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娃歌。唐代。李贺。蜡光高悬照纱空,花房夜捣红守宫。象口吹香毾覴暖,七星挂城闻漏板。寒入罘罳殿影昏,彩鸾帘额著霜痕。啼蛄吊月钩阑下,屈膝铜铺锁阿甄。梦入家门上沙渚,天河落处长洲路。愿君光明如太阳,放妾骑鱼撇波去。
参考资料:
1、冯浩非 徐传武.李贺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101-102
从《诗经》开始,中国文学便产生了一系列揭示妇女不幸命运,为她们鸣不平的感人诗章。李贺的《宫娃歌》可以说是这悲怆组歌中一支哀惋低回的小曲。此诗当作于唐宪宗元和五年(810年)至元和八年(813年)间,这段时间李贺常住京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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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蜡光高悬照纱空,花房夜捣红守宫。”开篇便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场面。时间是秋夜,地点是宫中花房。歌咏的对象——宫娃,正在花房持杵夜捣红守宫。宫娃在宫中杂役甚多,然诗人只选择其“捣红守宫”,极富象征性将宫娃们不幸的处境披露出来了。守宫,宫娃们一生只能厮守宫中,过着幽禁森严的生活。她们的青春和生命如同蜡烛,在漫漫长夜中渐渐消逝,那滴滴蜡珠,仿佛是她们伤心的眼泪。
夜色越来越浓了,北斗七星已斜挂城头,四周一片寂静,只听得报时的漏板声间或传来。宫娃长夜不寐,顾影自怜,心底时时生出一片悲凉。
“寒入罘罳殿影昏,彩鸾帘额著霜痕。”寒气透进户网,殿影漫入浓雾中,依稀难辨,连绣着彩鸾的帘头上也沾满了清霜。此联虽为景语,却是情语。这里诗人着意描出“寒”、“霜”二字,以景衬情,道出宫娃身心俱寒,伤神刺骨的痛苦感受。
如果说诗的前六句以浓墨渲染出秋夜的浓重和寒冷,以此暗寓宫娃凄苦的处境和悲凉的心境,那么,诗的后六句则径直揭示出宫娃深宫生活的幽闭、压抑与孤独,昭示出她们向往自由的强烈的生的企盼。
“啼蛄吊月”是一个境界:漫漫秋夜,月下蝼蛄嘶鸣,嘘唏如泣,幽咽如吊,使人不忍卒听。诗人巧借自然界中的昆虫做比,进一步隐喻、铺陈宫娃之孤独与悲苦。
“屈膝铜铺锁阿甄”,又是一个境界:深宫大院,壁垒森严。有形无形的铰链铜锁隔绝了宫娃与外面世界的联系。“锁”,这里是禁锢宫娃自由与生命的象征。后宫成为宫娃们生活的一所牢狱。“阿甄”,这里诗人是借甄氏喻失意幽旷的宫娃。的确,在森森后宫,宫娃们的荣辱富贵,全系于君王一时之恩遇与喜怒。有幸运者,如白居易《长恨歌》“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而暂时得意的杨玉环;有失意者,如司马相如《长门赋》中“魂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被汉武帝遗弃的陈阿娇;有遗憾者,如王安石《明妃曲》里“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而被迫远嫁匈奴的王昭君;亦有终生不得幸遇者,如杜牧《阿房宫赋》:“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见者,三十六年”的众多宫女。然而宫娃们的命运,大都像白居易笔下“绿衣监使守宫门,一闭上阳多少春”的“上阳白发人”。她们年青貌美时选入宫中,从此与亲人再不得相见。耿耿残灯,萧萧暗雨,陪伴她们度过多少岁岁月月,直至满头白发。既便宫娃中幸运者,如曹雪芹笔下的贾元春,荣至贵妃,然而在省亲时也忍不住向自己的亲人倾出腹中的辛酸,称宫中是“不得见人的去处”。万恶的封建制度,不知葬送掉多少妇女的青春和幸福,临此绝境,她们不能不从内心深处发出生的呐喊。
“梦入家门上沙渚,天河落处长洲路。”宫娃们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家乡,思念着自己的亲人。可是,这只是她们的痴想。家乡的路途是那样遥远,仿佛是在“天河落处”,而宫中的制度又是那样森严,谁也不敢迈出宫门一步。也许,只有在梦中,她们才能返回家门,享受与骨肉团聚的短暂欢乐。诗句至此,写得最为动情。人非游雁,都有家园;人非草木,都有亲情。深墙大院,铜铺金锁,可以锁住她们的身子,可是锁不住她们对亲人的思念、对自由的企盼。
“愿君光明如太阳,放妾骑鱼撇波去。”宫娃终于压抑不住内心骚动的激情,勇敢地喊出久已埋在心底的愿望:离开宫中,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宫娃的要求是正当的,口气亦极为谦卑,但她们“请去”的意志却是十分坚强的。“骑鱼撇波”句,淋漓尽致地描摹出宫娃欲从宫中脱身的急切心情。然而,这显然又是宫娃的一片痴想。封建帝王视宫娃为宫中玩物,不会管她们幸福与否。盼望光明如太阳的君王出现,无异于西望日出,是根本不可能的,最后只能是一种“无望的期望”。诗人写出这样一种情状,尤其震撼人心。
在艺术表现方法上,这首诗亦颇有可称道之处。比兴的运用,情与景的交融,且不必论,单是构思之巧妙,便足以称奇了。诗人为表现宫娃这一形象,妙造出“三境”:环境、梦境与心境。秋夜漫漫,帘额著霜,啼蛄吊月,铜铺锁宫,描绘的是宫娃凄冷、幽闭的生活环境。“梦入家门”,“天河落处”,描绘的是宫娃幽远、缥缈的梦境。而大梦初醒,幻影依稀,恍中情不自禁地直道出“放妾骑鱼撇波去”的热切渴望,则将宫娃强烈思归,不甘寂灭的心境和盘托出了。当然,环境、梦境与心境是互相映衬、互为因果的,它们共同构成诗的意境。随着画面的拓展,感情的渲泄,这意境也就愈转愈深,愈转愈明。特别是诗的结句,豁然开朗,仿佛于重重阴霾中透露出一抹亮色,读者至此,那沉重而挹郁之气方稍许得到些释放。赞其章法,这可称之为“跌宕生姿”。
参考资料:
1、王克俭 .李贺诗选.海口:海南国际新闻出版中心,1997:45
李贺(约公元791年-约817年),字长吉,汉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家居福昌昌谷,后世称李昌谷,是唐宗室郑王李亮后裔。有“诗鬼”之称,是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诗佛”王维相齐名的唐代著名诗人。著有《昌谷集》。李贺是中唐的浪漫主义诗人,与李白、李商隐称为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李贺是继屈原、李白之后,中国文学史上又一位颇享盛誉的浪漫主义诗人。李贺长期的抑郁感伤,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辞去奉礼郎回昌谷,27岁英年早逝。...
李贺。李贺(约公元791年-约817年),字长吉,汉族,唐代河南福昌(今河南洛阳宜阳县)人,家居福昌昌谷,后世称李昌谷,是唐宗室郑王李亮后裔。有“诗鬼”之称,是与“诗圣”杜甫、“诗仙”李白、“诗佛”王维相齐名的唐代著名诗人。著有《昌谷集》。李贺是中唐的浪漫主义诗人,与李白、李商隐称为唐代三李。有“‘太白仙才,长吉鬼才’之说。李贺是继屈原、李白之后,中国文学史上又一位颇享盛誉的浪漫主义诗人。李贺长期的抑郁感伤,焦思苦吟的生活方式,元和八年(813年)因病辞去奉礼郎回昌谷,27岁英年早逝。
西江月。清代。厉鹗。春浅初匀细黛,寒轻不上仙肌。玉梅花下见来迟,夜月深屏无睡。心倚红笺能说,情除青镜难知。试香天气惜香时,人静街痕如水。
曾舜征令长洲有古循吏声实而台抨当调作此送之。明代。王世贞。伊余窜草莽,忽忽末景驰。闾井有公言,贤令将解龟。忠恕佩家训,三省日孜孜。云何贝锦繁,致此投杼疑。圆魄丽中霄,纤云来翳之。回光或不瞩,真体乃无亏。膏雨乘春布,沮洳称不宜。宁为流潦故,悔此天泽施。即墨非吾恨,中牟竟而师。追愆内逾密,委运外自夷。但使素丝存,宁受墨子悲。勿以黄绶屈,遽咏陶生辞。泰二苟朋亡,知当未遐遗。赠子幽谷兰,一佩三纫之。清芬幸无故,行当被条飔。
寄宁海李明府。唐代。周贺。山县风光异,公门水石清。一官居外府,几载别东京。故疾梅天发,新诗雪夜成。家贫思减选,时静忆归耕。把疏寻书义,澄心得狱情。梦灵邀客解,剑古拣人呈。守月通宵坐,寻花迥路行。从来爱知道,何虑白髭生。
十五砺二首 其一。宋代。郑思肖。国家今板荡,旧物一微丝。至苦说不得,长怀病似痴。人心危陷阱,天理过蓍龟。赖有二盟在,宁无吐气时。
赠林生净归高吴。明代。庞嵩。看山未陟飞云嵿,漫说飞云第一峰。踏上飞云峰嵿望,飞云天外又重重。
答徐恕宣城寄别。元代。仇远。怀古潸然老泪流,依稀见月喘吴牛。客乡时序留如燕,学舍风波小似舟。已恨浮云无巧夕,未知后月可中秋。徐卿忽寄新诗札,正倚双溪叠嶂楼。
益昌次费伯矩赠行韵五首。宋代。洪咨夔。朝气风生暮气归,将材零落事功微。酸风斜谷祁山路,眼底何人插羽飞。
简航禅师。宋代。吴则礼。纵横古帙散绳床,卧对疏帘卷夕阳。春去残花已无踪,娟娟新绿上筼筜。
腊日四首 其二。宋代。张耒。腊云寒不动,残岁转萧条。雪意千山静,天形一雁高。冰留檐旧滴,红到杏新梢。寂寞群儿笑,因文更解嘲。
期黄秋官赏春遇雨。宋代。陈炜。见说仁山景物佳,寻春有约踏晴沙。无端最是连朝雨,孤负春风几度花。
《绮疏遗恨》之绣床。明代。唐寅。月沈花谢事堪伤,春树红颜梦短长;只有绣床针线在,残绒留得口脂香。
贺新郎。清代。张惠言。柳絮飞无力。问东风、天涯吹送,几时才歇?一片矫红辞花去,看有千番欹侧。知多少、胭脂暗泣。只有愁云凝不散,做丝丝、泪点还长绝。春到此,亦轻别。去年团扇长相亿,料新来、尊前难问,旧时明月。沟火东西流到海,便有相逢时节。又只恐、蓬莱路隔。欲向东君深深诉。怕春归、从此煞消息,属燕燕,莫频说。
自舒城南至九并并舒河行水竹甚有佳致马上成五首 其一。宋代。刘攽。升曦上南山,千峰云碧明。晨风激寒水,琴瑟环佩声。蚕老桑柘空,麦熟黄鹂鸣。浩然田野兴,遂尔忘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