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连环·孤雁。宋代。张炎。楚江空晚。怅离群万里,恍然惊散。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谁怜旅愁荏苒。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想伴侣、犹宿芦花,也曾念春前,去程应转。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
翻译
在空阔的楚江夜晚,我痛心突然被惊散后,自己已脱离雁群万里之远。顾影自怜,想到飞下寒塘,只见地面一片眼前草枯沙净,江水平阔伸向遥远天边。孤单一只的我无法排成字形,只能寄去相思情意的一点。还生怕这样徘徊迁延会耽误北地吞毡嚼雪的故人,传达他们眷念故园的心愿。
有谁会可怜我长途飞行的艰难?让我想起深夜孤居长门宫的皇后,锦筝弹着心中无限的幽怨。料想自己的伴侣还栖宿在芦花中,他们是否正惦念我在春前,会转程从旧路飞回北边。我仿佛听到他们在暮雨中声声呼唤,只怕在边塞突然相见。这样当双燕归来后栖息于画帘半卷的房檐,我也不会羞惭。
注释
⑴楚:泛指南方。
⑵恍(huǎng)然:失意貌。
②自顾影:对自己的孤独表示怜异之意。
⑶自顾影:顾影自怜,对自己的孤单表示怜惜。
⑷下寒塘:崔涂《孤雁》诗:“暮雨相呼失,寒塘欲下迟。”
⑸写不成书:雁飞行时行列整齐如字,孤雁而不成字,只像笔画中的“一点”,故云。这里还暗用了苏武雁足传书的故事。
⑹因循:迟延。
⑺残毡拥雪:用苏武事。苏武被匈奴强留,毡毛合雪而吞食,幸免于死。这里喻指困于元统治下有气节的南宋人物。
⑻荏苒(rěn rǎn):展转不断。
⑼谩:漫,徒然的意思。长门:汉宫名,汉武帝时,陈皇后被打入长门冷宫。这里用长门宫的寂寞冷落来形容孤雁的凄凉哀怨。
⑽锦筝:筝的美称。古筝有十二或十三弦,斜列如雁行,称雁筝,其声凄清哀怨,故又称哀筝。《晋书·桓伊传》“抚哀筝而歌怨诗”。
⑾蓦地:忽然。
⑿玉关:玉门关,这里泛指北方。
《解连环·孤雁》是宋亡后之作,是一篇著名的咏物词。它构思巧妙,体物较为细腻。在写其外相的同时,又寄寓了深微的含意。这首词可以透视出张炎词深厚的艺术功力。作者揉咏雁、怀人、自怜而为一,抒发了他的家国之痛,漂泊之苦,凄婉动人。词咏孤雁,实则借孤雁寄托作者宋亡后的伤感,也反映了宋遗民普遍生活体验及感触,具有典型意义。
上阕前三句写孤雁失群;接着写失群后的孤独。“楚江空晚。怅离群万里,恍然惊散。”以困顿惆怅的情怀起笔,伴孤雁一起飞来。起句境界暗淡、空旷、寂寥、肃杀。楚江,指湖南地方。衡阳有回雁峰,又雁多经潇湘。潇湘、衡阳皆楚地。作者把雁置于这空阔的空间,不惟反衬雁之“孤”“小”,且为全词定下低沉的基调。惟其“空”,才愈见离群雁之“孤”;惟其“晚”,才更显离群雁之“凄冷”:可谓景中含情。这特定的审美感受,却是通过自然而平常的四个字,由视觉贯通了读者的触觉来传达的,下笔不可谓不“空”。“怅离群万里,恍然惊散”。离群而“散”,已觉“恍然”,而“万里”,更足可悲,这怎能不使孤雁在“惊”悸之余感到“怅”然若失呢?仅一传神之“怅”字,写事更写情,它把“离”前之可恋,“离”时之痛苦,“离”后之茫然的复杂的感情,曲折婉转地表达出来了。
这三句写出了孤雁之遭际,使人意识到了作者心绪之凄惨。南宋末年,国势垂危,生于此时的词人,对于时局自己深感无能为力,不胜忧愤,只好借物抒怀以寄托一腔幽怨。
既离群万里,则渺渺天地间惟一孤雁而已,自顾其影则不免生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之感,故只有另寻栖身之所,“自顾影,欲下寒塘”正是这种孤栖自爱神态的写照。顾影,表示有深自珍惜。特别是一“欲”字,更是对这种想下未下、犹豫迟疑的神态的深刻把握和维妙维肖的刻划。“正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在惊魂未定之际,目光所到之处, 只有寒水暮天相接,漠漠荒沙、瑟瑟衰草,依然荒寥而已。来亦孤单,去也孤单,只好徘徊顾影,使人进一步体味它的孤独。
“写不成书”两句,是写雁群飞行,排成一字或人,孤雁单飞排不成字,故说写不成书信,只能成一点,带回一点相思。从而巧妙地表达出前朝对遗民的思念。古人常以雁为传书使者。“只寄得、相思一点”,激起人们多少相思之苦与家国之苦,已无从分辨。如果说,“恍然”离散已使孤雁怅然若失因而无奈去别寻栖所的话;如果说,依然荒寥更足以使之凄怆伤神的话,那么,“写不”两句所表达的那种痛苦竟无人可告之情则转而化为某种程度的悲壮了:雁既失群于万里之外,不能和同伴共排雁字,只有向他们遥寄一片相思之情了,此其一;因此,违误了久困于胡地的“故人”的凝盼之情(“故人”殆指沦于北人之手切盼南归的故园父老),此其二;联系作为宋朝遗民的张炎当时朋友散失、家国破碎、孤身一人、满目凄凉的处境,可以想见,即使有书可传,那“故人”之愿又将告于何人?此其三。然而这种种复杂的思想感情,却是通过作者极疏淡自然之笔(两句用一事而又一气贯注)写出的。这正是“清空”特色的表现之一。
“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这是为雁立传,可以看到作者思想轮廓。表面上是说孤雁误了寄书,和苏武托雁寄书的心事。“残毡拥雪”,用苏武“武卧啮雪,与旃(毡)毛并咽之,数日不死”事表达心声。
从对上阕简单的分析中可以看到,作者无论写景还是状物,都能“不滞留于物”(《词源·咏物》),特别是对孤雁外部形象的描写和琐屑事件的叙述,即使是最简单的交代都省略了,而是摄神遗貌,紧紧抓住最能表现孤雁内心情感的神态(如“欲下”),把笔触伸向孤雁的内心世界(如“怅、惊、料”),栩栩如生地刻划出孤雁孤寂索漠的内心世界,给人一种艺术上的去芜存精的澄净感,而作者的思想感情也在此得到了曲折委婉的表达,即所谓“调感怆于融会之中”。
下阕更以化实为虚的方式体现了张炎词的“清空”本色。换头承前,叹息北去的南宋宫室艰难险恶的处境。而孤雁只能在夜雨中哀鸣,若是能在玉门关重新见到离失的伴侣,该是何等的惊喜!因“离群万里”,因而“谁怜旅愁荏苒”。“荏苒”表达迁延的意思。在形容时间光阴之绵长的“荏苒”前面冠以“旅愁”,其旅途之劳顿和愁之绵绵可知,且作者并不正面说此愁无人怜而以反问出之曰“谁怜”,除更觉情切动人外,已微透“怨”的消息,故下面紧接写道:“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说长门夜悄与锦筝弹怨。典出汉武帝陈皇后罢退长门宫故事。“长门”所“弹”者,昔陈皇后之“怨”;而筝柱斜列如雁行,故在此又是孤雁之“怨”。“谩”字,极度渲染孤雁的哀怨。作者以“浑化无迹”之笔,借陈皇后之事,将人、雁之“怨”一起写出,从而抒发了自己亡国之思家破之愁无人可告亦无人怜之的一片愁怨之情。
孤雁之哀愁既无人可告,那么雁之凝盼思归的急切心情是可以想见的。它多么盼望自己早一天飞到同伴身旁啊!可它不说自己身落寒塘之实境,却首先代同伴着想: “想伴侣、犹宿芦花。”不说眼前自己思念同伴之实情,却透过一层,言伙伴曾念自己在来年春前“去程应转”。伙伴们春天到来之前,应该回北方去了。这又是化实为虚,使虚中有实,虚实相生,既婉转又空灵,它比正面诉说更能见孤雁之一往之深情。
“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随即是个飘渺的幸福的设想。玉关春雨,北地黄昏,却是将怎样和旅伴们重见呢?“怕”字含意深微。孤雁由“离群”之“怅”而生“谁怜”之“怨”,又由“怨”而生“暮雨”中之“呼”,从“呼”又生“怕”,于是读“暮雨”二句,读者脑海里会出现这样一幅动人的情景:瑟瑟秋风、潇潇暮雨中,望伴情切的空中孤雁,一声又一声呼叫,找寻着同伴,它要尽最后一丝力量飞到它们身边,倾诉离后之情。它坚信,同伴们就在不远的前方。然而,突然之间它又由“呼”而“怕”了:是怕见同伴于忽然之间,“怕”自己不胜那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喜悦和幸福潮流的冲击。一个 “怕”字,生动而逼真地刻划出雁经过长途跋涉,备尝离群之苦后幻想自己即将在“蓦然”间重见同伴时那种喜悦、激动而又有些不安、焦躁的复杂矛盾心理。
至此,孤雁之情已至深至切似乎无法再写,但作者意犹未尽,再次从虚处下笔,进一步替孤雁设想:“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长期的期待与渴望,一旦相见期近,反怕春期之骤至。虽能相见也无愧于寄身画栋珠帘双双紫燕了。从用意上看,此二句实承以上而来。即如上所述,孤雁之愁已至浓至厚,无法解脱,其望归思伴之情已至深至切,无以复加,但退一步说,即使雁之愿望无法实现,它也绝不愿像在春日融融中翩翩归来的“双燕”(暗指归附元朝者)一样,寄人檐下,以博主人一笑,从而表现出雁之孤高自傲的情怀,使其形象得到了升华。而在这空灵蕴藉中,作者不愿事奉新朝的心迹也得到含蓄而委婉的表露。这在情感上,表现为异军突起;在格调上,则表现为某种程度的峭拔。
由于作者在这首词里没有刻意于静态的摹写,而着重从孤雁内心情感的发展变化上——由“怅”而“怨”,由“怨”而“呼”而“怕”,写出了动感,因此,在意脉和情感节奏上,于自然流转之中包含着起伏跌宕,于空灵之中见出流动,从而给人以和谐的美的享受。
通观全篇,状物言情极尽精巧而不着雕饰痕迹,词人遣词炼意、体物抒情的精湛造诣淋漓尽现。全词多处用典,堪称咏雁佳句。陈廷焯在《白雨斋词话》中曰:“玉田《高阳台》,凄凉幽怨,郁之至,厚之至,与碧山如出一手,乐笑翁集中亦不多见。”张炎词善于咏物。从咏物词的整个方法、风格和寄意来说,这首咏孤雁的《解连环》更有代表性。词人刻画孤雁的形象妙肖传神,在咏物的方法上,紧扣一“孤”字展开描写,烘托渲染,以物喻人,将咏物与抒情合而为一,通过对孤雁的描绘,把家国之痛和身世之感尽蕴含在对孤雁这一形象的描绘中。
张炎(1248年-1320年),字叔夏,号玉田,晚年号乐笑翁。祖籍陕西凤翔。六世祖张俊,宋朝著名将领。父张枢,“西湖吟社”重要成员,妙解音律,与著名词人周密相交。张炎是勋贵之后,前半生居于临安,生活优裕,而宋亡以后则家道中落,晚年漂泊落拓。著有《山中白云词》,存词302首。张炎另一重要的贡献在于创作了中国最早的词论专著《词源》,总结整理了宋末雅词一派的主要艺术思想与成就,其中以“清空”,“骚雅”为主要主张。...
张炎。张炎(1248年-1320年),字叔夏,号玉田,晚年号乐笑翁。祖籍陕西凤翔。六世祖张俊,宋朝著名将领。父张枢,“西湖吟社”重要成员,妙解音律,与著名词人周密相交。张炎是勋贵之后,前半生居于临安,生活优裕,而宋亡以后则家道中落,晚年漂泊落拓。著有《山中白云词》,存词302首。张炎另一重要的贡献在于创作了中国最早的词论专著《词源》,总结整理了宋末雅词一派的主要艺术思想与成就,其中以“清空”,“骚雅”为主要主张。
赠赵同年别。宋代。洪咨夔。买田招隐落星湾,采尽诗材始还。逆境自安天理顺,闹篮谁识道心闲。两穷觌面尘埃裹,一笑论情醉梦间。为说斯文有宗主,春风杨柳满平山。
唐嘉会妻。明代。吴鼎芳。凤皇失其侣,三年独彷徨。岂无云中鹤,矫矫非所当。所居谷水西,乃在淀水阳。杨氏有好女,小字曰云芳。年甫十一岁,许聘唐家郎。庭前植嘉树,庭后植垂杨。辛夷为屋柱,玳瑁为屋梁。木兰为横桷,文桂为直阑。堂上珊瑚枝,室中五木香。朝日照清池,游戏双鸳鸯。鹤鸣南北牖,花发东西厢。头上何所饰,郁金为凤凰。腰间何所佩,鸣玉双琅玕。上体紫罗襦,下体缃绮裳。手中著约指,耳后垂明珰。轻盈展素足,秀色修娥扬。言辞若兰蕙,动静随安详。年年藏闺中,邻里不一见。少小遵姆训,十三能织绢。十五理中厨,十七通经传。十九议婚约,婉娈人所羡。天道信倚伏,人事不可限。吉日在须臾,女婿忽染患。亻厌亻厌几何时,一夕朝露变。所闻朝露变,恸绝不复苏。举家尽惶怖,事至奈如何。冷水洒其面,心臆生微温。久久魂归来,气结聊复言:“实乃妾不幸,庆门罹祸端。愿毕所从志,尔辈毋烦喧。”脱我紫罗襦,缃绮不复顾。凤凰郁金钗,琅玕鸣玉佩。纷纷非所有,寂寂委诸地。明珰与约指,此类永相弃。矢志同皦日,终天有如此。膏沐不再施,被服但缟素。青丝红绿丝,兼箱付女弟。父母心则善,内戚生异议。块焉居岁余,媒氏来相闻:“村南有贵宅,美好令郎君。云从多仆御,具足称田园。郎君年二十,读书饱经文。门户实相当,便可结婚姻。”云芳听此语,掩面生号泣:“无端贝萋锦,无故蝇止棘。我心磨不磷,我心卷匪席。但得从容死,何乃相逼迫。”从此绝勺水,六日不一入。阿母见怜女,哽咽慰相及:“彼徒哓哓耳,幸毋伤弱质。吾已峻拒之,还可就饮食。愿毕尔所志,勿为久邑邑。”于中事不成,腴言误彼宅:“此女如花好,此女如玉立。知书服大义,意向多卓识。为服尽三年,庶可成家室。”茕茕三年来,兀兀如一日。媒氏复登门,良吉当及时。为合二姓好,殷勤求结褵。诸姑与伯姊,宛转劝言辞:“门户有如此,胡乃大迷离。先许得书生,后许得富儿。荣悴若霄壤,安用多狐疑。可惜桃李年,春风徒自持。可惜合欢帐,寂寞守空闺。前路一何迈,为事当三思。今当就欢庆,往事休烦悲。”饮泣答诸姑:“礼义全不知。古道日已远,末俗日已隳。妇人从一终,金石亮不渝。乞亲五亩田,佐以流黄机。布帛聊御寒,粗粝聊支饥。长斋事空王,永得相皈依。众人徒嚣嚣,安知心所私。秽污及吾耳,即与世间辞。九原如有会,拚此一贱躯。”握拳爪透肉,嚼齿血流颐。珠陨泽不灭,兰死香不衰。本为奇一世,反为世所哀。是时十九日,月令在孟冬。婚家执前约,再遣媒相通。血色红锦笺,一一共银封。彩盒多喜气,玉茗生春风。旋行纳采礼,乃在季月中。云芳忽心动,耳目如有营。案上见彼物,问自来何从。众中无以对,亮得知此衷。名笺裂万缕,擗地捶心胸:“天地非不广,一身胡不容!孤魂去杳杳,我命旦夕终。”悲风起西北,白日何冥蒙。林鸟声哑哑,山鬼啼墙东。条忽过七日,已是良辰期。上堂拜父母:“女魂有所归。女魂有所归,父母愿勿思。夜来有所梦,吾祖髧髦俱。在世知不久,将欲游冥冥。生小养娇痴,不知父母恩。旦夕领清诲,何以报寸心。伤念垂暮景,永别谁相存。”回言嘱幼弟:“甚勿堕家声。高堂逼西日,定省慎晨昏。出外就师训,诗书须讨论。”“阿妹已长大,女红当自勤。向人作威仪,和颜来六亲。”生别岂不苦,死别不复生。父母与弟妹,慰言各殷殷:“志意但由汝,安用怀此心。婿墓亦不远,相去廿里程。奈尔纤纤步,不堪道上行。”“此实区区怀,第恐不容情。愿得死一处,犹胜存一身。”左右闻此语,戚戚皆涕零。明旦启房栊,绮窗自梳洗。饮则还举杯,食则还举箸。楚楚美容仪,盈盈好举止。哭泣不复为,向人作言语。一家内外人,无不生欢喜。今日心已回,固知近好事。晻晻日西下,沉沉结昏雾。承颜暮餐毕,华灯阁中启。独自镜台前,晚妆还为理。急使侍儿寝,并不由汝意。缟衣穿上身,素裳备下体。头上著荆钗,足下具麻履。可怜金跳脱,可惜金约指。一一留箧中,物物不随己。素琴徒自张,明镜亦为翳。四顾无人声,空隙来阴吹。肌栗凛生寒,不知此何际。仰瞻帷之外,复在床之里。我死甘如饴,今宵得其所。白帨绞作绳,正梁堪作系。引颈入绳中,夜半悠悠逝。忽然闻嘑声,阖家尽惊起。颠仆奔老母,仓卒呼侍婢。秉烛上阁中,慌忽不得视。竞力向后床,魂魄已飞扬。一时扶掖下,五体如冰僵。颜面即如是,不黑不萎黄。安然得所归,贞志谅已偿。唐家因卜地,乃是淀湖涯。灵翙向晓发,前路行迟迟。道傍千万人,拥看生嗟咨。流水为呜咽,去马为酸悲。两棺合一冢,所葬亦所宜。风闻下旌诏,光彩生乡闾。煌煌树绰楔,巍巍建灵祠。青山为环抱,绿树为连枝。上有芙容花,并蒂开奇姿。下有鸳鸯鸟,交颈声和谐。寄语后来者,爱惜当自知。湖水有时竭,兹冢毋坏之。
为王提醝索墨。明代。祝允明。荆溪麝煤重似铁,岭外羊管弱于绵。婺州伪剂宜恶札,且望分来用一年。
赠刘生。清代。丘逢甲。城北群山拥髻鬟,玉华峰影扑松关。春风满眼饶诗思,家在红亭白塔间。
蓝生扩之常虑予召毁故作此解之 其一。明代。邹元标。一入云山百念轻,蒲团坐破竟无生。碧潭深处藏名好,纵是孤寒梦亦清。
闻吴王城中军戍严鼓。宋代。薛季宣。年时芳草碧蒙戎,聒耳新闻甲夜风。军吏误应非进鼓,天王锡忍废彤弓。刚言苻诏难倾晋,不信文王可伐崇。击柝杜关无个事,钓台江月静朦胧。
渔歌子 其二。元代。周巽。箬笠蓑衣乱碧波。巨鳞泼剌跃金梭。冲蘋藻,翻芰荷。不上钩来可奈何。
游废观。唐代。杨炯。青幛倚丹田,荒凉数百年。独知小山桂,尚识大罗天。药败金炉火,苔昏玉女泉。岁时无壁画,朝夕有阶烟。花柳三春节,江山四望悬。悠然出尘网,从此狎神仙。
东庄。明代。鲁铎。窗外群峰远更佳,吾庐自可号山家。飞来好鸟寻常语,移种新丛次第花。木客每因求石蜜,贩夫频到送溪茶。不妨兼有渔翁乐,秋水东湖一钓槎。
送运使李工部自陕西移益部十韵。宋代。强至。近取河湟议出师,公才正合济今时。朝廷好问平戎策,郡县无劳谕蜀辞。萧相餽饷堪仰给,马卿建节忽西之。未容岁课关中奏,即听风声剑外驰。垅雪欲飞行路片,江花应发到官枝。桑麻蔽野居民富,锦绣连甍雅俗熙。万井讴歌饶乐事,百城财赋省文移。就更使部虽云速,入用王朝固未迟。绿发贵名由众论,青云旧物是台司。东归马首须迎驾,为感新来国士知。
汉宫春(和冯宫教咏梅,依李汉老韵)。宋代。徐鹿卿。庾岭梅花,到江空岁晚,始放南枝。岂徒冰雪蹊径,不受侵欺。孤高自负,尽炎凉、变态无期。便瘴雨、蛮烟如许,淡妆也不随时。未肯移根上苑,且竹边院落,月下园篱。除却西湖句子,此后无诗。向□红紫,要十分、妩媚因谁。算只有、天怜清苦,纷纷蜂蝶争知。
伍舍人子谦朱计部子得见过得来字。明代。欧大任。载酒吾惭问字来,秋风萧瑟荜门开。一毡木榻寒犹坐,双骑银鞍晚未回。炊桂颇同秦客久,纫兰谁似楚人才。因君细访衡湘路,兴在朱陵百尺台。
除夕。明代。潘希曾。春入残冬梅尚迟,岁除今夕客才知。门前已见桃符换,灯下犹堪柏酒持。三载地偏成断梗,九重天远独倾葵。生盆爆竹无心久,漫逐儿嬉亦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