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秋分得玉溪诗中吹字韵。清代。全祖望。吾意正萧瑟,况逢秋半时。谁家临水处,定有拒霜枝。日落烟光淡,风凉衣带吹。东城多野色,病叟亦忘疲。
姜白石诗词全集刻成即效白石体落之。清代。全祖望。巨区水茫茫,天目山苍苍。中有白石仙,老笔生寒芒。寒芒久晦塞,问年过五百。铸金酹南村,红梨生玉色。
天湖庆云寺。清代。全祖望。明镜本无台,菩提本无树。天湖本无湖,莫问滥觞处。放舟羚羊峡,取道大蕉园。遥青四十里,知是白云源。路曲拟羊肠,林深怖虎穴。因缘古佛慈,膜拜不胫集。梁郎既舍宅,曹洞遂传衣。一自栖壑来,弓冶盛军持。山花不识名,各各吐香气。山鸟啼其间,盎然感春意。从行二三子,捷足善探奇。而我已颓然,扶掖仗阇黎。努力跻绝顶,端州如弹子。一苇漓江流,渺然沟浍耳。俯睇七星岩,蒲伏来朝宗。或曰彼沥湖,原与天湖通。天湖今已平,沥湖渐亦闭。伏见均有时,开塞定一气。更陟大龙湫,飞瀑满空山。清入人心脾,寒动人鬓鬟。其馀诸小潭,环拱尚八九。或曰是皆湖,未知果然否。山僧爱敬客,啜我白云茶。肺腑涤尘氛,齿颊吐香花。坐久移我情,疑与下界隔。转嫌岚气浓,鹧鸪催归客。阿谁不学者,妄托轩辕遗。谓是攀髯迹,谬语真无稽。老夫病愁馀,百事已心死。一榻借诸天,五言授侍史。未能写清胜,聊以正图经。他日讨文献,讹谬庶有徵。
顺治二年乙酉四月,江都围急。督相史忠烈公知势不可为,集诸将而语之曰:“吾誓与城为殉,然仓皇中不可落于敌人之手以死,谁为我临期成此大节者?”副将军史德威慨然任之。忠烈喜曰:“吾尚未有子,汝当以同姓为吾后。吾上书太夫人,谱汝诸孙中。”
五日,城陷,忠烈拔刀自裁,诸将果争前抱持之。忠烈大呼德威,德威流涕,不能执刃,遂为诸将所拥而行。至小东门,大兵如林而至,马副使鸣騄、任太守民育及诸将刘都督肇基等皆死。忠烈乃瞠目曰:“我史阁部也。”被执至南门。和硕豫亲王以先生呼之,劝之。忠烈大骂而死。初,忠烈遗言:“我死当葬梅花岭上。”至是,德威求公之骨不可得,乃以衣冠葬之。
梅花岭记。清代。全祖望。 顺治二年乙酉四月,江都围急。督相史忠烈公知势不可为,集诸将而语之曰:“吾誓与城为殉,然仓皇中不可落于敌人之手以死,谁为我临期成此大节者?”副将军史德威慨然任之。忠烈喜曰:“吾尚未有子,汝当以同姓为吾后。吾上书太夫人,谱汝诸孙中。” 五日,城陷,忠烈拔刀自裁,诸将果争前抱持之。忠烈大呼德威,德威流涕,不能执刃,遂为诸将所拥而行。至小东门,大兵如林而至,马副使鸣騄、任太守民育及诸将刘都督肇基等皆死。忠烈乃瞠目曰:“我史阁部也。”被执至南门。和硕豫亲王以先生呼之,劝之。忠烈大骂而死。初,忠烈遗言:“我死当葬梅花岭上。”至是,德威求公之骨不可得,乃以衣冠葬之。 或曰:“城之破也,有亲见忠烈青衣乌帽,乘白马,出天宁门投江死者,未尝殒于城中也。”自有是言,大江南北遂谓忠烈未死。已而英、霍山师大起,皆托忠烈之名,仿佛陈涉之称项燕。吴中孙公兆奎以起兵不克,执至白下。经略洪承畴与之有旧,问曰:“先生在兵间,审知故扬州阁部史公果死耶,抑未死耶?”孙公答曰:“经略从北来,审知故松山殉难督师洪公果死耶,抑未死耶?”承畴大恚,急呼麾下驱出斩之。 呜呼!神仙诡诞之说,谓颜太师以兵解,文少保亦以悟大光明法蝉脱,实未尝死。不知忠义者圣贤家法,其气浩然,常留天地之间,何必出世入世之面目!神仙之说,所谓为蛇画足。即如忠烈遗骸,不可问矣,百年而后,予登岭上,与客述忠烈遗言,无不泪下如雨,想见当日围城光景,此即忠烈之面目宛然可遇,是不必问其果解脱否也,而况冒其未死之名者哉? 墓旁有丹徒钱烈女之冢,亦以乙酉在扬,凡五死而得绝,特告其父母火之,无留骨秽地,扬人葬之于此。江右王猷定、关中黄遵严、粤东屈大均为作传、铭、哀词。 顾尚有未尽表章者:予闻忠烈兄弟,自翰林可程下,尚有数人,其后皆来江都省墓。适英、霍山师败,捕得冒称忠烈者,大将发至江都,令史氏男女来认之。忠烈之第八弟已亡,其夫人年少有色,守节,亦出视之。大将艳其色,欲强娶之,夫人自裁而死。时以其出于大将之所逼也,莫敢为之表章者。 呜呼!忠烈尝恨可程在北,当易姓之间,不能仗节,出疏纠之。岂知身后乃有弟妇,以女子而踵兄公之余烈乎?梅花如雪,芳香不染。异日有作忠烈祠者,副使诸公,谅在从祀之列,当另为别室以祀夫人,附以烈女一辈也。
法云寺银杏。清代。全祖望。太傅堂前樾荫奇,遥临江树影参差。飞柯未展长驱志,老干犹疑左次旗。魂逐八公山上草,恨留召伯埭前枝。佛灯黯淡留馀侗,不异桓伊奏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