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袍寒褪病愔愔,入夜无端蚤虱侵。瘦骨元非食肉相,苦来相吮亦何心。
病后二首 其一。明代。程敏政。布袍寒褪病愔愔,入夜无端蚤虱侵。瘦骨元非食肉相,苦来相吮亦何心。
(1445—1499)明徽州府休宁人,字克勤。程信子。成化二年进士。授编修,历左谕德,以学问该博著称。弘治中官至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见唐寅乡试卷,激赏之。十二年,主持会试,以试题外泄,被劾为通关节于唐寅等,下狱。寻勒致仕卒。有《新安文献志》、《明文衡》、《篁墩集》。...
程敏政。(1445—1499)明徽州府休宁人,字克勤。程信子。成化二年进士。授编修,历左谕德,以学问该博著称。弘治中官至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见唐寅乡试卷,激赏之。十二年,主持会试,以试题外泄,被劾为通关节于唐寅等,下狱。寻勒致仕卒。有《新安文献志》、《明文衡》、《篁墩集》。
枕易。元代。黄庚。古鼎烟销倦点朱,翛然高卧夜寒初。四檐寂寂半床梦,两鬓萧萧一卷书。日月冥心知代谢,阴阳回首验盈虚。起来万象皆吾有,收拾乾坤有草庐。
太师中书令魏国公册赠尚书令追封真定王赵挽。宋代。王禹偁。重位经三入,高年过七旬。有言皆为国,无日不忧民。温树萧萧影,甘棠漠漠春。遥知神德庙,配飨更何人。
壬戌九月。明代。王鏊。季秋甫强半,霜降才应律。顽阴十日间,陡觉寒惨慄。填然忽惊雷,百虫破新蛰。雷声甫尔收,雪势陡然急。霏微晓方晴,淅沥暮仍密。吾闻阴阳交,寒暑不相入。如何冬夏令,并在秋之日。得非人事乖,无乃化工忒。巫咸去已远,那辨凶与吉。
送史殿省典封州。宋代。林逋。马援疏蛮邑,铜标何可穷。人烟时亦有,海色自如空。髭发梅分白,旌旗瘴减红。惟应莳药罢,都在酒醪中。
鸡鸣。清代。钱澄之。冬已过半夜偏长,愁人不眠独在床。寒鸡拥翰不肯叫,老鸱得气山头啸。山头有虎伺人行,伥鬼骑虎学鸡鸣。鸡在墙根鼓两翅,欲鸣不鸣时未至。村南村北闻犬喧,鸡未三唱勿出门。窗前山鬼太无赖,低头树下学人拜。遥遥古寺打钟声,一声一拜声声惊。鸡鸣一声天下白,千状万态从此灭。
读杜牧集。宋代。释智圆。谗佞当面唾,轻生不得殳。去邪空有志,嫉恶奈无徒。后世名垂远,当时道亦孤。荒齐独怀感,残日照庭芜。
晓至长湖戏赠德麟。宋代。李廌。桐实离离楸带长,玉鞭骄马度垂杨。黄茆野店人争看,篱上红眉粉额妆。
宝林同讲师渴马图歌。明代。刘基。天厩马,神龙姿,目如明星耳如锥。拳花鬉毛云陆离,扬鬐掉尾赪虹飞。天厩马,闲且骄,絷以青丝勒以鏣。渴不得饮瑶池泉,饥不得食琼田苗。豆粟不实中肠枵,口不能语足屡蹻。天厩马,壮且武,食主之食须报主。莝秣失时,罪在牧圉。无如宋牂怨不得嚼咀,丧厥元戎殄师旅。天厩马,尔不闻。赵国廉将军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据鞍走若云。北斩栗腹西拒秦,负荆谢蔺不为身,至今天下称良臣。又不闻汉季刘荆州,有牛千斤角曲觓,啖食十倍于常牛,负重不若一牝麀。老蹒度江俘楚囚,骨肉解割庖刃游。天厩马,饱尔食,草间封狼逭诛殛,威弧拨剌矢不直。嗟尔神骏须尽力,他年定遇田子方,枥上优游终主德。
酬窦拾遗秋日见呈(时此公自江阴令除谏官)。唐代。皇甫曾。孤城永巷时相见,衰柳闲门日半斜。欲送近臣朝魏阙,犹怜残菊在陶家。
题倦绣图。明代。唐寅。夜合花开香满庭,玉人停绣自含情,百花绣尽皆鲜巧,惟有鸳鸯绣不成。
题临江郭君季韩文卷。宋代。刘克庄。二刘三孔萧条久,直至君家擅俊声。挥麈旧曾参宿老,吹篪蚤合和诸兄。怪来度度观诗好,闻说人人有集行。欲荐子虚无气力,津亭折柳若为情。
山居二首寄朝中故旧。宋代。谢直。苒苒年华渐向西,可能回脚下涂泥。静收营虑远书卷,少有工夫入菜畦。洁甚水蒲边白鸟,翩然风柳下黄鹂。犹嫌宿处闻鸡犬,更待移深过虎蹊。造化涵洪靡不容,近分一谷著愚公。地因沙涨偏竹宜,山为岩多却碍松。夜静图书天晓睡,腊寒薪火暑天风。独惭道学工夫浅,却比先师不屡空。
鼓笛令 其二。宋代。黄庭坚。宝犀未解心先透。恼杀人、远山微皱。意淡言疏情最厚。枉教作、著行官柳。小雨勒花时候。抱琵琶、为谁清瘦。翡翠金笼思珍偶。忽拼与、山鸡僝僽。
题清朝四友图。明代。毕自严。追随赢得步趋宽,千里修途百尺竿。曳杖应随野老后,弹冠犹续少年欢。漫言岁月惊非故,却羡须眉未改观。一幅丹青传妙手,松筠遥映在云端。
兰阳即事 其七。清代。仝卜年。一夜秋风拂鬓华,萧然兴味似山家。幅巾短褐西窗下,黄叶煨炉自煮茶。
初夏即事十二解。宋代。杨万里。密有花红绿剌长,似来作伴石榴芳。金樱身子玫瑰脸,更吃饧枝蜜果香。
酅公合祔挽歌。唐代。顾况。草露前朝事,荆茅圣主封。空传馀竹帛,永绝旧歌钟。清镜无双影,穷泉有几重。笳箫最悲处,风入九原松。
夜泊吴江。清代。纪昀。已是银蟾挂柳梢,才收官舫泊塘拗。昏烟欲合孤城闭,远水微明小港交。寒鹭多情时近客,栖乌贪睡懒离巢。玲珑方塔犹相伴,一夜风铃尽意敲。
次韵张子仪郎中。宋代。张镃。南湖葵柳岸,绿多紫红稀。有客送诗来,适与葵柳宜。得处洞真蕴,非我其为谁。坐观行亦看,意会神荡怡。悯彼世上人,纷纷方外兹。
酬章水知己。唐代。齐己。新吟忽有寄,千里到荆门。落日云初碧,残年眼正昏。已为难敌手,谁更入深论。后信多相寄,吾生重此言。
忆江南 其五。清代。顾太清。江南好,明月绿杨梢。茅舍孤灯犹夜织,板桥流水暗生潮。渔火一星遥。
暮春喜雨诗。唐代。李昂1。 风云喜际会,雷雨遂流滋。荐币虚陈礼,动天实精思。渐侵九夏节,复在三春时。霢霂垂朱阙,飘飖入绿墀。郊坰既沾足,黍稷有丰期。百辟同康乐,万方伫雍熙。
送人之肇州。明代。曹义。奏最才看觐玉京,南还又喜沐恩荣。马嘶官道槐风爽,棹过通津暑雨晴。万里瘴云连象郡,一江烟浪接羊城。行旌明到香山下,竹马悬知次第迎。
寄同年朱景渊通判八首。宋代。刘宰。当时最少年,雪林紫芝翁。诗名三十年,正复坐此穷。落日澹平硝,宿草鸣寒蛩。何时一樽酒,往酹与子同。
与王忠孟登玉峰共饮春风亭。明代。龚诩。山水千重复万重,少年相别老相逢。春风亭下一杯酒,山色不如人意浓。
和孙季和游东湖韵。宋代。释宝昙。春风如少年,白首仍当归。无端故园雨,更不留芳菲。啼鸟倦晴昼,绿阴却馀晖。行寻修竹寺,僧老青山围。儿童惯看客,汛手来开扉。白日转双毂,吾心无所依。同来二三友,目亦掣电飞。凭高下不测,从我其无违。
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令以责之里正。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邑有成名者,操童子业,久不售。为人迂讷,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计营谋不能脱。不终岁,薄产累尽。会征促织,成不敢敛户口,而又无所赔偿,忧闷欲死。妻曰:“死何裨益?不如自行搜觅,冀有万一之得。”成然之。早出暮归,提竹筒丝笼,于败堵丛草处,探石发穴,靡计不施,迄无济。即捕得三两头,又劣弱不中于款。宰严限追比,旬余,杖至百,两股间脓血流离,并虫亦不能行捉矣。转侧床头,惟思自尽。
促织。清代。蒲松龄。 宣德间,宫中尚促织之戏,岁征民间。此物故非西产;有华阴令欲媚上官,以一头进,试使斗而才,因责常供。令以责之里正。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昂其直,居为奇货。里胥猾黠,假此科敛丁口,每责一头,辄倾数家之产。 邑有成名者,操童子业,久不售。为人迂讷,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百计营谋不能脱。不终岁,薄产累尽。会征促织,成不敢敛户口,而又无所赔偿,忧闷欲死。妻曰:“死何裨益?不如自行搜觅,冀有万一之得。”成然之。早出暮归,提竹筒丝笼,于败堵丛草处,探石发穴,靡计不施,迄无济。即捕得三两头,又劣弱不中于款。宰严限追比,旬余,杖至百,两股间脓血流离,并虫亦不能行捉矣。转侧床头,惟思自尽。 时村中来一驼背巫,能以神卜。成妻具资诣问。见红女白婆,填塞门户。入其舍,则密室垂帘,帘外设香几。问者爇香于鼎,再拜。巫从旁望空代祝,唇吻翕辟,不知何词。各各竦立以听。少间,帘内掷一纸出,即道人意中事,无毫发爽。成妻纳钱案上,焚拜如前人。食顷,帘动,片纸抛落。拾视之,非字而画:中绘殿阁,类兰若;后小山下,怪石乱卧,针针丛棘,青麻头伏焉;旁一蟆,若将跃舞。展玩不可晓。然睹促织,隐中胸怀。折藏之,归以示成。 成反复自念,得无教我猎虫所耶?细瞻景状,与村东大佛阁逼似。乃强起扶杖,执图诣寺后,有古陵蔚起。循陵而走,见蹲石鳞鳞,俨然类画。遂于蒿莱中侧听徐行,似寻针芥。而心目耳力俱穷,绝无踪响。冥搜未已,一癞头蟆猝然跃去。成益愕,急逐趁之,蟆入草间。蹑迹披求,见有虫伏棘根。遽扑之,入石穴中。掭以尖草,不出;以筒水灌之,始出,状极俊健。逐而得之。审视,巨身修尾,青项金翅。大喜,笼归,举家庆贺,虽连城拱璧不啻也。上于盆而养之,蟹白栗黄,备极护爱,留待限期,以塞官责。 成有子九岁,窥父不在,窃发盆。虫跃掷径出,迅不可捉。及扑入手,已股落腹裂,斯须就毙。儿惧,啼告母。母闻之,面色灰死,大惊曰:“业根,死期至矣!而翁归,自与汝复算耳!”儿涕而去。 未几,成归,闻妻言,如被冰雪。怒索儿,儿渺然不知所往。既而得其尸于井,因而化怒为悲,抢呼欲绝。夫妻向隅,茅舍无烟,相对默然,不复聊赖。日将暮,取儿藁葬。近抚之,气息惙然。喜置榻上,半夜复苏。夫妻心稍慰,但儿神气痴木,奄奄思睡。成顾蟋蟀笼虚,则气断声吞,亦不复以儿为念,自昏达曙,目不交睫。东曦既驾,僵卧长愁。忽闻门外虫鸣,惊起觇视,虫宛然尚在。喜而捕之,一鸣辄跃去,行且速。覆之以掌,虚若无物;手裁举,则又超忽而跃。急趋之,折过墙隅,迷其所在。徘徊四顾,见虫伏壁上。审谛之,短小,黑赤色,顿非前物。成以其小,劣之。惟彷徨瞻顾,寻所逐者。壁上小虫忽跃落襟袖间,视之,形若土狗,梅花翅,方首,长胫,意似良。喜而收之。将献公堂,惴惴恐不当意,思试之斗以觇之。 村中少年好事者,驯养一虫,自名“蟹壳青”,日与子弟角,无不胜。欲居之以为利,而高其直,亦无售者。径造庐访成,视成所蓄,掩口胡卢而笑。因出己虫,纳比笼中。成视之,庞然修伟,自增惭怍,不敢与较。少年固强之。顾念蓄劣物终无所用,不如拼博一笑,因合纳斗盆。小虫伏不动,蠢若木鸡。少年又大笑。试以猪鬣毛撩拨虫须,仍不动。少年又笑。屡撩之,虫暴怒,直奔,遂相腾击,振奋作声。俄见小虫跃起,张尾伸须,直龁敌领。少年大骇,急解令休止。虫翘然矜鸣,似报主知。成大喜。方共瞻玩,一鸡瞥来,径进以啄。成骇立愕呼,幸啄不中,虫跃去尺有咫。鸡健进,逐逼之,虫已在爪下矣。成仓猝莫知所救,顿足失色。旋见鸡伸颈摆扑,临视,则虫集冠上,力叮不释。成益惊喜,掇置笼中。 翼日进宰,宰见其小,怒呵成。成述其异,宰不信。试与他虫斗,虫尽靡。又试之鸡,果如成言。乃赏成,献诸抚军。抚军大悦,以金笼进上,细疏其能。既入宫中,举天下所贡蝴蝶、螳螂、油利挞、青丝额一切异状遍试之,莫出其右者。每闻琴瑟之声,则应节而舞。益奇之。上大嘉悦,诏赐抚臣名马衣缎。抚军不忘所自,无何,宰以卓异闻。宰悦,免成役。又嘱学使俾入邑庠。后岁余,成子精神复旧,自言身化促织,轻捷善斗,今始苏耳。抚军亦厚赉成。不数年,田百顷,楼阁万椽,牛羊蹄躈各千计;一出门,裘马过世家焉。 异史氏曰:“天子偶用一物,未必不过此已忘;而奉行者即为定例。加以官贪吏虐,民日贴妇卖儿,更无休止。故天子一跬步,皆关民命,不可忽也。独是成氏子以蠹贫,以促织富,裘马扬扬。当其为里正,受扑责时,岂意其至此哉!天将以酬长厚者,遂使抚臣、令尹,并受促织恩荫。闻之:一人飞升,仙及鸡犬。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