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春四首。宋代。张耒。高楼春昼独惊心,白日闲云亦自阴。风雨催花花已尽,汉城新绿乱鸣禽。
这首诗词是宋代张耒创作的《伤春四首》之一。以下是对这首诗词的中文译文、诗意和赏析:
《伤春四首》
高楼春昼独惊心,
白日闲云亦自阴。
风雨催花花已尽,
汉城新绿乱鸣禽。
译文:
登上高楼,春天的白天突然使人心烦意乱,
明亮的阳光下,悠闲的云彩也逐渐阴沉。
风雨催促着花朵凋零殆尽,
汉城中新绿的树木上鸟儿声乱鸣。
诗意:
这首诗描绘了一个春天的景象,作者以凄凉的笔触表达了对逝去春季的伤感和遗憾之情。高楼之巅,作者感到内心的慌乱和不安,这种情绪似乎与春天的到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阳光照耀下的云彩也变得阴沉,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风雨的到来催促着花朵凋谢,春花已经凋零殆尽,萧瑟的景象暗示着时光的流逝和离别的悲伤。在这样的背景下,汉城中新绿的树木上鸟儿的声音显得更加混乱,似乎也在抒发着对春天逝去的惋惜和不舍之情。
赏析:
这首诗以简洁而富有表现力的语言,通过对春天景色的描绘,表达了作者对光阴流逝和春天离去的伤感之情。高楼春昼独惊心,揭示了作者内心的不安和迷茫,同时也暗示了人生中无常的变化和不可预测的命运。白日闲云亦自阴,以自然景象的变化来凸显作者内心的忧愁与落寞。风雨催花花已尽,通过风雨催促花朵凋零的描写,表达了时间的无情和物华天宝的短暂。汉城新绿乱鸣禽,通过描绘树木上鸟儿的混乱声音,进一步强调了春天的离去和一切都在变化的现实。
整首诗以简约的语言,通过自然景象的描绘,表达了作者对春天的伤感和对时光流逝的思考。它揭示了人生的无常和变化,以及对逝去时光的感伤和无奈。这首诗以简练而深沉的语言,展示了宋代诗人对生命和自然的感悟,具有一定的审美价值和艺术魅力。
张耒(1054—1114年),字文潜,号柯山,亳州谯县(今安徽亳州市)人。北宋时期大臣、文学家,人称宛丘先生、张右史。代表作有《少年游》、《风流子》等。《少年游》写闺情离思,那娇羞少女的情态跃然纸上,让人羡煞爱煞,那份温情美妙真是有点“浓得化不开”。著有《柯山集》、《宛邱集》。词有《柯山诗余》。列为元佑党人,数遭贬谪,晚居陈州。...
张耒。张耒(1054—1114年),字文潜,号柯山,亳州谯县(今安徽亳州市)人。北宋时期大臣、文学家,人称宛丘先生、张右史。代表作有《少年游》、《风流子》等。《少年游》写闺情离思,那娇羞少女的情态跃然纸上,让人羡煞爱煞,那份温情美妙真是有点“浓得化不开”。著有《柯山集》、《宛邱集》。词有《柯山诗余》。列为元佑党人,数遭贬谪,晚居陈州。
次韵白沙先生见寄葵山之作三绝 其一。明代。张吉。乾坤独放几人閒,一曲高歌又此山。脚底秋云三十丈,不知朝去暮来还。
宿兰溪水驿前。宋代。詹体仁。合眼波吹枕,开篷月入船。奇哉一江水,写此二更天。剩欲酣清赏,翻愁败醉眠。今宵怀昨夕,雨卧万峰前。
百花径。明代。何歆。谁种飞云满径霞,四时香艳属仙家。渔人不解寻幽胜,祇认陵原两岸花。
昔游诗 其十二。宋代。姜夔。濠梁四无山,坡陀亘长野。吾披紫茸毡,纵饮面微赭。自矜意气豪,敢骑雪中马。行行逆风去,初迹略沾洒。疾风吹大片,忽或乱飘瓦。侧身当其冲,丝鞚袖中把。重围万箭急,驰突更叱咤。酒力不支吾,数里进一斝。燎茅烘湿衣,客有见留者。裴回望神州,沉叹英雄寡。
常君挽词。宋代。冯时行。龟城之山龙蟠崛,山下侍城何郁郁。一捧黄土百年心,数字寒旌万里骨。风愁雨悲春色死,生长何言葬於此。乱离沟壑半公卿,不得如君君有子。我生苦晚复异县,平生不识先生面。但闻其见元佑时,伤今思古为此叹。
端午内中帖子词·太上皇后阁。宋代。王珪。钗头艾虎辟群邪,晓驾鲜云七宝车。宴罢瑶池红日晚,归来零乱满宫花。
上之回。明代。徐庸。上之回,巡尧封。万灵随,群官从。霓旌舞双凤,銮驾纡六龙。祥风卫先后,瑞日开曈昽。愿效华嵩祝,千龄居九重。
赋得魏都。唐代。李百药。炎运精华歇,清都宝命开。帝里三方盛,王庭万国来。玄武疏遥磴,金凤上层台。乍进仙童乐,时倾避暑杯。南馆招奇士,西园引上才。还惜刘公干,疲病清漳隈。
斜路行。唐代。王建。世间娶容非娶妇,中庭牡丹胜松树。九衢大道人不行,走马奔车逐斜路。斜路行熟直路荒,东西岂是横太行。南楼弹弦北户舞,行人到此多回徨。头白如丝面如茧,亦学少年行不返。纵令自解思故乡,轮折蹄穿白日晚。谁将古曲换斜音,回取行人斜路心。
一字百题示商君祥 其二十五 鸥。金朝。李俊民。江静烟笼雪,天晴水浴衣。渔歌惊不起,物外两忘机。
蜡梅。宋代。张孝祥。满面宫妆淡淡黄,绛纱封蜡贮幽香。遥怜未识春消息,乞与一枝教断肠。
铙歌 其十二。清代。陈恭尹。广济桥新跨鳄溪,晴波千丈落虹蜺。丰碑深勒蛟龙字,多少行人驻马蹄。
涂阳八咏 其三 萧寺晓钟。明代。唐之淳。朝听萧寺钟,暮听萧寺钟。当年铸钟者,陵云起秋风。
留别外帘诸友。明代。边贡。浃辰风雨共秋闱,坐对朝霏复夕霏。万马要令收骏骨,一灯时得借馀辉。楼中醉酒高情在,江上寻仙后约非。却到荆南候归雁,伫看云锦出天机。
挽菊坡赵侍制二首 其一。宋代。周密。贵胄才华自昔悭,如公名德世难攀。杏园新赐金花帖,荷橐高跻玉笋班。麾节一生多浙右,诗书千载接河间。感怀空抱羊昙恨,遥望西州泪雨潸。
送僧惠日归蟠龙山。宋代。王炎。宴坐团蒲稳,何缘有此行。理元无作止,事亦要经营。鹤锡寻归路,龙宫出化城。更于文字外,会取法无生。
和资道登岱顶回。宋代。晁说之。蔼蔼天孙作晓岚,为嫌俗骨遣教还。仙儿堕处真堪惜,只在含眸一笑间。
和铁厓《西湖竹枝。明代。顾佐。阿侬心似湖水清,愿郎心似湖月明。南山云起北山雨,云雨朝朝何处晴。
杏花堂与同年蒋艮山守夜有感。清代。严遂成。城头角止鼓停挝,彷佛三条烛影斜。虚壑阴风啼怪鸟,空堂残月照寒花。眼光于我复谁在,峰距若人敢尔邪。垂老弟兄缘底事,今宵沦落共天涯。
酬袁守方秋崖遗宝带桥诗以雇我老非题柱客。宋代。包恢。非卿桥不立,谁是杜武库。下浦未更新,过者几惊雇。
月夜怀子肃昆仲。宋代。赵蕃。眼边风月佳如此,把卷题诗却未工。剩喜俗尘如世隔,更怜清趣与谁同。荷侵水槛公怀我,桧合茅檐我念公。想与阿连当此夕,停杯剥茨话吴中。
秋景 鹤唳清露垂。宋代。刘辰翁。一叶寒金井,惟应独鹤知。空山今夕泪,清露满空垂。华表归来后,琴心感慨时。寥寥天不问,湛湛夜何其。富贵朝田薤,琅玕月地芝。人间长似水,搔首梦为谁。
答惠海首座五首海乃圆照禅师小师 其五。宋代。饶节。流辈推高不独今,当年成笋便平林。白云纵有为霖意,流水曾无恋影心。问道故人归雨后,供香童子立更深。青山不免露头角,短幅斜封更嗣音。
和秦寿之春晚偶成八绝。宋代。王之道。带雨飞来燕一双,问伊何事为春忙。野人不解呢喃意,勉强搜吟对麦光。
谢十万山人寄赠梅花图。。郁达夫。十年不见山人面,寄得梅花来故人。梦里不知春色相,图中犹见老精神。笔花数点开天地,玉影一枝净无尘。子固补之多应俗,梅花君是旧前身。
寄天山周敬之。元代。耶律楚材。当年倾盖识君初,烂饮天山驻使车。秋去安仁空有赋,雁来公瑾又无书。林峦红叶知人老,篱落黄花亦我疏。为向天涯道岑寂,强吟新句附双鱼。
元旦。清代。言忠贞。红烛光中度岁除,云鬟略整不须梳。清晨献罢椒觞后,仍对梅花读古书。
挽南昌黄仲谦。明代。金幼孜。昔隐林泉远利名,至今遗德重乡评。艰难早见承先业,耕学还闻启后生。夜雨孤灯閒旧榻,寒霜宿草翳佳城。南宫有子扬潜德,表墓将镌太史铭。
政和鹿鸣宴五首 其二。宋代。郊庙朝会歌辞。钟鼓皇皇,磬筦锵锵。登降维时,利用宾王。髦士攸宜,邦家之光。媚于天子,事举言扬。
临淮彻侯李君知六军事赋此寄贺。明代。王世贞。将星今旦耀中阶,轧轧推轮出禁槐。银管细书穿月崛,金吾娖队拥天街。异军偏号苍头子,别校多骑白鼻騧。见说朔方新气色,只今还是李临淮。
水调歌头 史侯生朝。金朝。李庭。辕门奏归凯,旭日上初筵。东风万家香火,春信到梅边。侧听称觞新语,一滴愿增一岁,门外酒如川。诏领八州督,声动九重天。茁兰芽,辉花萼,树堂萱。一门余庆如此,今古几人全。多少山东父老,久望太平勋业,毕竟在何年。整顿乾坤了,拭目认凌烟。
水调歌头。宋代。刘辰翁。夜深未能睡,明日为赋此寄之。山水无宿约,村暗自当还。不知有客乘兴,载我弄沧湾。酒吸明河欲尽,月落三星在下,未放水风闲。影转松起舞,扶步入林间。恨无人,横野笛,叫关山。知君慷慨何事,惜得米阳关。看取大江东去,把酒凄然北望,说著泪潺小湲。我饮自须尽,君唱有何难。
李阁学挽诗三首。宋代。王炎。频岁仍饥馑,三湘要抚绥。分忧承帝命,遗爱结民思。自有栾公社,何须叔子碑。若书耆旧传,清德不磷缁。
奉和湘东王应令诗二首 其二 冬晓诗。南北朝。庾肩吾。邻鸡声已传,愁人竟不眠。月光侵曙后,霜明落晓前。萦鬟起照镜,谁忍插花钿。
雨后绝句示小女。明代。程敏政。天井无沙潦水空,临流一树石榴红。女郎学语惊相报,几瓣胭脂落镜中。
六十七守岁。宋代。姜特立。少时守岁喜蹁跹,老境衰颓只益眠。明日未尽添白发,怕人问处是增年。
刀。唐代。李峤。列辟鸣鸾至,惟良佩犊旋。带环疑写月,引鉴似含泉。入梦华梁上,含锋彩笔前。莫惊开百炼,特拟定三边。
三月喜超然至次前韵。宋代。释德洪。杨柳风萧萧,芙蕖晴熳熳。水阁试新凉,披衣快清旦。幽居非养高,一榻聊医懒。嘿观四大空,吾复有何患。上人超诣姿,丛林得精拣。勿嫌白兆村,真是人天眼。穿云得得来,其他空非瞰。遂为信宿留,与子同朝饭。
水龙吟 其一 杨花和东坡韵。清代。尤侗。美人满院红妆,绿珠忽向高楼坠。非云非雨,非朝非暮,一天春思。绣阁娇慵,厌他轻薄,重门深闭。奈偷从墙角,窣来窗畔,人前故眠羞起。可惜风流扫地,赖多情、青苔牵缀。生成薄命,飞来又被,鹦哥啄碎。一缕残魂,浮萍再世,去随流水。想深宫拾得,踏歌连臂,有人垂泪。
自溧水道哭王炎其三。唐代。李白。王家碧瑶树。一树忽先摧。海内故人泣。天涯吊鹤来。未成霖雨用。先失济川材。一罢广陵散。鸣琴更不开。
次陈彦育游钟山韵。宋代。周邦。雄压吴头控楚腰,千峰环拱冶城桥。黄旗紫盖旋归汉,古刹凄凉尚号萧。北岳经行匪滥巾,相陪来现隐沦身。春萝秋桂还吾辈,白浪红尘付若人。
村居夜坐读王右丞山中与裴迪书爱其清婉有魏。宋代。喻良能。景气既和畅,故园殊可依。远山映清月,曲水涵沦漪。寒犬吠如豹,村舂闻自机。因思曩昔友,携手同赋诗。
蓬莱阁下枕书眠,一日除官不后先。并土山河多马地,汝南粳稻濯龙渊。
壮心自喜谈兵策,暮齿长惭守乘田。别后天中相望处,参旗横注太行边。
与顾子惇同为秘书少监今年余以病求守汝南子惇亦除河东漕作诗纪事亦用送别。宋代。刘攽。蓬莱阁下枕书眠,一日除官不后先。并土山河多马地,汝南粳稻濯龙渊。壮心自喜谈兵策,暮齿长惭守乘田。别后天中相望处,参旗横注太行边。
咏怀 其一。清代。屈大均。瑶琴欲高张,角弓贵持满。至人漱正阳,神明日三浣。驾言陟天孙,揽啸迎风馆。明月升娥光,鲜霞流玉盌。逢君安期子,相求何嬿婉。至道如膏粱,厌饫世所罕。秦皇不可说,怀策自萧散。抚节一悲歌,时逝将奈何。玄霜杀百卉,积石扬洪波。宁无鲁阳德,回日扶桑柯。
梅花 其四。明代。刘璟。夜泊长洲见水神,不修娇媚任天真。香飘老树风惊鹤,影入清江月近人。诗思若泉无杂虑,虚明如练绝纤尘。罗浮可到沧溟阔,料想应同此地春。
游覆釜山诸诗八首乃无量主人成果地也 其四 大峰。明代。顾璘。城中遥望碧氤氲,拟是瑶空一片云。来上峰头看气象,分明平对玉宸君。
永嘉天人表,渥颜飘其须。濩落湖海间,垂艾荐公车。
属当帝初元,尊亲意未舒。一疏帝心动,再疏皇览俞。
咏诸功臣像二十六首 其二十五 故光禄大夫柱国少师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赠太师张文忠公孚敬。明代。王世贞。永嘉天人表,渥颜飘其须。濩落湖海间,垂艾荐公车。属当帝初元,尊亲意未舒。一疏帝心动,再疏皇览俞。片喙折众咻,五载拜三孤。维时颇用壮,物情或不愉。中收大珰权,万姓赖以苏。旋表开国侯,戚畹从削除。人主固明断,公实赞厥图。笑彼富民侯,安足称庙谟。
与谢昆阳唐舜封游天宁寺。明代。张子翼。拂羽林中耽白昼,归云海上阁青山。偶从郭外逢知己,便向禅林大说还。松影清留孤鹤瘦,洞门深锁一僧閒。追陪盛会缘非偶,细数虚名一笑间。
南宫县花园。明代。王以悟。晴空客署映秋塘,古树名花叶半黄。人入洞□疑市远,林经霜后觉衣凉。归鸦落日曦光淡,篱菊回风晚韵香。奔走年□嗟往事,月寮惺枕一匡床。
晚次修路僧。唐代。崔涂。平尽不平处,尚嫌功未深。应难将世路,便得称师心。高鸟下残照,白烟生远林。更闻清磬发,聊喜缓尘襟。
长安夜怀。唐代。李频。匹马西游日,从吴又转荆。风雷几夜坐,山水半年行。梦永秋灯灭,吟馀晓露明。良时不我与,白发向秦生。
退居。唐代。黄滔。老归江上村,孤寂欲何言。世乱时人物,家贫后子孙。青山寒带雨,古木夜啼猿。惆怅西川举,戎装度剑门。
陈大云诞日诗召和 其一。明代。区越。水绕花环寿域春,软红飞断六街尘。醉中谙得华胥路,始信家君酒有神。
机山知非吟。明代。何南凤。从来只是学人做,学去学来成假货。推敲毕竟是如何,学不及时颇真个。从来只是听人教,听去听来成颠倒。推敲毕竟是如何,听不及时还恰好。不听好,不学真,因果到来愁杀人。纵意恣情由自己,刀山剑树难抵承。还用只些学些是,靠得著时便无弊。但莫望远与贪高,但莫希图名与利。忏悔平生过当事,忏悔向来大妄语。时时奉命本心王,事事和谐大众意。城府町畦尽荡平,圭角廉隅皆削去。得到无疑无怖时,那管禅门第一义。
万茂先斋头得高丽纸一幅乃姜燕及学士使朝鲜归所贻予从陈士业饮过宿茂先因为作画并题其上时朝鲜已为东□所灭。明代。黎遂球。长白遥迷鸭绿烟,使臣回首别朝鲜。陟釐空在舆图去,为补林峦共怆然。
堂前井。宋代。王禹偁。公署在山上,凿泉深且清。一杯水溜满,六月火云生。利物诚煁拜,投钱恶近名。饮之何以报,官况与诗情。
程司户挽诗。宋代。洪适。把酒论诗日,高标迥绝尘。那知三语掾,便作百年人。山雾铬旌湿,松风挽铎频。流光须有后,何必在其身。
寄欧桢伯水部。明代。胡应麟。明时大隐谪仙来,紫气千门建业开。几夜独吟鳷鹊观,何人同上凤凰台。杨花拂雪垆头卧,桃叶乘潮渡口来。莫问罗浮峰四百,一官原合近蓬莱。
次韵。明代。沈明远。溪行仍水宿,夜坐散秋天。月出青枫里,乌啼古驿前。间关怀枉路,泙漫问邻船。想忆同心者,裁诗不待眠。
送通政冯子佩同年赴京 其一。明代。罗钦顺。先朝同醉杏园春,此会南都仅七人。顾我官资偏耐冷,喜君恩命又更新。庙堂自是忧民地,青紫谁非报主身。高阁离筵殊草草,有怀无惜附书频。
高士颂九十一首 其五十五 宋胜之。明代。黄省曾。胜之敦孝,聚居风动。力施衰白,食损姻众。附姊饔飧,拒兄录用。独综弦歌,羲光是弄。
杨花。元代。王霖。才看飞雪杨花似,又见杨花似雪飞。总与白头相映发,可怜老眼只依稀。乱随行迹铺苔径,故傍吟身透薄帏。念汝无情尚漂泊,天涯羁宦几时归。
念奴娇 客有善丝竹者以笺索词漫为赋此。清代。陈维崧。旗亭旧事,记曾经见汝,宝钗楼侧。琼树两行谁最少,第一屏间白晰。翠滑鸾靴,红香桃绶,绝艺千金直。襄王筵上,缠头众里争掷。今日白发何戡,青衫司马,仍会秋娘宅。能得几回浑脱舞,清浅蓬莱非昔。红豆村庄,菊花天气,沦落无人识。枨枨逻逤,不堪听汝重摘。
广州试越台怀古。唐代。黄滔。南越千年事,兴怀一旦来。歌钟非旧俗,烟月有层台。北望人何在,东流水不回。吹窗风杂瘴,沾槛雨经梅。壮气曾难揖,空名信可哀。不堪登览处,花落与花开。
归耕叟次人韵。元代。郭奎。素慕商山隐,投簪归就耕。比邻閒偶语,木石澹怡情。檐下片云宿,林间一犊鸣。岁时具尊酒,聊乐在平生。
习习东风幽鸟翻,偶成春服试春原。高低绿槿斜分户,远近清流细绕村。
地入渔樵身暂许,客逢湖海道偏尊。谁为一叩荆卿筑,醉里悲歌动蓟门。
暮春同茂秦子与顺甫正叔游韦园分韵得村字 其一。明代。王世贞。习习东风幽鸟翻,偶成春服试春原。高低绿槿斜分户,远近清流细绕村。地入渔樵身暂许,客逢湖海道偏尊。谁为一叩荆卿筑,醉里悲歌动蓟门。
上册宝十三首 其二 迎神用《歆安》。。宋代。郊庙朝会歌辞。吉蠲惟时,礼仪既备。奉璋峨峨,群公在位。神之格思,永锡尔类。展彼令德,于焉来暨。
秋日对菊。明代。李昌祺。席有尘埃径有苔,旧时知己少曾来。多情独爱庭前菊,肯不羞贫岁岁开。
杂剧·包待制智赚灰栏记。元代。李行甫。楔子(老旦、卜儿上,云)老身郑州人氏。自身姓刘,嫁得夫主姓张,早年亡逝已过。只生下一儿一女,孩儿唤作张林,也曾教他读书写字;女儿唤作海棠,不要说他姿色尽有,聪明智慧,学得琴棋书画、吹弹歌舞,无不通晓。俺家祖传七辈是科第人家,不幸轮到老身,家业凋零,无人养济。老身出于无奈,只得着女儿卖俏求食。此处有一财主,乃是马员外。他在俺家行走,也好几时了。他有心看上俺女孩儿,常常要娶他做妾,俺女孩儿倒也肯嫁他。只是俺这衣食饭碗如何便割舍得!且待女孩儿到来,慢慢的与他从长计议,有何不可。(冲末扮张林上,云)自家张林的便是。母亲,俺祖父以来,都是科第出身,已经七辈,可着小贱人做这等辱门败户的勾当,教我在人前怎生出入也!(卜儿云)你说这般闲话做甚么?既然怕妹子辱没了你呵,你自寻趁钱来养活老身,可不好那!(正旦扮海棠上,见科,云)哥哥,你要做好男子,你则养活母亲者。(张林云)泼贱人,你做这等事,你不怕人笑,须怕人笑我,我打不得你个泼贱人那!(做打正旦科)(卜儿云)你不要打他,你打我波!(张林云)母亲,不要家烦宅乱,枉惹的人耻笑。我则今日辞了母亲,往汴京寻我舅舅,自做个营运去。常言道"男儿当自强",我男子汉七尺长的身子,出门去便饿死了不成?兀那小贱人,我去之后,你好生看觑母亲,若有些好歹,我不道的轻轻饶了你哩!(诗云)匆匆发忿出家门,别寻生理度寒温。男儿有躯长七尺,不信天教一世贫。(下)(正旦云)母亲,似这等唱叫,几时是了?不如将女孩儿嫁与马员外去罢。(卜儿云)儿也说的是。只等马员外来时,我就许下这亲事,则便了也。(副末扮马员外上,云)小生姓马名均卿,祖居郑州人氏,幼习儒业,颇通经史,因家中有几贯资财,人皆以员外呼之。则是我平昔间酷爱风流,耽情花柳。此处有个上厅行首张海棠,与小生作伴年久,两意相投。我要娶她,这不消说了;他也常常许道要嫁我,被他母亲百般板障,只是不肯通口。我想他也无过要多索些财礼意思。闻得海棠近日,与他哥哥张林,唱叫了一场,那张林离了家门,到汴京寻他舅子去了,料得一时间也未必就回。今日恰好是一个吉日良辰,我不免备些财礼求亲去。若是有缘分,得成全这一桩好事,岂不美哉!呀,姐姐正在门首,这也是个彩头。待我见去。(做见正旦、行礼科)(正旦云)员外,你来了也。我再四与母亲说,不如趁我哥哥不在家,许了这门亲事。磨了半截舌头,母亲像有许的意思了。我和你见母亲去。(马员外云)奶奶既有此意,也是我修的缘到了。(做入见科)(卜儿)员外,我今日为孩儿张林不孝顺,与老身合气,你讨些砂仁来送我,做碗汤吃。(马员外云)奶奶,自家孩儿,有甚么气。我如今特备白金百两,专求令爱的亲事。过门之后,但是你家缺柴少米,都是我来支持,定不教你愁没钱使。今日是人大好日辰,奶奶,你接了财礼,许了这亲事罢。(卜儿云)左右我的女儿在家,也受不得这许多气,便等他嫁了人去,倒也静办。员外,只是你家里有个大浑家哩,我女孩儿过门来,倘或受他欺负,又不如在家的好,也要与员外说个明白。一发讲到了,才好许你这亲事。(马员外云)奶奶放心,莫说我马均卿不是那等人,便是我大浑家,也不是那等人。令爱到家时,与我大浑家只是姐妹称呼,并不分甚大小;若是令爱养得一男半子,我的家缘家计,都是他掌把哩。奶奶,再不要你忧虑别的。(卜儿云)员外,只要说定了,我受了你的财礼,我家女儿,便是你马家媳妇,只今日便过门去。孩儿也,不是我做娘的割舍得你,你可也做人家媳妇去,再不要当行首了也!(正旦云)员外,你那大浑家处,凡百事你须与我做主咱。(唱)【仙吕】【赏花时】凭着我皓首苍颜老母亲,待着我尽世今生不嫁人。(云)员外,我可也不爱你别的。(马员外云)姐姐,你爱我些甚的来?(正旦唱)我只爱你性儿软意儿真,我今日寻的个前程定准。(带云)我着那一班姊妹道,张海棠嫁了马员外,可也不枉了。(唱)从此后不教人笑我做辱家门。(同马员外下)(卜儿云)今日将俺女孩儿,嫁马员外去了也。受着他这一百两财礼,也够老身下半世快活受用哩。如今别无甚事,寻俺旧时姑姊妹们,到茶房中吃茶去来。(下)第一折(搽旦上,诗云)我这嘴脸实是欠,人人赞我能娇艳。只用一盆净水洗下来,倒也开的胭脂花粉店。妾身是马员外的大浑家。俺员外娶得一个妇人,叫做甚么张海棠,他跟前添了个小厮儿,长成五岁了也。我瞒着员外,这里有个赵令史,他是风流人物,又生得驴子般一头大行货,我与他有些不伶俐的勾当。我一心只要所算了我这员外,好与赵令史久远做夫妻。今日员外不在家,我早使人唤他去了,这早晚敢待来也。(净扮赵令史上,诗云)我做令史只图醉,又要他人老婆睡。毕竟心中爱者谁,则除脸上花花做一对。自家姓赵,在这郑州衙门,做个令史。州里人见我有些才干,送我两个表德:一个叫做赵皮鞋,一个叫做赵哈达。这里有个妇人,他是马均卿员外的大娘子。那一日马员外请我吃酒。偶然看见他大娘子,这嘴脸可可是天生一对,地产一双,都这等花花儿的,甚是有趣,害得我眠里梦里。只是想慕着他。岂知他也看上了我,背后瞒着员外,与我做些不怜俐勾当。今日他使人呼我,不知有甚事?须索去走一遭。来到此间,径自过去。大嫂,你唤我有何计议?(搽旦云)我唤你来,不为别事。想俺两个偷偷摸摸的,到底不是个了期。我一心要合服毒药,谋杀了马员外,俺两个做永远夫妻,可不好么?(赵令史云)你那里是我搭识的表子?只当是我的娘!难道你有此心,我倒没此意?这毒药我已备下多时也!(做取药付搽旦科,云)兀的不是毒药。我交付了与你,我自到衙门中办事去也。(下)(搽旦云)赵令史去了也。我且把这毒药,藏在一处,只等觑个空便,才好下手。呀!我争些儿忘了,今日却是孩儿的生日。教人请员外来,和他到各寺院烧香,佛面上贴金,走一遭去来。(下)(正旦上,云)妾身张海棠。自从嫁了马员外,可是五年光景,俺母亲也亡化了,连哥哥也不知那里,至今没个消耗。我跟前所生孩儿,叫做寿郎。自生下这孩儿来,就在那褥草之上,则在姐姐跟前抬举,如今长成五岁了也。今日是我孩儿的生日,员外和姐姐领着孩儿,到那各寺院烧香,佛面上贴金去了。下次小的每安排下茶饭,等员外姐姐来家食用。张海棠也,自从嫁了员外,好耳根清净也呵!(唱)【仙吕】【点绛唇】月户云窗,绣帏罗帐。谁承望,我如今弃贱从良,拜辞了这鸣珂巷。【混江龙】毕罢了浅斟低唱,撇下了数行莺燕占排场。不是我攀高接贵,由他每说短论长。再不去卖笑追欢风月馆,再不去迎新送旧翠红乡。我可也再不怕官司勾唤,再不要门户承当,再不放宾朋出入,再不见邻里推抢,再不愁家私营运,再不管世事商量。每日价喜孜孜一双情意两相投,直睡到暖溶溶三竿日影在纱窗上。伴着个有疼热的夫主,更送着个会板障的亲娘。(云)怎么这早晚,员外姐姐还不回来?我出门前看波。(张林上,诗云)腹中晓尽世间事,命里不如天下人。我张林自从和妹子唱叫了一场,出门去寻俺舅子,谁想他跟着一个什么经略相公种师道,到延安守去了。一来投不着主儿,二来又染了一场冻天行的病证,不要说盘缠使尽,连身上的衣服也典卖尽了。走回家来,母亲也亡化了,居房也没了,教我怎么好?闻得妹子嫁了马员外,那员外是好家计,他肯看顾亲眷,要抬举我舅子,有何难处!我如今一径的去投托他,问他借些盘缠使用。可早来到马员外门首了。可可的我妹子正在门前,待我去相见咱。妹子祗揖!(正旦见,云)我道是谁,原来是哥哥。我看你容颜肥胖,倒宜出外。(张林云)妹子,你可早头一句话儿也!(正旦云)哥哥,你敢替母亲做七来?起坟来?还是吊孝来?(张林云)妹子,你不见我吃的,则看我穿的,自家的嘴也养不过,有甚么东西与母亲做七起坟那!(正旦云)哥哥,俺母亲亡化,一应送终的衣衾棺椁之费,那些儿不亏了马员外来!(张林云)妹子,这虽是马员外把我母亲发送,还是多亏了你,我知道了也。(正旦唱)【油葫芦】自丧了亲爷撇下个娘,偏你敢不姓张,怎教咱辱门败户的妹子去支当!(张林云)妹子,不必敲打我了,我也知道,多多的亏了你也!(正旦唱)到今日你便安排着这句甜话儿来寻访。(张林云)妹子,我今日特来投托,你怎做下这一个冷脸儿那!(正旦唱)也不是俺便做下的这一个冷脸儿难亲傍,想当日你怒烘烘的挺一身,急煎煎的走四方。(张林云)妹子,这旧话也休提了。(正旦唱)我则道你怎生发迹身荣旺,怎还穿着这蓝蓝缕缕的这样旧衣裳?(张林云)妹子,我和你是一父母生的兄妹,你哥哥便有甚的不是,你也将就些儿,不要记怨了。(正旦唱)【天下乐】哥哥也,你便有甚脸今朝到我行,听说罢这衷也波肠!(张林云)妹子也,我也是出于无奈,特特投奔你来。没奈何,不论多少,赍发些盘缠使用,等我好去。(正旦唱)口声声道是无奈何,哥哥也,你既无钱呵怎生走汴梁?(张林云)妹子,你也不必多说了,你不赍发我,教那个赍发我?(正旦唱)你今日投奔我个小妹子,只要我赍发你个大兄长,(带云)你不道来,(唱)可不道是男儿当自强!(张林云)妹子,你不曾忘了一句儿也。打落的我勾了,你则是赍发我去者。(正旦云)哥哥不知,俺这衣服头面,都是马员外与姐姐的,我怎做的主好与人,除这些有甚的盘缠好赍发的你?哥哥,你则回去了罢,休来这门首也。(做不礼、入门科)(张林云)妹子,你好狠也。你是我同胞亲妹子,我特投奔着你,一文盘缠也不与我,倒花白了我这许多。我如今也不回去,只在这门首等着,待他马员外来,或者有些面情,也不见得。(搽旦上,云)我是马员外的大浑家,领着孩儿烧香,我先回来了。呀!怎么我家解典库门首,立着个教化头?你在此有甚么勾当?(张林云)姐姐休骂,小人是张海棠的哥哥,来寻我妹子的。(搽旦云)原来你是张海棠的哥哥,这等是舅舅了。你可认的我么?(张林云)小人不认的那壁姐姐。(搽旦云)则我便是马员外的大浑家。(张林云)我小人眼拙不认得,大娘子是必休怪。(做揖科)(搽旦云)舅舅,你要寻你妹子怎么?(张林云)说也惶恐。因为贫难,无以度日,要寻我妹子,讨些盘缠使用。(搽旦云)他与你多少?(张林云)他道家私里外,都是大娘子掌把着哩,自做不得主,一些没有。(搽旦云)舅舅不知,自从你妹子到我家来,添了一个孩儿,如今也五岁了,这是你的外甥。现今我家大小家私,都着他掌把,我是没儿子的!(做敲胸科,云)一些也没分了!你是张海棠的哥哥,便是我亲哥哥一般。我如今过去,问他讨些盘缠与你。若有呵,你也休欢喜;若无呵,你也休烦恼,只看你的造化。你且在门首待者。(张林云)小人知道。好一个贤慧的妇人也!(正旦见搽旦科,云)姐姐,你先回来了!劳动着姐姐哩。(搽旦云)海棠,门首立着的是甚么人?(正旦云)是海棠的哥哥。(搽旦云)哦,原来是你的哥哥。他来这里做甚么?(正旦云)他问妹子讨些盘缠使用。(搽旦云)你便与他些不得?(正旦云)我这衣服头面,都是员外和姐姐与我的,教我可甚么与他?(搽旦云)这衣服头面与了你,就是你的了,便与你哥哥也何妨!(正旦云)姐姐,敢不中么。倘员外查起我这衣服头面,教我说甚的那!(搽旦云)员外查时,我替你说,还再做些与你。快解下来,送与你哥哥去罢。(正旦做解下科,云)既是姐姐许了,我便脱了这衣服,除下这头面,与我哥哥去。(搽旦云)怕我拿了你的?将来,待我送他去。(做取砌末出见科,云)舅舅,则为你这盘缠,连我也替你恼起来。那知道你家妹子,这般个狠人,放着许多衣服头面,一些儿不肯与你,只当剔他身上的肉一般。这几领衣服,几件头面,是我爹娘陪嫁我的,送与舅舅,权做些儿盘缠使用。舅舅,你则休嫌轻道少者。(张林收科,云)多谢大娘子。小人结草衔环,此恩必当重报!(做谢科,搽旦回礼,云)舅舅,员外不在家,不好留的你茶饭,休怪也。(下)(张林云)我则道这衣服头面,是我妹子的,那知是他大娘子的。你是我一父母所生的亲妹子,我讨些盘缠使用,并无一文,倒花白我一场;这大娘子,我与他是各白世人,赍发我衣服头面。我想他家中大妻小妇必有争差,少不得要告状打官司的。我如今将这头面,兑换些银两,买小窝儿,做开封府公人去。妹子,你常拣吉地上行,吉地上坐,休要咱两个轴头儿厮抹着。若告到宫中,撞见我时,我一杖子起你一层皮哩!(下)(搽旦见正旦科,云)海棠,你这衣服头面,与你哥哥去了也。(正旦谢,云)索是生受姐姐来,只怕员外回时,若问起呵,望姐姐与我方便一声。(搽旦云)不妨事,放着我哩。(正旦下)(搽旦云)海棠也,你哥哥将那衣服头面去,怕不欢喜;只是员外问起时,我倒替你愁哩。(马员外引俫儿上,云)我马均卿,自从娶了张海棠,添了这个孩儿,叫做寿郎,可早五岁也。今日是寿郎的生日,到各寺院烧香去。见子孙娘娘庙,有倾颓去处,舍些钱钞,与他修理,因此又耽搁了一会。可早来到门首也。(搽旦同正旦迎科)(正旦云)员外回来了,索是辛苦也。我去取茶来者。(下)(马员外云)大嫂,那海棠的衣服头面,怎生都不见了那?(搽旦云)员外不问,我也不好说。你因为他生了孩儿,十分的宠用着他。谁想他在你背后,养着奸夫,常常做这不伶俐的勾当。今日我和员外烧香去了,他把这衣服头面,都与奸夫拿去,正要另寻甚么衣服头面,胡乱遮掩,被我先回去撞破了。是我不许他再穿衣服,重戴头面,只等员外回来,自家整理。这须不是我妒他,是他自做出来的!(马员外云)原来海棠将衣服头面与奸夫去了。可知道来,他是风尘中人。有这等事,兀的不气杀我也!(做唤正旦打科,云)我打你这不良的贱人。(搽旦撺调科,云)员外打得好,似这等辱门败户的贱人,要他何用?则该打死他罢。(正旦云)我这衣服头面,本不肯与俺哥哥将去,都是他再三撺掇我来,谁想到员外跟前,又说我与了奸夫,着我有口难分。这都是张海棠自家不是了也。(唱)【那吒令】我当初自伤,别无甚忖量;别无甚忖量,将他来不防,将他来不防;可送咱这场。俺越打得手脚儿慌,他越逞着言词儿谤,端的个狠毒世上无双。(马员外气科,云)你是生儿子的,做这等没廉没耻的事,兀的不气杀我也!(搽旦云)员外,你气怎的?只是打杀他便了帐也。(正旦唱)【鹊踏枝】普天下有的婆娘,谁不待要占些独强?几曾见这狗行狼心,搅肚蛆肠?(带云)你养着奸夫,倒着我有这屈事也。(唱)倒屈陷我腌臜勾当,(带云)也怪不得他赃埋我来。(唱)也只是我不合自小为娼!(搽旦云)可知道你这贱人,旧性复发,把衣服头面,与了奸夫去,瞒着夫主,做这等勾当哩。(正旦唱)【寄生草】便是那狠毒的桑新妇,也不似你这个七世的娘,倒说我实心儿主意瞒家长。(搽旦云)谁着你背地里养着奸夫,还强嘴那!(正旦唱)他道我共奸大背地常来往,他道我会支吾对面舌头强。不争将滥名儿揣在我跟前,姐姐也,便是将个屎盆儿套在他头上。(马员外做不快科,云)则被这小贱人直气杀我也!大嫂,怎生这一会儿,我身子甚是不快?你可煎一碗热汤儿我吃。(搽旦云)这都是海棠这小贱人,气出员外病来。海棠,你快些去,热热的煎碗汤来,与员外吃。(正旦云)理会的。(唱)【后庭花】恰才我脊梁上挨了棍棒,又索去厨房中煎碗热汤,一任他男子汉多心硬,大刚来则是俺这婆娘每不气长。(做下、捧汤上科,云)姐姐,兀的不是汤。(搽旦云)拿汤来,我试尝咱。(做尝科,云)还少些盐酱,快去取来。(正旦应,下)(搽旦云)前日这一服毒药,待我取来,倾在这汤儿里。(做倾药科,云)海棠,快来。(正旦上,唱)怎这般忒慌张,连催盐酱?(云)姐姐,兀的不是盐酱。(搽旦做调汤科,云)海棠,你将去。(正旦云)姐姐,你将去波,怕员外见了我越气也。(搽旦云)你不去,员外又道你恼着他哩。(下)(正旦云)理会得。员外,你吃口汤儿波。(员外做接吃科)(正旦唱)则见他闷沉沉等半晌,苦恹恹口内尝。(员外做死科)(正旦惊,云)员外,你放精细者!(唱)为甚的黄甘甘改了面上,白邓邓丢了眼光?【青哥儿】呀!唬得我胆飞魂丧,不由不两泪千行。眼见的四体难收一命亡,撇下多少房廊,几处田庄,两个婆娘,五岁儿郎。从今后无挨无靠,母子每守孤孀,孩儿也,你将个谁依仗?(正旦哭,云)姐姐,员外死了也。(搽旦哭上,云)我那员外也,忍下的就撇了我去也!海棠,你这小贱人,适才员外是个好好的人,怎生吃你这一口汤,便会死了?这不是你药死的,是那个弄死的?(正旦云)姐姐,这汤你也尝过来,偏是你不药死,则药死员外?(做哭科,云)天那,兀的不苦痛杀我也!(搽旦云)下次小的每,那里与我高原选地,破木造棺,把员外埋殡了者。(做家僮上、抬员外下科,搽旦云)海棠,你这小贱人,则等送了员外出去,我慢慢的摆布你,看你好在我家里过得那!(正旦哭云)姐姐,员外无了,这家私大小,我都不要,单则容我领了孩儿去罢。(搽旦云)孩儿是那个养的?(正旦云)是我养的。(搽旦云)你养的,怎不自家乳哺了?一向在我身边,煨干避湿,咽苦吐甜,费了多少辛勤,在手掌儿上抬举长大的,你就来认我养的孩儿,这等好容易!你养了奸夫,合毒药谋杀了员外,更待干罢!你要官休,还是要私休?(正旦云)怎生是官休,怎生是私休?(搽旦云)你要私休,将一应家财房廊屋舍带孩儿都与了我,只把这个光身子走出门去;你要官休呵,你药死亲夫,好小的罪名儿!我和你见官去。(正旦云)我原不曾药死亲夫,怕做甚么!情愿和你见官。(搽旦云)明有官防,你不怕告官,我就拿你去。(正旦云)我不怕,告宫去,告官去。(唱)【赚煞】且休问你真实,休问咱虚谎,现放着剃胎头收生的老娘,则问他谁是亲娘,谁是继养?(搽旦云)我是孩儿的亲亲的亲娘,这孩儿是我的的亲亲的亲儿,是娘的心肝,娘的肚子,娘的脚后跟,那一个不知道的!(正旦唱)怎瞒得过看生见长的街坊。(搽旦云)你合毒药,谋死员外,也是我脏埋你的?(正旦云)这毒药呵,(唱)你平日里预收藏,暗暗的倾下羹汤。(搽旦云)明明是你下这毒药在汤儿里,怎赖得我?怕你不去偿命!(正旦唱)这的是谁药死亲夫呵要将性命偿。你畅好是不良,送的人来冤枉。则普天厂大浑家那里有你这片歹心肠!(下)(搽旦云)如何?中了俺的计也。眼见得这家私大小带孩儿,都是我的。(做沉吟科,云)嗨,事要三思,免劳后悔。你也合寻思波,这孩儿本等不是我养的,他要问那剃胎头收生的老娘,和那看生见长的一起街坊邻舍做证见。若到官呵,他每不向我,可不干着这一番。我想来,人的黑眼珠子,见这白银子没个不要的,则除预先安顿下他,见人头,与他一个银子,就都向着我了。则是衙门官吏,也要安置停当。怎得赵令史到来,和他商量告状的事,可也好那!(赵令史上,云)才说姓赵,姓赵便到。我赵令史,数日不曾去望马大娘子,心里痒痒的,好生想他,只是丢不下。如今到他门首,他家没主了,怕做甚的?径自入去。(见搽旦科,云)大娘子,只被你想杀我也!(搽旦云)赵令史,你不知道马员外被我药死了也?如今和海棠两个打官司,要争这家缘家计,连这小厮。你可去衙门打点,把官司上下,布置停当,趁你手里完成这桩事。我好和你做长远夫妻也。(赵令史云)这个容易。只是那小厮,原不是你养的,你要他怎的?不如与他去的干净。(搽旦云)你也枉做令史,这样不知事的。我若把这小厮与了海棠。到底马家子孙,要来争这马家的家计,我一分也动他不得了。他无过是指着收生老娘,和街坊邻里做证见,我已都用银子买转了。这衙门以外的事,不要你费心,你只替我打点衙门里头的事便了。(赵令史云)大娘子说的是。这等你早些来告状,我自到衙门打点去也。(下)(搽旦云)赵令史去了。则今日我封锁了房门,结扭了海棠告状去走一遭。(词云)常言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说道人见老虎谁敢汤,虎不伤人吃个屁!(下)第二折(净扮孤引祗从上,云)小官郑州太守苏顺愤是也。(诗云)虽则居官,律令不晓。但要白银,官事便了。可恶这郑州百姓,欺侮我罢软,与我起个绰号,都叫我做模棱手,因此我这苏模棱的名,传播远近。我想近来官府尽有精明的作威作福,却也坏了多少人家;似我这苏模棱,暗暗的不知保全了无数世人,怎么晓得?今日坐起早衙,左右,与我抬放告牌出去。(祗从云)理会的。(搽旦扯正旦、俫儿上,云)我和你见官去来。冤屈也!(正旦云)你且放手者。(唱)【商调】【集贤宾】火匝匝把衣服紧攥着,(搽旦云)你药死亲夫,该死罪的,我放了你,倒等你逃走去了?(正旦唱)你道我该死罪怎生逃?(带云)张海棠也,(唱)我则道嫁良人十成九稳,今日个越不见末尾三梢。则我这负屈的有口难言,赤紧的原告人见肚生苗,这一场没揣的罪名除非天地表!(搽旦云)可知道你药死了亲夫,自有个天理神明鉴察。(正旦唱)我将这虚空中神灵来祷告,便做道男儿无显迹,可难道天理不昭昭?(搽旦云)小贱人,这里是郑州府门首了。你若经官发落,这绷扒吊拷,要桩桩儿挨过,不如认了私休,也还好收拾哩。(正旦云)便打杀我也说不得。我情愿和你见官去。(唱)【逍遥乐】你道是经官发落,怎的支吾这场棒拷。我则道人命事须要个归着,怎肯把药死亲夫罪屈招,平白地落人圈套!拚守着七贞九烈,怕甚么六问三推,一任地万打千敲。(搽旦叫,云)冤屈也!(孤云)甚么人在衙门首叫冤屈?左右,与我拿过来。(祗从拿进科,云)当面。(搽旦、正旦、俫儿跪见科)(孤云)那个是原告?(搽旦云)小妇人是原告。(孤云)这等,原告跪在这壁,被告跪在那壁去。(各跪开科)(孤云)唤原告上来,你说你那词因,等我与你做主。(搽旦云)小妇人是马均卿员外的大浑家。(孤做惊起科,云)这等,夫人请起。(祗从云)他是告状的。相公怎么请他起来?(孤云)他说是马员外的大夫人。(祗从云)不是什么员外,俺们这里有几贯钱的人,都称他做员外,无过是个土财主,没品职的。(孤云)这等着他跪了。你说词因上来。(搽旦云)这个叫做张海棠,是员外娶的个不中人。(祗从喝科,云)口退!敢是个中人?(搽旦云)正是个中人,他背地里养着奸夫,同谋设计,合毒药药杀了丈夫,强夺我所生的孩儿,又混赖我家私。告大人,与小妇人做主咱。(孤云)这妇人会说话,想是个久惯打官司的,口里必力不刺说上许多,我一些也不懂的。快去请外郎出来。(祗从云)外郎有请。(赵令史上,云)我赵令史,正在司房里趱造文书,相公呼唤我,必是有告状的,又断不下来,请我去帮他哩。(做见科,云)相公,你整理甚么事不下来?(孤云)令史,有一起告状的在这里。(赵令史云)待我问他。兀那夫人,告甚么?(搽旦云)告张海棠药杀亲夫,强夺我孩儿,混赖我家私。可怜见与我做主咱!(赵令史云)拿过那张海棠来。你怎生药杀亲夫,快快从实招来。若不招呵,左右,与我选下大棍子者。(正旦唱)【梧叶儿】厅阶下,膝跪着,听贱妾说根苗。(赵令史云)你说,你说。(正旦唱)狼虎般排着祗从,神鬼般设着六曹。(赵令史云)你药杀亲夫,这是十恶大罪哩。(正旦唱)若妾身犯下分毫,相公也,我情愿吃那杀丈夫的绷扒吊拷。(赵令史云)你当初是甚么人家的女子?怎生嫁与那马员外来?你说与我听波。(正旦唱)【山坡羊】念妾身求食卖笑,本也是旧家风调。则为俺穷滴滴子母每无依靠,挨今宵,到明朝。谢的个马均卿一见投他好,下钱财将妾身娶做小。他莺燕交,咱成就了。(赵令史云)原来是个娼妓出身,便也不是个好的了。你既然被马员外娶到家,可曾生得一男半女么?(正旦唱)【金菊香】我与他生男长女受劬劳。(赵令史云)你家里有甚么人,也还往来么?(正旦唱)俺哥哥因为少吃无穿来投托,曾被我赶离门恰和他两个厮撞着。(赵令史云)是你的哥哥,便和他厮见,也不妨事。(正旦云)俺姐姐道:海棠,既是你哥哥来投奔你时,你便没银子,何不解下这衣服头面,与他做盘缠使用去。(赵令史云)这般说也是他好意。(正旦云)我信了他,将这些衣服头面与哥哥去了。等的员外回来,问道海棠的衣服头面,为何不见,他便道,瞒着员外,都与奸夫了也。(唱)岂知他有两面三刀,向夫主厮搬调。(搽旦云)哎哟,我是这郑州里第一个贤慧的,倒说我两面三刀,我搬调你甚的来?(赵令史云)这都是小事,我不问你,只问你为何药死了亲夫,强夺他孩儿,混赖他家私,一一的招来。(正旦唱)【醋葫芦】俺男儿气中子,丕地倒,醒来时俺姐姐自扶着。(带云)他道,海棠,员外要汤吃,你去煎来。(唱)煎的一碗热汤来又道是盐酱少,(带云)他赚的我取盐酱去呵,(唱)谁承望暗倾着毒药。(带云)员外才把这汤吃下不的一两口,就死了也。相公,你试寻思波。(唱)怎便登时间火焚了尸首,葬在荒郊?(赵令史云)这毒药明明是你的了。你怎么又要强夺他孩儿,混赖他家私,有何理说?(正旦云)这孩儿原是我养的。相公,你只唤那收生的刘四婶,剃胎头的张大嫂,并邻里街坊问时,便有分晓。(赵令史云)这个也说的是。左右,快去拘唤那老娘街坊来者。(孤做票臂科)(祗从出,唤云)老娘街坊人等,衙门中唤你哩。(二净扮街坊、二丑扮老娘上,净云)常言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如今马员外的大娘子,告下来了,唤我们做证见哩。这孩子本不是大娘子养的,我们得过他银子,则说是他养的。你们不要怕打,说的不明白。(净、丑等云)这个知道。(做随祗从入跪科,祗从云)当面。(赵令史云)你是街坊么?这孩儿是谁养的?(二净云)那马员外是个财主,小的每平日也不往来。五年前因他大娘子养了个儿子,小的们街坊邻里,各人三分银子与他贺喜,那员外也请小的每吃满月酒,看见倒生的一个好娃娃。以后每年儿子生日,那员外同着大娘子,领了儿子到各寺院烧香去,这是一城人都看见的,也不只是小的们这几个。(赵令史云)这等明明是他大娘子养的了。(正旦云)相公,这街坊都是他用钱买转了的,听不得他说话。(二净云)我每买不转的,都是倾心吐胆说真实的话,若有半句说谎,你嘴上害碗大的疔疮。(正旦唱)【幺篇】现放着收生的刘四婶,剃胎头的张大嫂,俺孩儿未经满月早问道我十数遭。今日个浪包娄到公庭混赖着您,街坊每常好是不合天道,得这些口含钱直恁般使的坚牢。(云)相公,则问这两个老娘,他须知道。(赵令史云)兀那老娘,这个孩儿是谁养的?(刘丑云)我老娘收生,一日至少也收七个八个,这等年深岁久的事,那里记得?(赵令史云)这孩儿只得五岁,也不为久远,你只说实是谁养的?(刘丑云)待我想来。那一日产房里,关得黑洞洞的,也不看见人的嘴脸,但是我手里摸去,那产门像是大娘子的。(赵令史云)口退!张老娘你说。(张丑云)这一日他家接我去与小厮剃胎头,是大娘子抱在怀里,则见她白松松两只料袋也似的大奶奶,必定是养儿子的,才有这奶食,岂不是大娘子养的?(正旦云)你两个老娘,怎么都这般向着他也?(唱)【幺篇】老娘也,那收生时我将你悄促促的唤到卧房,你将我慢腾腾的扶上褥草。老娘也,那剃头时堂前香烛是谁烧?你两个都不为年纪老,怎么的便这般没颠没倒,对官司不分个真假辨个清浊?(赵令史云)何如?两个老娘都说大娘子养的,可不是你强夺他孩儿了?(正旦云)相公,街坊、老娘都是得过他钱买转了的。这孩儿虽则五岁,也省的人事了,你则问我孩儿咱。(搽旦扯俫儿科,云)你说我是亲娘,他是奶子。(俫儿云)这个是我亲娘,你是我奶子。(正旦云)可又来,我的乖乖儿口乐!(唱)【幺篇】哎,儿也,则你那心儿里自想度,自暗约,见您娘苦恹恹皮肉上挨着荆条。则你那出胞胎便将人事晓,须汜的您娘亲三年乳抱,怎禁这桑新妇当面闹抄抄。(赵令史云)这孩子的话,也不足信,还以众人为主。只一个孩儿,还要强夺他的,这混赖家私,一发不消说了。你快把药杀亲夫一事招了者。(正旦云)这药杀亲夫,并不干我事。(赵令史云)这顽皮贼骨,不打不招。左右,与我采下去,着实打呀!(祗从做打,正旦发昏科)(搽旦云)打的好,打的好,打杀了可不干我事。(赵令史云)他要诈死。左右,与我采起来。(祗从做采科)(正旦做醒科,云)哎哟,天那!(唱)【后庭花】我则见飕飕的棍棒拷,烘烘的脊背上着,扑扑的精神乱,悠悠的魂魄消,他们紧攥住我头梢。(祗从云)口退!快招了者,不强似这等受苦!(正旦唱)则听的耳边厢大呼小叫,似这般恶令史肯恕饶,狠公人显燥暴。(赵令史云)你招,那奸夫是谁?(孤云)他又不肯招,待我权认了罢。(正旦唱)被官司强逼着,指奸大要下落。【双雁儿】我向那鬼门关寻觅到两三遭,您这般顺人情有甚好?则我这浓血临身要还报。有钱的容易了,无钱的怎打煞!(赵令史云)左右,再与我打着者。(正旦云)我也是好人家儿女,怎么挨得这般打拷,只得屈招了罢。相公,是妾身药杀了丈夫,强夺他孩儿,混赖他家私来。天那!兀的不屈杀我也!(赵令史云)我屈千屈万,才屈的你一个儿哩。既是招了,左右,着那张海棠画了字,上了长枷,点两个解子,十甲送开封府定罪去。(孤云)左右,将那新做的九斤半的大枷与他带。(祗从云)理会的。(做上枷科)(祗从云)犯人上枷。(正旦云)天哪!(唱)【浪里来煞】则您那官吏每忒狠毒,将我这百姓忒凌虐,葫芦提点纸将我罪名招。我这里哭啼啼告天天又高,几时节盼的个清官来到?(赵令史云)掌嘴。我这衙门问事,真个官清法正,件件依条律的,还有那个清官清如我老爷的?(正旦哭科,唱)则我这泼残生,怎熬出这个死囚牢?(同祗从下)(赵令史云)这事问成了也。干证人都着宁家去,原告保候,听开封府回文发落。(众叩头,同下)(赵令史云)我问了一日事,肚里饥了,回家吃饭去也。(下)(孤云)这一桩虽则问成了,我想起来,我是官人,倒不由我断,要打要放,都凭赵令史做起,我是个傻厮那!(诗云)今后断事我不嗔,也不管他原告事虚真。笞杖徒流凭你问,只要得的钱财做两分分。(下)第三折(丑扮店小二上,诗云)我家卖酒十分快,干净济楚没人赛。茅厕边厢埋酒缸,裤子解来做酉窄袋。咱家是个卖酒的,在这郑州城十里铺上,开着个酒务儿,但是南来北往,经商客旅,都来我这店里吃酒。我今日开开这店门,烧的这镟锅儿里热着,看有甚么人来。(二净扮解子同正旦上)(正旦做跌、起坐科)(董净云)小子是郑州衙门里有名的公人,叫做董超,这个兄弟叫做薛霸,解这妇人张海棠,到开封府定罪去。口退!兀那妇人,你也行动些儿。你看这般大风大雪哩,肚中饥饿了,有甚么盘缠使用,也拿些出来,等我们买碗酒吃,好趱路去。(做打科)(正旦做起科,云)哥哥,你休打我,我是屈受罪的人,死在旦夕,那讨半分盘缠送你?只望可怜见咱。(董净云)兀那妇人,你当初怎生药杀亲夫,混赖他孩儿来?你慢慢的说与我听波。(正旦云)则我这身上罪何日开除?腹中冤向谁诉与?被他人混赖了我孩儿,更陷我毒杀夫主。吃不过吊拷绷扒,撞不着清廉官府。(薛净云)我兄弟两个,曾见你半厘錾口儿?是那个要了你银子,说清廉不清廉?(正旦云)那个是见义当为,肯怜咱这般苦楚?湿浸浸棒疮疼痛,哽噎噎千啼万哭。空荡荡那讨一餐?薄怯怯衣裳蓝缕。沉点点铁锁铜枷,软揣揣婆娘妇女。哎,你个恶狠狠解子怎知?哥哥也,我委实的衔冤负屈。(董净云)便说杀冤屈,须不是我们带累你的,教我怎生可怜你?雪越大了,行动些。(正旦唱)【黄钟】【醉花阴】头上雪何曾住半霎?摧林木狂风乱刮。我这更耽烦恼受嗟呀,走的来力尽筋乏,又加上些脓撼撼的棒疮发。(薛净云)着我们当这等苦差,还不走哩。(做打科)(正旦唱)怎当这嗔忿忿吖吖,但走的慢行的迟,他可便舍命的打。(董净云)你当初不招也罢。谁着你招了来?(正旦云)哥哥,不嫌烦絮,听我说咱。(唱)【喜迁莺】遭这场无情的官法,方信道漫漫黄沙。怎当的他家将咱苦打,逼勒得将招伏文状押。到今日有谁来怜见咱?似这等衔冤负屈,空吃尽吊拷绷扒。(董净云)兀那妇人,你打挣些,转过这山坡去,我着你坐一会再走。(正旦唱)【出队子】早来到山坡直下,冻钦钦的难立扎。(做走跌科,唱)脚稍天腾的吃个仰刺叉。(董净喝云)起来。(正旦唱)哎,你个火性紧的哥哥厮觑口叚,须是这光出律的冬凌田地滑。(薛净云)千人万人走不滑,偏是你走便滑?待我先走,若是不滑呵,我打折你这腿。(做走跌科,云)真个这里有些滑。(张林上,云)自家张林的便是,在这开封府当着个祗候。今有包待制西延边赏军,差着我去迎接回来。好大雪也。天那!也住一住儿波。(正旦做见科,云)这一个走的,好像俺哥哥张林。(唱)【刮地风】绰见了容颜敢是他,莫不我泪眼昏花?再凝睛仔细观瞻罢,却原来正是无差。我这里挺一挺耸着肩胛,摆一摆摩着腰胯,紧待赶更那堪带锁披枷。(张林做看见科,云)这一个带锁披枷的妇人,是那里解将来的?(正旦叫云)哥哥。(唱)哥哥也,且住咱,将妹子怎生提拔?(叫云)哥哥。(唱)你是个洛伽山观世的活菩萨,这里不显出救人心待怎么?(叫云)哥哥,救你妹子咱。(张林云)你是谁?(正旦云)我是你妹子海棠。(张林做打推科,云)这泼娼根,那一日谢你好赍发我也。(做走科)(正旦做哭赶科,唱)【四门子】我道他为甚的声声把我娼根骂,似这等无明火难按纳。却原来正是他,见了咱,思量起有前仇恨杀;正是他,见了咱,不邓邓嗔生怒发。(张走,正旦赶上做扯衣服,张林做摔科,正旦叫云)哥哥也!(唱)【古水仙子】他、他、他,不认咱,我、我、我,舍性命向前赶上他。恰、恰、恰,待扯住他衣服,(董净做扯正旦发科,云)被这妇人定害杀人也。(正旦唱)早、早、早,又被揪撏了头发。(张林云)泼娼根放手。(正旦唱)告、告、告,狠爹爹宁耐唦,来、来、来,听妹子细说根芽。(张林云)你这泼娼根,你早知今日,当初那衣服头面,把些儿与我做盘缠不得?(正旦唱)他、他、他,坑杀人机谋狡猾,你、你、你,是将我这头面金钗插,我、我、我,因此上受波查。(云)哥哥,你妹子这场天来大祸,都在这衣服头面上起的。你妹子当初不敢便将衣服头面,与你做盘缠使用,也则怕那妇人来。岂知他教我解下来与哥哥将的去,待员外回时,却说我养着奸夫,将衣服头面,都送他去了,气的员外成了病,又将毒药暗地谋死,倒把你妹子拖到官司,问了个药杀亲夫、混赖孩儿的罪名。天那!可怜冤屈杀人也。(张林云)这衣服头面是谁的?(正旦云)是你妹子的。(张林云)是你的?这歹弟子孩儿说道是他爷娘陪嫁的,这等我错怪了你。前面有所酒店,我和你且吃钟酒去来。(同解子到酒店科,云)卖酒的将酒来。(丑扮店保上,云)有、有、有,请里面坐。(张林云)兀那解子,我是开封府五衙都首领,叫做张林,这个就是我的亲妹子。我如今也接包待制回去,你一路上与我好生看觑咱。(董净云)哥哥不劳吩咐,只要到府时,早些打发我批回。(张林云)这个容易。妹子,那个妇人,我只道他贤慧,却原来有这般狠毒,你可怎生放得下他!(正旦唱)【古寨儿令】那婆娘面子花花,你则道所事贤达,搬调的男儿问咱家。他便逞俐齿,弄伶牙,对面说三般话。【古神仗儿】他道我将男儿药杀,又道我将家私来尽把,又道我要混赖他孩儿,拖我去州衙中告发。也不管难挨难熬,只一味屈敲屈打,活断送在剑头刀下。这的是谁做就死冤家?哎,都是那搅蛆扒。(云)哥哥,你在这里,我要见风去也。(下)(赵令史同搽旦上,云)自家赵令史的便是。如今将张海棠解上开封府去,我想那海棠,又无甚么亲人讨命,不若到路上结果了他,何等干净!因此特特拣两个能事的公人董超、薛霸解去。起身时节,每人与了五两银子,教他不必远去,只在僻静处所,便好下手。怎么不见来回话?事有可疑,只得和大嫂亲自打听一遭去来。(搽旦云)这等雪天,走了这一会,好生寒冷。我们且到酒店中买碗酒吃,暖暖寒再走。(赵令史云)大嫂说的是。(做进店,正旦见科,云)好也。他同奸夫赶到这里,待我对哥哥说来。(唱)【节节高】这婆娘好生心狠,好生胆大,相赶到这里,要干罢,如何干罢!(云)哥哥,奸夫奸妇都在这店里,咱和你拿他去来。(张林云)兄弟,你撮哺着我,拿那奸夫奸妇去也。(正旦唱)忙出去,休惊散,快捉拿,这的是谁风情谁当罪法。(张林同正旦出捉科)(二净做摆手,令走科)(正旦扯住搽旦科)(搽旦奔脱,同赵令史走科)(正旦唱)【挂金索】我这里攥住衣服,则被她撇撒我阶直下,因此上走了婆娘,空做一场话。枉着我哥哥,气力有天来大,只恨那摆手的公人,倒说道放了奸大罢。(张林云)兀那解子,你这精驴禽兽!你和他一衙门中人,你摆着手教他走了。我是开封府五衙都首领,就打你一顿,怕你告了我来?(做打科)(董净云)你是上司弓兵打得我,这妇人恰是我管的囚人,我可打得也。(做打正旦科)(正旦唱)【尾声】他是奉命官差将我紧监押,不争你途路上两下争差,(张林揪董净发科)(董净揪正旦发科)(正旦唱)把我个病恹恹的罪囚没乱杀。(酒保拦住科,云)你们还了酒钱去。(薛净云)口走吱,有甚么酒钱还你!(踢倒科,同下)(酒保云)你看我这晦气。今日在店门首等了半日,等得三四个人来买酒吃,不知为何打将起来,把两个好主儿,也打了去,一文钱也不曾卖的。我如今也不开这酒店,另寻个买卖做罢。(诗云)这桩营生不爽快,常常被人欠酒债。我今放倒望竿关上门,不如去吊水鸡也有现钱卖。(下)第四折(冲末扮包待制引丑张千、祗候上)(张千喝云)喏!在衙人马平安,抬书案。(包待制诗云)当年亲奉帝王差,手揽金牌势剑来。尽道南衙追命府,不须东岳吓鬼台。老夫姓包名拯,字希文,乃庐州金斗郡四望乡老儿村人氏。为老夫立心清正,持操坚刚;每皇皇于国家,耻营营于财利;唯与忠孝之人交接,不共谗佞之士往还?谢圣恩可怜,官拜龙图待制天章阁学士,正授南衙开封府府尹之职,敕赐势剑金牌,体察滥官污吏,与百姓伸冤理枉,容老夫先斩后奏。以此权豪势要之家,闻老夫之名,尽皆敛手;凶暴奸邪之辈,见老夫之影,无不寒心。界牌外结绳为栏,屏墙边画地成狱。官僚整肃,戒石上镌"御制"一通;人从森严,厅阶下书"低声"二字。绿槐阴里,列二十四面鹊尾长枷;慈政堂前,摆数百余根狼牙大棍。(诗云)黄堂尽日无尘到,唯有槐阴侵甬道。外人谁敢擅喧哗,便是乌鹊过时不啅噪。老夫昨日见郑州申文,说一妇人唤做张海棠,因奸药死丈夫,强夺正妻所生之子,混赖家私,此系十恶大罪,决不待时的。我老夫想来,药死丈夫,恶妇人也,常有这事。只是强夺正妻所生之子,是儿子怎么好强夺的?况奸夫又无指实,恐其中或有冤枉。老夫已暗地着人吊取原告,并干证人等到来,以凭复勘。这也是老夫公平的去处。张千,抬听审牌出去,各州县解到人犯,着他以次过来,待老夫定罪咱。(正旦同解子、张林上)(张林云)妹子,你到宫中,少不得问你,只要说的冤枉,这包待制就将前案与你翻了。若说不过时,你可努嘴儿,我帮你说。(正旦云)我这冤枉,今日不诉,更等待何日也!(董净云)待制爷爷开厅久了,须要赶牌解到,快进去。(正旦唱)【双调】【新水令】则我这腹中冤枉有谁知?刚除的哭啼啼两行情泪。恨当初见不早,到今日悔何迟!他将我后拥前推,何曾道暂歇气。(张林云)妹子,这是开封府前了,待我先进,你随解子入来。这包待制是一轮明镜,悬在上面,问的事就如亲见一般,你只大着胆自辩去。(正旦云)哥哥,(唱)【步步娇】你道他是高悬明镜南衙内,拚的个诉根由直把冤情洗。我可也怕甚的?则为带锁披枷有话难支对。万一个达不着大人机,哥哥也,你须是搭救你亲生妹。(张林做先进科)(正旦同二净跪见科)(董净云)郑州起解女囚一名张海棠解到。(张千云)刑案司吏,与解子批文,打发回去。(包待制云)留下在这里,待审过了,发批回去。(张千云)理会的。(包待制云)张海棠,你怎么因奸药杀丈夫,强夺正妻所生之子,混赖他家私,你逐一从头诉与老夫听咱。(正旦做努嘴,看张林科)(张林云)妹子,你说么,嗨!他出胞胎可曾见这等官府来?我替你说罢。(跪云)禀爷,这张海棠是个软弱妇人,并不敢药杀丈夫,做这般歹勾当哩。(包待制云)你是我衙门里祗候人,怎么替犯人禀事?好打!(张林起科)(包待制云)兀那妇人,你说那词因来。(正旦再努嘴科)(张林跪云)禀爷,这张海棠并无奸夫,他不曾药杀丈夫,也不曾强夺孩儿,也不曾混赖家私。都是他大浑家养下奸夫赵令史,告宫时又是赵令史掌案,委实是屈打成招的。(包待制云)兀那厮,谁问你来?张千,拿下去,与我打三十者。(张千拿张林打科)(张林叩头,云)这张海堂是小的亲妹子,他从来不曾见大官府,恐怕他惧怯,说不出真情来,小的替他代诉。(包待制云)可知道为兄妹之情,两次三番,在公厅上胡言乱语的;若不是呵,就把铜铡来切了这个驴头。兀那妇人,你只备细的说那实话,老夫与你做主。(正旦云)爷爷呵!(唱)【乔牌儿】妾身在厅阶下忙跪膝,传台旨问详细。怎当这虎狼般恶狠狠排公吏,爷爷也,你听我一星星说就里。(包待制云)兀那张海棠,你原是甚么人家的女子,嫁与马均卿为妾来?(正旦唱)【甜水令】妾身是柳陌花街,送旧迎新,舞姬歌妓。(包待制云)哦,你是个妓女。那马均卿也待的你好么?(正旦唱)与马均卿心厮爱,做夫妻。(包待制云)这张林说是你的哥哥,是么?(张林云)张海棠是小的妹子。(正旦唱)俺哥哥只为一载之前,少吃无穿,向我求觅。(包待制云)这等你可与他些甚的盘缠么?(正旦唱)是、是、是,他将去了我这头面衣袂。(张林叩头,云)小的买窝银子,就是这头面衣服倒换的。(包待制云)难道你丈夫不问你这头面衣服,到那里去了?(正旦云)爷爷,俺员外曾问来,就是这大浑家撺掇我与了哥哥将的去,却又对员外说我背地送了奸夫,教员外怎的不气死也!(唱)【折桂令】气的个亲男儿唱叫扬疾,(包待制云)既是他气杀丈夫,怎生又告官来?(正旦唱)没揣的告府经官,吃了些六问三推。(包待制云)你夫主死了,那强夺孩儿,又怎么说?(正旦唱)一壁厢夫主身亡,更待教生各札子母分离。(包制待云)这孩儿说是那妇人养的哩。(正旦唱)信着他歹心肠千般妒嫉,(包待制云)那街坊、老娘,都说是他的。(正旦唱)他买下了众街坊,听事儿依随。(包待制云)难道官吏每更不问个虚实?(正旦唱)官吏每再不问一个谁是谁非,谁信谁欺。(包待制云)你既是这等,也不该便招认了。(正旦唱)妾身本不待点纸招承,也则是吃不过这棍棒临逼。(包待制云)那郑州官吏,可怎生监逼你来?(正旦唱)【雁儿落】怎当他官不威牙爪威,也不问谁有罪谁无罪。早则是公堂上有对头,更夹着这祗候人无巴壁。【得胜令】呀!厅阶下一声叫似一声雷,我脊梁上一杖子起一层皮。这壁厢吃打的难挨痛,那壁厢使钱的可也不受亏。打的我昏迷,一下下骨节都敲碎。行杖的心齐,一个个腕头有气力。(张千禀,云)郑州续解听审人犯,一起解到。(包待制云)着他过来。(搽旦、俫儿,并街坊、老娘入跪科)(张千云)当面,(包待制云)兀那妇人,这孩儿是谁养的?(搽旦云)是小妇人养的。(包待制云)兀那街坊、老娘,这孩儿是谁养的?(众云)委实大娘子养的。(包待制云)此一桩则除是恁般。唤张林上来。(做票臂、张林做出科,下)(包待制云)张千,取石灰来,在阶下画个栏儿。着这孩儿在栏内,着他两个女人,拽这孩儿出灰栏外来。若是他亲养的孩儿,便拽得出来;不是他亲养的孩儿,便拽不出来。(张千云)理会的。(做画灰栏着俫儿站科)(搽旦做拽俫儿出栏科)(正旦拽不出科)(包待制云)可知道不是他所生的孩儿,就拽不出灰栏外来。张千,与我采那张海棠下去,打着者。(张千做打正旦科)(包待制云)着两个妇人,再拽那孩儿者。(搽旦做拽俫儿出科)(正旦拽不出科)(包待制云)兀那妇人,我看你两次三番,不用一些气力拽那孩儿。张千,选大棒子与我打着。(正旦云)望爷爷息雷霆之怒,罢虎狼之威。妾身自嫁马员外,生下这孩儿,十月怀胎,三年乳哺,咽苦吐甜,煨干避湿,不知受了多少辛苦,方才抬举的他五岁。不争为这孩儿,两家硬夺,中间必有损伤。孩儿幼小,倘或扭折他胳膊,爷爷就打死妇人,也不敢用力拽他出这灰栏外来,只望爷爷可怜见咱。(唱)【挂玉钩】则这个有疼热亲娘怎下得!(带云)爷爷,你试觑波。(唱)孩儿也这臂膊似麻秸细。他是个无情分尧婆管甚的,你可怎生来参不透其中意?他使着侥幸心,咱受着腌臜气。不争俺俩硬相夺,使孩儿损骨伤肌。(包待制云)律意虽远,人情可推。古人有言: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人焉瘦哉!你看这一个灰栏,倒也包藏着十分利害。那妇人本意要图占马均卿的家私,所以要强夺这孩儿,岂知其中真假,早已不辨自明了也。(诗云)本为家私赖子孙,灰栏辨出假和真。外相温柔心毒狠,亲者原来则是亲。我已着张林拘那奸夫去了,怎生这早晚还不到来?(张林拿赵令史上,跪科,云)喏,禀爷,赵令史拿到了也。(包待制云)兀那赵令史,取得这等好公案!你把这因奸药杀马均卿,强夺孩儿,混赖家私,并买嘱街坊老娘,扶同硬证,一桩桩与我从实招来。(赵令史云)哎哟,小的做个典吏,是衙门里人,岂不知法度?都是州官,原叫做苏模棱,他手里问成的。小的无过是大拇指头挠痒,随上随下,取的一纸供状。便有些甚么违错,也不干典吏之事。(包待制云)我不问你供状违错,只要问你那因奸药杀马均卿,可是你来?(赵令史云)难道老爷不看见的,那个妇人满面都是抹粉的,若洗下了这粉,成了甚么嘴脸?丢在路上也没人要,小的怎肯去与他通奸,做这等勾当!(搽旦云)你背后常说我似观音一般,今日却打落的我成不得个人,这样欺心的。(张林云)昨日大雪里,赵令史和大浑家,赶到路上来,与两个解子打话,岂不是奸夫?只审这两个解子,便见分晓。(董净云)早连我两个都攀下来了也。(包待制云)张千,采赵令史下去,选大棒子打着者。(张千云)理会的。(做打赵令史科)(正旦唱)【庆宣和】你只想马大浑家做永远妻,送的我有去无归。既不唦你两个赶到中途有何意?咱与你对嘴,对嘴。(赵令史做死科)(包待制云)他敢诈死?张千,采起来,喷些水者。(张千喷水,赵令史醒科)(包待制云)快招上来。(赵令史云)小的与那妇人往来,已非一日,依条例也只问的个和奸,不至死罪。这毒药的事。虽是小的去买的药,实不出小的本意。都是那妇人自把毒药放在汤里,药死了丈夫。这强夺孩儿的事,当初小的就道,别人养的不要他罢。也是那妇人说,夺过孩儿来,好图他家缘家计。小的是个穷吏,没银子使的,买转街坊老娘,也是那妇人来买。嘱解子要路上谋死海棠,也是那妇人来。(搽旦云)呸!你这活教化头,早招了也,教我说个甚的?都是我来,都是我来。除死无大灾,拚的杀了我两个,在黄泉下做永远夫妻,可不好那!(包待制云)一行人听我下断:郑州太守苏顺,刑名违错,革去冠带为民,永不叙用。街坊老娘人等,不合接受买告财物,当厅硬证,各杖八十,流三百里,董超、薛霸,依在官人役,不合有事受财,比常人加一等,杖一百,发远恶地面充军。奸夫奸妇,不合用毒药谋死马均卿,强夺孩儿,混赖家计,拟凌迟,押付市曹,各剐一百二十刀处死。所有家财,都付张海棠执业。孩儿寿郎,携归抚养。张林着与妹同居,免其差役。(词云)只为赵令史卖俏行奸,张海棠负屈衔冤。是老夫灰栏为记,判断出情理昭然。受财人各加流窜,其首恶斩首阶前。赖张林拔刀相助,才得他子母团圆。(正旦同张林叩头科,唱)【水仙子】街坊也却不道您吐胆倾心说真实,老娘也却不道您久年深记不得,孔目也却不道您官清法正依条例,姐姐也却不道您是第一个贤慧的,今日就开封府审问出因依。这几个流窜在边荒地,这两个受刑在闹市里,爷爷也这灰栏记传扬得四海皆知。题目张海棠屈下开封府正名包待制智勘灰栏记
山中 其二。宋代。方岳。消閒未必在林泉,要自胸中别有天。面壁九年曾悟道,观棋一局偶成仙。不知老圃风烟外,请祝圣人香火缘。莫道秋崖长是懒,无求何处不超然。
山水屏图诗。元代。朱德润。丈夫无奇才,虽显不足名。高山乏秀丽,兀立培塿形。况乃画图间,两夺造化精。中堂素壁本虚静,谁令挥洒研丹青。女娲五色不补天,神功鞭石来苍冥。驱山奔海入纨素,扶舆之气青荧荧。赤城霞彩千峰明,洞庭湘浦云英英。风帆昼捲潇湘雨,黄苇堆滩插渔罟。独木庄前野水流,夕阳川上攲桥渡。大峰倚天接天门,又如特立太华尊。群山趋俯不敢动,山前星辰手可扪。我欲托身上山巅,丹梯百尺何由缘。画兴欲来别有趣,颠毫醉墨飘如仙。山成却服九还丹,两腋清风飞上天。
鹧鸪天·欲上高楼去避愁。宋代。辛弃疾。欲上高楼去避愁,愁还随我上高楼。经行几处江山改,多少亲朋尽白头。归休去,去归休。不成人总要封侯?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
叹庭前甘菊花。唐代。杜甫。庭前甘菊移时晚,青蕊重阳不堪摘。明日萧条醉尽醒,残花烂熳开何益。篱边野外多众芳,采撷细琐升中堂。念兹空长大枝叶,结根失所缠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