之下,得五行生者旺,受五行克者衰。如心之病,得甲乙之日时者生旺,遇壬癸之日时者克衰,余仿此。
伏如横弩,应若发机。
此言用针刺穴,如弩之视正而发矢,取其捷效,如射之中的也。
阴交阳别而定血晕,阴蹻、阳维而下胎衣。
阴交穴有二,一在脐下一寸,一在足内踝上三寸,名三阴交也,言此二穴,能定妇人之血晕。又言照海、外关二穴,能下产妇之胎衣也。
痹厥者,四肢厥冷麻痹。偏枯者,中风半身不遂也。言治此症,必须接气通经,更以迎随之法,使血气贯通,经络接续也。
漏崩带下者,女子之疾也。言有此症,必须温针待暖以补之,使荣卫调和而归依也。
静以久留,停针待之。
此言下针之后,必须静而久停之。
必准者,取照海治喉中之闭塞,端的处,用大钟治心内之呆痴。大抵疼痛实泻,痒麻虚补。
此言疼痛者,热宜泻之以凉;痒麻者,冷宜补之以暖。
体重节痛而俞居,心下痞满而井主。
心胀咽痛,针太冲而必除;脾冷胃疼,泻公孙而立愈。胸满腹痛刺内关,胁疼肋痛针飞虎。
飞虎穴即支沟穴,以手于虎口一飞,中指尽处是穴也。
筋挛骨痛而补魂门,体热劳嗽而泻魄户。头风头痛,刺申脉与金门;眼痒眼疼,泻光明于地五。泻阴郄止盗汗,治小儿骨蒸;刺偏历利小便,医大人水蛊。中风环跳而宜刺,虚损天枢而可取。
地五者,即地五会也。
由是午前卯后,太阴生而疾温;离左酉南,月朔死而速冷。
此以月生死为期,午前卯后者,辰、巳二时也。当此之时,太阴月之生也。是故月廓空无泻,宜疾温之。离左酉南者,未、申二时也。当此时分,太阴月之死也。是故月廓盈无补,宜速冷之。将一月而比一日也。经云:『月生一日一痏,二日二痏,至十五日十五痏,十六日十四痏,十七日十三痏,渐退,至三十日二痏。』月望以前谓之生,月望以后谓之死,午前谓之生,午后谓之死也。
循扪弹怒,留吸母而坚长;爪下伸提,疾呼子而嘘短。
循者,用针之后,以手上下循之,使血气往来也。扪者,出针之后,以手扪闭其穴,使气不泄也。弹努者,以手轻弹而补虚也。留吸母者,虚则补其母,须待热至之后,留吸而坚长也。
爪下者,切而下针也。伸提者,施针轻浮豆许曰提。疾呼子者,实则泻其子,务待寒至之后,去之速,而嘘且短矣。
动退空歇,迎夺右而泻凉;推内进搓,随济左而补暖。
动退,以针摇动而退,如气不行,将针伸提而已。空歇,撒手而停针,迎以针逆而迎夺,即泻其子也。如心之病,必泻脾子,此言欲泻必施此法也。推内进者,用针推内而入也。搓者,犹如搓线之状,慢慢转针,勿令太紧。随,以针顺而随之;济,则济其母也。如心之病,必补肝母,此言欲补必用此法也。此乃远刺寒热之法,故凡病热者,先使气至病所,次微微提退豆许,以右旋夺之,得针下寒而止。凡病寒者,先使气至病所,次徐徐进针,以左旋搓提和之,得针下热而止。
慎之!大患危疾,色脉不顺而莫针;寒热风阴,饥饱醉劳而切忌。
慎之者,戒之也。此言有危笃之疾,必观其形色,更察其脉若相反者,莫与用针,
恐劳而无功,反获罪也。此言无针大寒、大热、大风、大阴雨、大饥、大饱、大醉、大劳,凡此之类,决不可用针,实大忌也。
望不补而晦不泻,弦不夺而朔不济。
望,每月十五日也。晦,每月三十日也。弦有上、下弦,上弦或初七、或初八,下弦或廿二、廿三也。朔,每月初一日也。凡值此日,不可用针施法也。如暴急之疾,则不拘矣。
精其心而穷其法,无灸艾而坏其皮;正其理而求其原,免投针而失其位。
此言灸也,勉医者宜专心究其穴法,无误于着艾之功,庶免于犯于禁忌,而坏人之皮肉矣。
此言针也,勉学者要明其针道之理,察病之原,则用针不失其所也。
避灸处而加四肢,四十有九;禁刺处而除六腧,二十有二。
禁灸之穴四十五,更加四肢之井,共四十九也。禁针之穴二十二,外除六腑之腧也。
抑又闻高皇抱疾未瘥,李氏刺巨阙而后苏;太子暴死为厥,越人针维会而复醒。肩井、曲池,甄权刺臂痛而复射;悬钟、环跳,华佗刺足而立行。秋夫针腰俞而鬼免沉,王纂针交俞而妖精立出。取肝俞与命门,使瞽士视秋毫之末;刺少阳与交别,俾聋夫听夏蚋之声。
此引先师用针,有此立效之功,以励学者用心之诚。
嗟夫!去圣逾远,此道渐坠。或不得意而散其学,或愆其能而犯禁忌。愚庸智浅,难契于玄言,至道渊深,得之者有几?偶述斯言,不敢示诸明达者焉,庶几乎童蒙之心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