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孙吴灭亡后出仕晋朝司马氏政权,曾历任平原内史、祭酒、著作郎等职,世称“陆平原”。后死于“八王之乱”,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晋书·陆机传》),与弟陆云俱为中国西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被誉为“太康之英”。陆机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他的《平复帖》是中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
陆机。陆机(261-303),字士衡,吴郡吴县(今江苏苏州)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孙吴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与其弟陆云合称“二陆”。孙吴灭亡后出仕晋朝司马氏政权,曾历任平原内史、祭酒、著作郎等职,世称“陆平原”。后死于“八王之乱”,被夷三族。他“少有奇才,文章冠世”(《晋书·陆机传》),与弟陆云俱为中国西晋时期著名文学家,被誉为“太康之英”。陆机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他的《平复帖》是中古代存世最早的名人书法真迹。
又次韵杨梅三绝句。宋代。史弥宁。财到南村六月时,累累红紫玉低垂。筠笼送似露犹湿,更费支郎七字诗。
郗恢授衣帖赞。宋代。岳珂。郗姓三传而至恢,晋代七革而为唐。书以世而能,摹以久而彰。予将因高平之奕叶,而撷千古之遗芳。於戏道徽,尚其不亡,兹其足以侈摹帖之藏。
候国公旌旆未至得春字。明代。唐之淳。辽海无波气色新,路人久已望车尘。晓听乌鹊心先喜,夜卜灯花梦转频。已见单于来款塞,亦知天子绝和亲。几时旌节归台阁,共祝皇基亿万春。
郡治西厅锦被花不为治架每花开覆地而红或缘。宋代。郑刚中。栽花傍庭砌,立木为花屋。小户虚一偏,横窗置其腹。分竹接桑蔓,尺寸引勾曲。春工直解事,夜雨频浇沃。枝条日滋荣,满架笼新绿。红浅暗香深,揖逊蔷薇服。此花名锦被,覆我四围足,比之公孙布,岂不堪华缛。自惭流落人,尚此享痴福。我欲饮其中,乱影交醽醁。拥被即长谣,傲枕眠清熟。又欲效王勃,醉处先磨墨。引此略覆面,肠胃成机轴。梁笔起临风,定作花芬馥。
和文与可洋州园亭三十咏其七蓼屿。宋代。苏辙。风高莲欲衰,霜重蓼初发。会使此池中,秋芳未尝歇。
卧病。清代。张冲之。薄宦愁多病,乡心忆故居。山泉频调水,园吏例供蔬。瘦骨难扶杖,荒城苦借书。有身应有患,即此悟真如。
宿戒亲友,蓐食诘朝。携幼偕往,历览江郊。鸣吭在谷,时云在霄。
灼灼桃华,青青麦苗。且行且扶,且憩且濯。桥有危蹑,湖有遐瞩。
侍辂院叔过山庐意行甚适夜过半乃知醉卧山中而亲友或去或留因借渊明时运暮春篇一笑 其一。宋代。牟巘。宿戒亲友,蓐食诘朝。携幼偕往,历览江郊。鸣吭在谷,时云在霄。灼灼桃华,青青麦苗。且行且扶,且憩且濯。桥有危蹑,湖有遐瞩。古人惜春,常苦不足。又一月多,何如其乐。狷者隐沦,狂者咏沂。千载彭泽,异致同归。匪怨匪荒,天趣发挥。大阮静渊,心慕以追。暑嬉我林,夕偃我庐。或醉或逃,听客所如。林堕片月,室耿残壶。一笑成诗,良非起予。
许彦明过息园同作。明代。顾璘。永日青林静,来过赋采薇。琴尊留晚兴,泉石借清辉。翠筱经年密,丹榴过夏稀。秋风知尚早,梁燕遽先归。
宴清都。清代。李慈铭。绮幔笼雕槛,晶屏隔、蜜梅花下香浅。金炉麝火,煎茶细语,暗催壶箭。当头壁月还满,问今岁、尊前几见。况画廊、两两华灯。媚红刚映人面。回眸又是春来,幡摇彩蝶,钗簇珠燕。遥知镜里,银蟾对影,黛眉先展。分明语近香远。更玉笋、藏钩送暖。莫管它、锦帐兰薰,消停翠盏。
癸酉夏集万松林,得门字。。熊式辉。了官书半日繁,且随杖履共琴樽。新诗传读云侵屋,怪石争谈虎守门。明月高悬酬雅集,清泉流韵涤烦。漫因地僻疏时事,郊垒犹闻鼓角喧。
蝶恋花(次张俊臣韵)。宋代。杨冠卿。舞处曾看花满面。独倚东风,往事思量遍。绿怨红愁春不管。天涯芳草人肠断。一纸云笺鱼雁远。归凤求凰,谁识琴心怨。臂枕香消眉黛敛。也应为我宽金钏。
西江月 其二 寿友人。宋代。廖行之。试数阶蓂有几,昨朝看到今朝。南薰早动舜琴谣。端为熊罴梦兆。学粹昔人经制,文高古乐箫韶。天风从此上扶摇。回首不劳耕钓。
次韵吴襄阳寄示游楚山诗。宋代。项安世。汉江南北何萦纡,千山万山肩相扶。中间伟然一丈夫,岘山之楚鹿门苏。我行一舍到苏岭,忆与许子同奔趋。楚山只在城南隅,一月不到何其迂。远求白傅近舍湜,人情未怪瑟与竽。梯飚自到绝径处,命名君定是昌黎徒。相当伐山开道时,野鸟惊去穷猿呼。独携千古两耆旧,卧龙凤雏与之俱。下看海内无所见,泪落汉水心长吁。我虽不得从公舆,诵公之诗读公书。挂之高堂心目舒,便是居士游山图。
过张王庙。宋代。杨万里。地迥人烟寂,山盘水势回。怪松欹岸出,古庙背河开。晚色催征棹,斜阳恋去桅。丹徒谁道远,一眺正悠哉。
和送春四首 其三。宋代。廖行之。晼晚春光作意归,送春谁把酒樽携。多情风雨留连处,几看霖霪到日西。
督府金湖方公召饮于筹边堂赋得排律十六韵。明代。黎民表。汉室当全盛,边陲未寝兵。畴咨惟隽乂,帷帟以儒生。岳牧诸艰试,崇班独坐荣。殷忧纡右顾,长技在先声。赐履逾荒裔,留屯罢远征。白登酬宿耻,大宛堕名城。镇静曹参画,风流庾亮情。碧幢朝散骑,玉帐夜休营。高会深投辖,疏才滥请缨。飞觥沾猎酒,折俎过侯鲭。尅密通家沗,词华四座倾。中兴得江汉,人物信荆衡。斥堠无严警,铜街倏曙更。临关真气近,回首将星明。淮海思长孺,朝端问广平。承云归燕镐,愿附赤霄行。
梁比部卓卿乘使传归祝尔尊人寿赋赠。明代。邓云霄。芙容阙下望庭闱,乘传争看四牡騑。南极星连三岛近,西曹人逐片云归。尧阶实命承天语,汉署香风入彩衣。试问鹿门同隐处,何如萧史凤双飞。
行边 其三。明代。叶梦熊。如云骠骑列辕门,烽火那堪动至尊。果使和戎为上策,琵琶一曲战功论。
和邓玄度少参楼居诗次韵 其一。明代。李云龙。风尘未了宰官缘,归隐于今亦偶然。漫道投閒容寄傲,暂凭飞梦托游仙。荒郊落日啼秋雁,几处孤城带暮烟。若使一枝栖便稳,东山何事不安眠。
雨中喜君仪要温老希圣同见过二首 其一。宋代。郭祥正。萧萧山寺雨,漠漠暮云寒。不恨麻衣薄,深愁酒盏乾。离披花刺眼,容易雪冲冠。要客能相遇,宁辞湿锦鞍。
游武夷作棹歌呈晦翁十首。宋代。辛弃疾。自有山来几许年,千奇万怪只依然。试从精舍先生问,定在包牺八卦前。
冲虚观。宋代。胡宿。五粒青松护翠苔,石门岑寂断纤埃。水浮花片知仙路,风递鸾声认啸台。桐井晓寒千乳敛,茗园春嫩一旗开。驰烟未勒山亭字,可是英灵许再来。
为李方舟题东坡赤壁图。宋代。释宝昙。 大江赤壁黄州村,鱼龙吹血波涛浑。腥风不洗贼臣泪,暗湿官树旌旗昏。城南哑哑一笑入,愁日动地回春温。夜阑魑魅不敢舞,璧月如水舟如盆。客亲馈鱼妇致酒,北斗可挹天可扪。当时跨鹤去不返,水仙王家真画存。百年画史有眼力,东坡晓挂扶桑暾。
丁酉仲冬即景十六首 其一 雪水煎茶。元代。叶颙。枯枝旋拾带冰烧,雪水茶香滚夜涛。党氏岂知风韵美,向人犹说饮羊羔。
早秋曲江感怀。唐代。白居易。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池上秋又来,荷花半成子。朱颜易销歇,白日无穷已。人寿不如山,年光忽于水。青芜与红蓼,岁岁秋相似。去岁此悲秋,今秋复来此。
虞美人 先生尝云,余尝从甘河携酒一瓢,欲。金朝。王哲。肯与我酒吃否。余与之,先生一饮而尽。却令余以瓢取河水,余取得水,授与先生,先生复授余,令余饮,余饮之,乃仙酎也害风饮水知多少。因此通玄妙。白麻衲袄布青巾。好模好样,真个好精神。不须镜子前来照。事事心头了。梦中识破梦中身。便是逍遥、达彼
次韵太守会宜休亭二首。宋代。张嵲。屐齿破苔色,林塘欣共寻。水光连竹坞,山翠上衣襟。疏柳摇斜日,高梧转晚阴。娵偶休入咏,可怕兕觥深。
和汤无邪。宋代。廖行之。东风习习初春天,流澌冻解兴鱼潜。池波生绿纹漪涟,和气已觉弥天渊。人间佳处不独此,我有嘉客称世贤。怀归不肯依刘表,满怀貯月清光皎。君行天下眼力高,泰山自见秋毫小。往时祖烈通帝震,凛凛奚啻霜松清。力扶彝伦正皇极,精贯日月伊忠诚。声弥宇宙身卑下,贪天下愿群龙驾。功高德厚愈流光,谁信幽潜空厚夜。吾闻丹穴多祥鸾,正论世济非论官。惭卿惭长彼何事,五公四世嗤新安。欣然如君食旧德,澜翻自诡真奇特。潇湘江上忽相逢,熬游远自蚕丛国。诗豪气侠负家传,平生重义不重钱。千金万镒随手尽,南来祗有两臂全。且言昔与吾兄别,相勉相期皆远业。六年万里天西南,历井扪参淅今接。故人已作骑箕英,憔悴倦游谁可伦。风波险阻厌蜀道,恨不泽国归垂纶。如今岂乏资身策,家在吴江天一域。床头金尽何足言,气干牛斗心金石。不须伍举谈班荆,开心见胆须真情。交游衮衮半朝露,家有谏省真难兄。听君话言坐未定,投我新篇富嘲咏。我思伯氏不可作,君为感叹岂其命。自惭无力空殷勤,扶摇孰起垂天云。愧无词华堪掞庭,安得琼琚持报君。
宿山家。明代。谢榛。空山茅屋夜迟迟,促织啼寒欲诉谁。少妇灯前事机杼,秋风花尽木绵枝。
题醉袖。宋代。贺铸。浅黛宜颦,明波欲溜。逢迎宛似平生旧。低鬟促坐认弦声,霞觞滟滟持为寿。浓染吟毫,偷题醉袖。寸心百意分携后。不胜风月两厌厌,年来一样伤春瘦。
喷玉泉冥会诗八首 白衣叟述甘棠馆西楹诗。唐代。李玖。浮云凄惨日微明,沈痛将军负罪名。白昼叫阍无近戚,缟衣饮气只门生。佳人暗泣填宫泪,厩马连嘶换主声。六合茫茫皆汉土,此身无处哭田横。
厓门二十首 其十九。明代。郭棐。紫宸宫殿入荒芜,麦秀渐渐遍故墟。石室已烧丹灶火,碧天难挽紫云车。时人未识辽东鹤,鸿宝谁传箧里书。一自箫声飞去后,海南无处问诸孤。
居山。宋代。李复。居山不出山,日饭鲜盐酪。野菜芼山来,欢若屠门嚼。苍苍百岁翁,常如一日乐。人劝出山住,掉头终弗诺。子孙入市门,卖薪食羹臛。归来举糜杯,持匕意自恶。市门负薪飧,滋味固甚薄。甘脆前方丈,入腹毒于药。山翁意甚长,慎无厌澹泊。
送刘钟嵩别驾擢贰镇江守。明代。谢元汴。金山兀峙大江流,彩鹢乘风拥上游。演漾川流孤若鹜,萧疏人吏冷于秋。苍烟荻户鱼鳞屋,野水蜒丁瓜步舟。白露蒹葭犹未远,王程何以慰辕留。
初晴独游东山寺五言六韵。宋代。欧阳修。日暖东山去,松门数里斜。山林隐者趣,锺鼓梵王家。地僻迟春节,风晴变物华。云光渐容与,鸣哢已交加。冰下泉初动,烟中茗未芽。自怜多病客,来探欲开来。
鹧鸪天。元代。姜彧。一代衣冠共胜游。晋阳祠宇若为酬。溪山影里联金勒,箫鼓声中倒玉舟。苍壁秀,锦屏幽。留连一醉也风流。生平适能如此,不信青山两鬓秋。
题乌程簿厅浮玉亭七首。宋代。袁说友。谁将绝景傍家边,举足溪山已满前。莫恨微管清俸少,一亭风月不论钱。
同诸子观潘稚圭中秘家藏米元章画楚山图鲜于伯机书游山诗记次曹能始韵。清代。林古度。相过情不浅,好古意何深。况有图书乐,能胜丝竹音。光华陈白璧,珍重比南金。云树见楚色,诗篇闻越吟。神应游上世,客似坐寒林。竟日不能去,因之敦素心。
襄阳怀古。唐代。鲍溶。襄阳太守沉碑意,身后身前几年事。湘江千岁未为陵,水底鱼龙应识字。
杭川八景 其六 月庵钟鼓。元代。黄镇成。雪满长空月满楼,鼓钟声里夜光浮。悬知老衲无馀事,长祝皇图亿万秋。
如梦令。清代。沈岸登。才见绿杨飘絮。又见赪桐垂乳。三十六鸳鸯,尽在藕花深处。飞去。飞去。生怕晚来烟雨。
初春吏隐堂作。宋代。韩维。微风稍破冻,芳萌亦吐林。百鸟感春阳,钩輈弄其音。振策遵城曲,逍遥写烦襟。爱此堂下石,青润挺琅琳。中坳貯清泉,测之不盈簪。纤鳞候暖戏,寂历自浮沉。默视澹忘卢,白日为移阴。人生本虚静,垢浊无自侵。忽为外物牵,至性不可寻。于焉得所监,一洗尘中心。
题吕员外棠岱岳春云图。明代。夏原吉。岱岳嵯峨耸碧空,春来云气几千重。轮囷晓度天门外,缥缈时悬日观东。岂是无心闲出岫,应知有意欲从龙。迢迢游宦思亲者,何独凭高望不穷。
筹堂燕。金朝。李俊民。阴阴池馆落花泥,出入通家独见知。曾遭江上淘河嚇,又被巢边野雀欺。且欺且嚇亦不恶,柰有鼠辈窥其儿。儿方在卵卵何危,哀鸣若诉奚胜悲。主人能得腹中事,百计护持彼毒无所施。羽毛养就刀剪齐,雄雌相随引雏飞。寻常百姓家,汝巢非汝宜。春兮来,秋兮归,莫忘乌衣巷里时。
家藏画鹊二轴其一棠梨结子青黄叶亦虫蚀尚带。宋代。舒岳祥。粉节娟娟碧玉枝,螳螂得意更谁疑。旁人只与危黄雀,不道中林有鹊知。
游悬空寺。清代。邓克劭。石屏千仞立,古寺半空悬。净土绝尘境,岑楼缀远天。一弯岩畔月,半壁画中禅。俯视行人小,飘然意欲仙。
天池留似尹云帆兄弟。清代。莫友芝。众山环苍池,九里蓄清境。呀然峥嵘间,趣与江湖永。分源道双壑,积气孕九井。汪茫浸空翠,袅窕陷云影。来游例经宿,随候有佳骋。残炎东洞豁,澄虑西龛静。揽要失新疲,钩遗补前领。斜风浅深皱,落月参差商。过雨续圆纹,浮烟冒长璟。山人足虾蚬,盘饤错菱荇。早稻扑初香,迟荷驻余靓。灌输启骈门,唐宋此封埂。盗田惜旧葑,坏磡冀新整。来情约群鸥,别绪绾诸岭。回首谢主人,乘间复来省。
西都官属咸备尹政得以仰成暇日池圃便同尘外。宋代。宋庠。谁谓留都剧,翻同小隐年。沐头休吏日,闭阁读书天。竹町能依沼,山楼解纳烟。瘿床閒拥肿,茅栋自连蜷。岸阔沙留鸟,波平树击船。雨荷朝橐重,霜果佛脣鲜。玉甃浮杯地,冰涵给酿泉。处阴灵蔡老,背坞晚{左鹿右加}眠。弈思才知路,琴欢肯要弦。扇声方樾外,屐齿野桥边。宫鑰虽尸宠,岩廊合避贤。有恩沦骨髓,无术效埃涓。圭祀田供粟,公餐月费钱。不知瓜代满,癡尹峦山川。
偈颂一百六十首。宋代。释宗杲。赵州东院西。密室烂如泥。窦八布衫穿,赤土画簸箕。檐头雨滴滴,鸡向五更啼。
水调歌头。宋代。夏元鼎。其胎息注想之迷,因与酬唱水调歌头于后。采取铅须密,诚意辨妍媸。休教错认,夺来鼎内及其时。二物分明真伪,一得还君永得,此事契天机。记取元阳动,妙用在虚危。法寅申,行子午,总皆非。自然时节,梦里也教不属精津气血,不是肺肝心肾,真土亦非脾。言下泄多矣,凡辈奈无知。
答日休皮字诗。唐代。归氏子。 八片尖裁浪作球,火中燖了水中揉。一包闲气如长在,惹踢招拳卒未休。
送子开弟还江西。宋代。周必大。十年乐家居,岂知离别愁。言游冠盖场,聚散靡自由。子从何方来,访我金陵州。情多语反默,喜极涕翻流。不如并辔出,庶以写我忧。沉沉长干寺,南轩清且幽。乌衣访王谢,湮灭那可求。却登览辉亭,下瞰白鹭洲。群山竞合沓,万室相牵钩。回首指钟阜,黎明戒前驺。林泉与台殿,胜处皆穷搜。纷纷六朝旧,莽莽今几邱。吊古辙未环,剧谈兴方稠。胡为理书剑,复欲从远游。蹉跎六年别,邂逅半月留。临分敢不尽,苦语诚非偷。期子如良农,勤勤事西畴。慎勿因水旱,而令废锄耰。丰岁会可必,行行真有秋。十月风霜动,待子江之头。
崧台馆中。明代。张吉。前驱顿节息传呼,再拜登堂坐绣铺。一代文儒非董贾,三年足迹遍江湖。敢忘稼穑酬艰食,自有菅茅葺敝枢。莫遣粤人歌夜半,令渠欹枕忆吴歈。
秋兴三首 其二。明代。陆深。摇落年光急暮笳,得开怀处是还家。新凉门巷堪罗雀,旧业园田学种瓜。南浦风波看白鸟,东篱消息探黄花。疏慵莫道浑无事,袖手犹能领物华。
杜甫游春。元代。尹廷高。矍哉驴上一吟翁,诗好平生不虑穷。梦冷草堂无史笔,浣溪千载自春风。
上故相留公 其二。宋代。汪梦斗。明伦一疏笔如椽,痛扫凶邪四海传。故使北人骑屋望,时闻南面独班宣。虽言上眷尤浓甚,只著前衔固怆然。旧日恩堂炊已熟,夕阳败柳奈号蝉。
潭州席上赠舞柘枝妓。唐代。殷尧藩。姑苏太守青娥女,流落长沙舞柘枝。坐满绣衣皆不识,可怜红脸泪双垂。
冯虚子歌。明代。韩宜可。冯虚子,清且脩,藐观万物如浮沤。金茎一柱出天表,青田孤鹤横高秋。大鹏抟风九万里,下视尘寰渺烟水。蜃楼缥缈危接天,夜半月明常独倚。四方上下随所之,茫茫积气将焉依。居无室庐辙无迹,鳌背岂有三山为。空中鸡犬刘安宅,我亦因之寄遐适。飞光浩浩不少留,回首人间非宿昔。列子禦风已千载,庄生化蝶今安在。水中漉月亦好奇,管里窥天竟无底。太虚太虚问不应,银河耿耿凝寒冰。丹台紫府不可登,愿归大化何由冯。
四皓庙二首。宋代。王禹偁。秦皇焚旧典,汉祖溺儒冠。万民在涂炭,四老方宴安。白云且高卧,紫芝非素餐。南山正优游,东朝忽艰难。高步揖万乘,拂衣归重峦。飞源自冥冥,束帛徒戋戋。古庙对山开,清风向人寒。更无隐遁士,空有宾客官。况我谪宦来,尘迹污祠坛。朝衣惭蕙带,佩玉愧纫兰。或依階下树,陶暑解马鞍。或借庙前水,乘秋把鱼竿。吾道多龃龉,吾生利盘桓。登山殊未倦,饮水聊尽驩。精灵莫相笑,此意乐且盘。
满江红 己酉九日,雨中家居,忆夏士安、颐。元代。邵亨贞。弘昆季六人,皆常年同萸菊者,一载之间,俱罹患,各天一方,信笔纪怀风雨重阳,凭谁问、故人消息。记当日、承平节序,佩环宾席。处处相逢开口笑,年年不负登山屐。是几番、扶醉插黄花,乌巾侧。诗酒会,成陈迹。山水趣,今谁识。柰无情世故,转头今昔。冰雪关河劳梦寐,芝阑玉树*荆棘。对西风、愁杀白头人,长相忆。
木犀初发呈张功父又和六首。宋代。杨万里。老子江西有故林,万松围里桂花深。忆曾风露飘寒粟,自领儿童拾落金。割蜜旋将揉作饼,捣香须记不经砧。一枝未觉秋光减,灯影相看万簌沉。
趋夕阳筇笠果幽寻,莫负好旗亭。引平泉花竹,生香不断,著处秋痕。
罨画半奁凉瞑,鱼梦聚芦根。旧日题红地,活水流云。
八声甘州 癸亥七月既望,夜景冥郁,略无尘秽,同袁兰村登江亭。清代。杨夔生。趋夕阳筇笠果幽寻,莫负好旗亭。引平泉花竹,生香不断,著处秋痕。罨画半奁凉瞑,鱼梦聚芦根。旧日题红地,活水流云。人与西风是客,载荷筒酒苦,重款青尊。渐苧衣疏索,霜黯拾蓬萤。怅韦郎、清愁似织,换秋眉,新绿与山分。沈吟久,一星窥塔,红树斜门。
梦觉辞。宋代。释文珦。霜月何皎皎,寒负更凄凄。气候感微虫,终夜常悲啼。游子当此时,能不念故栖。念久结为梦,远过横塘西。此梦亦良劳,屡涉山谷溪。宛然见亲友,笑语相招携。觉来仍在旅,乡远人乖暌。浮生等如梦,短长不须稽。
西江月 贺生第二子。清代。佚名。积玉堆金闲事,惊天动地虚名。算来二足是人生,有子方为吉庆。莫道一夔足矣,也须学著徐卿。我翁休笑又添丁。这个孩儿好命。
溪桥散步。明代。秦奭。老去观书兴易阑,绿阴清昼况多闲。杖藜扶我溪头步,看尽湖南十里山。
题胡墨溪小像。明代。王弘诲。褒衣博带俨仪形,诗礼家传对过庭。宝鼎香烧环玉鸭,呼儿燕侍抱遗经。
答杨使君登楼见忆。唐代。白居易。忠万楼中南北望,南州烟水北州云。两州何事偏相忆,各是笼禽作使君。
杂剧·包待制智赚灰栏记。元代。李行甫。楔子(老旦、卜儿上,云)老身郑州人氏。自身姓刘,嫁得夫主姓张,早年亡逝已过。只生下一儿一女,孩儿唤作张林,也曾教他读书写字;女儿唤作海棠,不要说他姿色尽有,聪明智慧,学得琴棋书画、吹弹歌舞,无不通晓。俺家祖传七辈是科第人家,不幸轮到老身,家业凋零,无人养济。老身出于无奈,只得着女儿卖俏求食。此处有一财主,乃是马员外。他在俺家行走,也好几时了。他有心看上俺女孩儿,常常要娶他做妾,俺女孩儿倒也肯嫁他。只是俺这衣食饭碗如何便割舍得!且待女孩儿到来,慢慢的与他从长计议,有何不可。(冲末扮张林上,云)自家张林的便是。母亲,俺祖父以来,都是科第出身,已经七辈,可着小贱人做这等辱门败户的勾当,教我在人前怎生出入也!(卜儿云)你说这般闲话做甚么?既然怕妹子辱没了你呵,你自寻趁钱来养活老身,可不好那!(正旦扮海棠上,见科,云)哥哥,你要做好男子,你则养活母亲者。(张林云)泼贱人,你做这等事,你不怕人笑,须怕人笑我,我打不得你个泼贱人那!(做打正旦科)(卜儿云)你不要打他,你打我波!(张林云)母亲,不要家烦宅乱,枉惹的人耻笑。我则今日辞了母亲,往汴京寻我舅舅,自做个营运去。常言道"男儿当自强",我男子汉七尺长的身子,出门去便饿死了不成?兀那小贱人,我去之后,你好生看觑母亲,若有些好歹,我不道的轻轻饶了你哩!(诗云)匆匆发忿出家门,别寻生理度寒温。男儿有躯长七尺,不信天教一世贫。(下)(正旦云)母亲,似这等唱叫,几时是了?不如将女孩儿嫁与马员外去罢。(卜儿云)儿也说的是。只等马员外来时,我就许下这亲事,则便了也。(副末扮马员外上,云)小生姓马名均卿,祖居郑州人氏,幼习儒业,颇通经史,因家中有几贯资财,人皆以员外呼之。则是我平昔间酷爱风流,耽情花柳。此处有个上厅行首张海棠,与小生作伴年久,两意相投。我要娶她,这不消说了;他也常常许道要嫁我,被他母亲百般板障,只是不肯通口。我想他也无过要多索些财礼意思。闻得海棠近日,与他哥哥张林,唱叫了一场,那张林离了家门,到汴京寻他舅子去了,料得一时间也未必就回。今日恰好是一个吉日良辰,我不免备些财礼求亲去。若是有缘分,得成全这一桩好事,岂不美哉!呀,姐姐正在门首,这也是个彩头。待我见去。(做见正旦、行礼科)(正旦云)员外,你来了也。我再四与母亲说,不如趁我哥哥不在家,许了这门亲事。磨了半截舌头,母亲像有许的意思了。我和你见母亲去。(马员外云)奶奶既有此意,也是我修的缘到了。(做入见科)(卜儿)员外,我今日为孩儿张林不孝顺,与老身合气,你讨些砂仁来送我,做碗汤吃。(马员外云)奶奶,自家孩儿,有甚么气。我如今特备白金百两,专求令爱的亲事。过门之后,但是你家缺柴少米,都是我来支持,定不教你愁没钱使。今日是人大好日辰,奶奶,你接了财礼,许了这亲事罢。(卜儿云)左右我的女儿在家,也受不得这许多气,便等他嫁了人去,倒也静办。员外,只是你家里有个大浑家哩,我女孩儿过门来,倘或受他欺负,又不如在家的好,也要与员外说个明白。一发讲到了,才好许你这亲事。(马员外云)奶奶放心,莫说我马均卿不是那等人,便是我大浑家,也不是那等人。令爱到家时,与我大浑家只是姐妹称呼,并不分甚大小;若是令爱养得一男半子,我的家缘家计,都是他掌把哩。奶奶,再不要你忧虑别的。(卜儿云)员外,只要说定了,我受了你的财礼,我家女儿,便是你马家媳妇,只今日便过门去。孩儿也,不是我做娘的割舍得你,你可也做人家媳妇去,再不要当行首了也!(正旦云)员外,你那大浑家处,凡百事你须与我做主咱。(唱)【仙吕】【赏花时】凭着我皓首苍颜老母亲,待着我尽世今生不嫁人。(云)员外,我可也不爱你别的。(马员外云)姐姐,你爱我些甚的来?(正旦唱)我只爱你性儿软意儿真,我今日寻的个前程定准。(带云)我着那一班姊妹道,张海棠嫁了马员外,可也不枉了。(唱)从此后不教人笑我做辱家门。(同马员外下)(卜儿云)今日将俺女孩儿,嫁马员外去了也。受着他这一百两财礼,也够老身下半世快活受用哩。如今别无甚事,寻俺旧时姑姊妹们,到茶房中吃茶去来。(下)第一折(搽旦上,诗云)我这嘴脸实是欠,人人赞我能娇艳。只用一盆净水洗下来,倒也开的胭脂花粉店。妾身是马员外的大浑家。俺员外娶得一个妇人,叫做甚么张海棠,他跟前添了个小厮儿,长成五岁了也。我瞒着员外,这里有个赵令史,他是风流人物,又生得驴子般一头大行货,我与他有些不伶俐的勾当。我一心只要所算了我这员外,好与赵令史久远做夫妻。今日员外不在家,我早使人唤他去了,这早晚敢待来也。(净扮赵令史上,诗云)我做令史只图醉,又要他人老婆睡。毕竟心中爱者谁,则除脸上花花做一对。自家姓赵,在这郑州衙门,做个令史。州里人见我有些才干,送我两个表德:一个叫做赵皮鞋,一个叫做赵哈达。这里有个妇人,他是马均卿员外的大娘子。那一日马员外请我吃酒。偶然看见他大娘子,这嘴脸可可是天生一对,地产一双,都这等花花儿的,甚是有趣,害得我眠里梦里。只是想慕着他。岂知他也看上了我,背后瞒着员外,与我做些不怜俐勾当。今日他使人呼我,不知有甚事?须索去走一遭。来到此间,径自过去。大嫂,你唤我有何计议?(搽旦云)我唤你来,不为别事。想俺两个偷偷摸摸的,到底不是个了期。我一心要合服毒药,谋杀了马员外,俺两个做永远夫妻,可不好么?(赵令史云)你那里是我搭识的表子?只当是我的娘!难道你有此心,我倒没此意?这毒药我已备下多时也!(做取药付搽旦科,云)兀的不是毒药。我交付了与你,我自到衙门中办事去也。(下)(搽旦云)赵令史去了也。我且把这毒药,藏在一处,只等觑个空便,才好下手。呀!我争些儿忘了,今日却是孩儿的生日。教人请员外来,和他到各寺院烧香,佛面上贴金,走一遭去来。(下)(正旦上,云)妾身张海棠。自从嫁了马员外,可是五年光景,俺母亲也亡化了,连哥哥也不知那里,至今没个消耗。我跟前所生孩儿,叫做寿郎。自生下这孩儿来,就在那褥草之上,则在姐姐跟前抬举,如今长成五岁了也。今日是我孩儿的生日,员外和姐姐领着孩儿,到那各寺院烧香,佛面上贴金去了。下次小的每安排下茶饭,等员外姐姐来家食用。张海棠也,自从嫁了员外,好耳根清净也呵!(唱)【仙吕】【点绛唇】月户云窗,绣帏罗帐。谁承望,我如今弃贱从良,拜辞了这鸣珂巷。【混江龙】毕罢了浅斟低唱,撇下了数行莺燕占排场。不是我攀高接贵,由他每说短论长。再不去卖笑追欢风月馆,再不去迎新送旧翠红乡。我可也再不怕官司勾唤,再不要门户承当,再不放宾朋出入,再不见邻里推抢,再不愁家私营运,再不管世事商量。每日价喜孜孜一双情意两相投,直睡到暖溶溶三竿日影在纱窗上。伴着个有疼热的夫主,更送着个会板障的亲娘。(云)怎么这早晚,员外姐姐还不回来?我出门前看波。(张林上,诗云)腹中晓尽世间事,命里不如天下人。我张林自从和妹子唱叫了一场,出门去寻俺舅子,谁想他跟着一个什么经略相公种师道,到延安守去了。一来投不着主儿,二来又染了一场冻天行的病证,不要说盘缠使尽,连身上的衣服也典卖尽了。走回家来,母亲也亡化了,居房也没了,教我怎么好?闻得妹子嫁了马员外,那员外是好家计,他肯看顾亲眷,要抬举我舅子,有何难处!我如今一径的去投托他,问他借些盘缠使用。可早来到马员外门首了。可可的我妹子正在门前,待我去相见咱。妹子祗揖!(正旦见,云)我道是谁,原来是哥哥。我看你容颜肥胖,倒宜出外。(张林云)妹子,你可早头一句话儿也!(正旦云)哥哥,你敢替母亲做七来?起坟来?还是吊孝来?(张林云)妹子,你不见我吃的,则看我穿的,自家的嘴也养不过,有甚么东西与母亲做七起坟那!(正旦云)哥哥,俺母亲亡化,一应送终的衣衾棺椁之费,那些儿不亏了马员外来!(张林云)妹子,这虽是马员外把我母亲发送,还是多亏了你,我知道了也。(正旦唱)【油葫芦】自丧了亲爷撇下个娘,偏你敢不姓张,怎教咱辱门败户的妹子去支当!(张林云)妹子,不必敲打我了,我也知道,多多的亏了你也!(正旦唱)到今日你便安排着这句甜话儿来寻访。(张林云)妹子,我今日特来投托,你怎做下这一个冷脸儿那!(正旦唱)也不是俺便做下的这一个冷脸儿难亲傍,想当日你怒烘烘的挺一身,急煎煎的走四方。(张林云)妹子,这旧话也休提了。(正旦唱)我则道你怎生发迹身荣旺,怎还穿着这蓝蓝缕缕的这样旧衣裳?(张林云)妹子,我和你是一父母生的兄妹,你哥哥便有甚的不是,你也将就些儿,不要记怨了。(正旦唱)【天下乐】哥哥也,你便有甚脸今朝到我行,听说罢这衷也波肠!(张林云)妹子也,我也是出于无奈,特特投奔你来。没奈何,不论多少,赍发些盘缠使用,等我好去。(正旦唱)口声声道是无奈何,哥哥也,你既无钱呵怎生走汴梁?(张林云)妹子,你也不必多说了,你不赍发我,教那个赍发我?(正旦唱)你今日投奔我个小妹子,只要我赍发你个大兄长,(带云)你不道来,(唱)可不道是男儿当自强!(张林云)妹子,你不曾忘了一句儿也。打落的我勾了,你则是赍发我去者。(正旦云)哥哥不知,俺这衣服头面,都是马员外与姐姐的,我怎做的主好与人,除这些有甚的盘缠好赍发的你?哥哥,你则回去了罢,休来这门首也。(做不礼、入门科)(张林云)妹子,你好狠也。你是我同胞亲妹子,我特投奔着你,一文盘缠也不与我,倒花白了我这许多。我如今也不回去,只在这门首等着,待他马员外来,或者有些面情,也不见得。(搽旦上,云)我是马员外的大浑家,领着孩儿烧香,我先回来了。呀!怎么我家解典库门首,立着个教化头?你在此有甚么勾当?(张林云)姐姐休骂,小人是张海棠的哥哥,来寻我妹子的。(搽旦云)原来你是张海棠的哥哥,这等是舅舅了。你可认的我么?(张林云)小人不认的那壁姐姐。(搽旦云)则我便是马员外的大浑家。(张林云)我小人眼拙不认得,大娘子是必休怪。(做揖科)(搽旦云)舅舅,你要寻你妹子怎么?(张林云)说也惶恐。因为贫难,无以度日,要寻我妹子,讨些盘缠使用。(搽旦云)他与你多少?(张林云)他道家私里外,都是大娘子掌把着哩,自做不得主,一些没有。(搽旦云)舅舅不知,自从你妹子到我家来,添了一个孩儿,如今也五岁了,这是你的外甥。现今我家大小家私,都着他掌把,我是没儿子的!(做敲胸科,云)一些也没分了!你是张海棠的哥哥,便是我亲哥哥一般。我如今过去,问他讨些盘缠与你。若有呵,你也休欢喜;若无呵,你也休烦恼,只看你的造化。你且在门首待者。(张林云)小人知道。好一个贤慧的妇人也!(正旦见搽旦科,云)姐姐,你先回来了!劳动着姐姐哩。(搽旦云)海棠,门首立着的是甚么人?(正旦云)是海棠的哥哥。(搽旦云)哦,原来是你的哥哥。他来这里做甚么?(正旦云)他问妹子讨些盘缠使用。(搽旦云)你便与他些不得?(正旦云)我这衣服头面,都是员外和姐姐与我的,教我可甚么与他?(搽旦云)这衣服头面与了你,就是你的了,便与你哥哥也何妨!(正旦云)姐姐,敢不中么。倘员外查起我这衣服头面,教我说甚的那!(搽旦云)员外查时,我替你说,还再做些与你。快解下来,送与你哥哥去罢。(正旦做解下科,云)既是姐姐许了,我便脱了这衣服,除下这头面,与我哥哥去。(搽旦云)怕我拿了你的?将来,待我送他去。(做取砌末出见科,云)舅舅,则为你这盘缠,连我也替你恼起来。那知道你家妹子,这般个狠人,放着许多衣服头面,一些儿不肯与你,只当剔他身上的肉一般。这几领衣服,几件头面,是我爹娘陪嫁我的,送与舅舅,权做些儿盘缠使用。舅舅,你则休嫌轻道少者。(张林收科,云)多谢大娘子。小人结草衔环,此恩必当重报!(做谢科,搽旦回礼,云)舅舅,员外不在家,不好留的你茶饭,休怪也。(下)(张林云)我则道这衣服头面,是我妹子的,那知是他大娘子的。你是我一父母所生的亲妹子,我讨些盘缠使用,并无一文,倒花白我一场;这大娘子,我与他是各白世人,赍发我衣服头面。我想他家中大妻小妇必有争差,少不得要告状打官司的。我如今将这头面,兑换些银两,买小窝儿,做开封府公人去。妹子,你常拣吉地上行,吉地上坐,休要咱两个轴头儿厮抹着。若告到宫中,撞见我时,我一杖子起你一层皮哩!(下)(搽旦见正旦科,云)海棠,你这衣服头面,与你哥哥去了也。(正旦谢,云)索是生受姐姐来,只怕员外回时,若问起呵,望姐姐与我方便一声。(搽旦云)不妨事,放着我哩。(正旦下)(搽旦云)海棠也,你哥哥将那衣服头面去,怕不欢喜;只是员外问起时,我倒替你愁哩。(马员外引俫儿上,云)我马均卿,自从娶了张海棠,添了这个孩儿,叫做寿郎,可早五岁也。今日是寿郎的生日,到各寺院烧香去。见子孙娘娘庙,有倾颓去处,舍些钱钞,与他修理,因此又耽搁了一会。可早来到门首也。(搽旦同正旦迎科)(正旦云)员外回来了,索是辛苦也。我去取茶来者。(下)(马员外云)大嫂,那海棠的衣服头面,怎生都不见了那?(搽旦云)员外不问,我也不好说。你因为他生了孩儿,十分的宠用着他。谁想他在你背后,养着奸夫,常常做这不伶俐的勾当。今日我和员外烧香去了,他把这衣服头面,都与奸夫拿去,正要另寻甚么衣服头面,胡乱遮掩,被我先回去撞破了。是我不许他再穿衣服,重戴头面,只等员外回来,自家整理。这须不是我妒他,是他自做出来的!(马员外云)原来海棠将衣服头面与奸夫去了。可知道来,他是风尘中人。有这等事,兀的不气杀我也!(做唤正旦打科,云)我打你这不良的贱人。(搽旦撺调科,云)员外打得好,似这等辱门败户的贱人,要他何用?则该打死他罢。(正旦云)我这衣服头面,本不肯与俺哥哥将去,都是他再三撺掇我来,谁想到员外跟前,又说我与了奸夫,着我有口难分。这都是张海棠自家不是了也。(唱)【那吒令】我当初自伤,别无甚忖量;别无甚忖量,将他来不防,将他来不防;可送咱这场。俺越打得手脚儿慌,他越逞着言词儿谤,端的个狠毒世上无双。(马员外气科,云)你是生儿子的,做这等没廉没耻的事,兀的不气杀我也!(搽旦云)员外,你气怎的?只是打杀他便了帐也。(正旦唱)【鹊踏枝】普天下有的婆娘,谁不待要占些独强?几曾见这狗行狼心,搅肚蛆肠?(带云)你养着奸夫,倒着我有这屈事也。(唱)倒屈陷我腌臜勾当,(带云)也怪不得他赃埋我来。(唱)也只是我不合自小为娼!(搽旦云)可知道你这贱人,旧性复发,把衣服头面,与了奸夫去,瞒着夫主,做这等勾当哩。(正旦唱)【寄生草】便是那狠毒的桑新妇,也不似你这个七世的娘,倒说我实心儿主意瞒家长。(搽旦云)谁着你背地里养着奸夫,还强嘴那!(正旦唱)他道我共奸大背地常来往,他道我会支吾对面舌头强。不争将滥名儿揣在我跟前,姐姐也,便是将个屎盆儿套在他头上。(马员外做不快科,云)则被这小贱人直气杀我也!大嫂,怎生这一会儿,我身子甚是不快?你可煎一碗热汤儿我吃。(搽旦云)这都是海棠这小贱人,气出员外病来。海棠,你快些去,热热的煎碗汤来,与员外吃。(正旦云)理会的。(唱)【后庭花】恰才我脊梁上挨了棍棒,又索去厨房中煎碗热汤,一任他男子汉多心硬,大刚来则是俺这婆娘每不气长。(做下、捧汤上科,云)姐姐,兀的不是汤。(搽旦云)拿汤来,我试尝咱。(做尝科,云)还少些盐酱,快去取来。(正旦应,下)(搽旦云)前日这一服毒药,待我取来,倾在这汤儿里。(做倾药科,云)海棠,快来。(正旦上,唱)怎这般忒慌张,连催盐酱?(云)姐姐,兀的不是盐酱。(搽旦做调汤科,云)海棠,你将去。(正旦云)姐姐,你将去波,怕员外见了我越气也。(搽旦云)你不去,员外又道你恼着他哩。(下)(正旦云)理会得。员外,你吃口汤儿波。(员外做接吃科)(正旦唱)则见他闷沉沉等半晌,苦恹恹口内尝。(员外做死科)(正旦惊,云)员外,你放精细者!(唱)为甚的黄甘甘改了面上,白邓邓丢了眼光?【青哥儿】呀!唬得我胆飞魂丧,不由不两泪千行。眼见的四体难收一命亡,撇下多少房廊,几处田庄,两个婆娘,五岁儿郎。从今后无挨无靠,母子每守孤孀,孩儿也,你将个谁依仗?(正旦哭,云)姐姐,员外死了也。(搽旦哭上,云)我那员外也,忍下的就撇了我去也!海棠,你这小贱人,适才员外是个好好的人,怎生吃你这一口汤,便会死了?这不是你药死的,是那个弄死的?(正旦云)姐姐,这汤你也尝过来,偏是你不药死,则药死员外?(做哭科,云)天那,兀的不苦痛杀我也!(搽旦云)下次小的每,那里与我高原选地,破木造棺,把员外埋殡了者。(做家僮上、抬员外下科,搽旦云)海棠,你这小贱人,则等送了员外出去,我慢慢的摆布你,看你好在我家里过得那!(正旦哭云)姐姐,员外无了,这家私大小,我都不要,单则容我领了孩儿去罢。(搽旦云)孩儿是那个养的?(正旦云)是我养的。(搽旦云)你养的,怎不自家乳哺了?一向在我身边,煨干避湿,咽苦吐甜,费了多少辛勤,在手掌儿上抬举长大的,你就来认我养的孩儿,这等好容易!你养了奸夫,合毒药谋杀了员外,更待干罢!你要官休,还是要私休?(正旦云)怎生是官休,怎生是私休?(搽旦云)你要私休,将一应家财房廊屋舍带孩儿都与了我,只把这个光身子走出门去;你要官休呵,你药死亲夫,好小的罪名儿!我和你见官去。(正旦云)我原不曾药死亲夫,怕做甚么!情愿和你见官。(搽旦云)明有官防,你不怕告官,我就拿你去。(正旦云)我不怕,告宫去,告官去。(唱)【赚煞】且休问你真实,休问咱虚谎,现放着剃胎头收生的老娘,则问他谁是亲娘,谁是继养?(搽旦云)我是孩儿的亲亲的亲娘,这孩儿是我的的亲亲的亲儿,是娘的心肝,娘的肚子,娘的脚后跟,那一个不知道的!(正旦唱)怎瞒得过看生见长的街坊。(搽旦云)你合毒药,谋死员外,也是我脏埋你的?(正旦云)这毒药呵,(唱)你平日里预收藏,暗暗的倾下羹汤。(搽旦云)明明是你下这毒药在汤儿里,怎赖得我?怕你不去偿命!(正旦唱)这的是谁药死亲夫呵要将性命偿。你畅好是不良,送的人来冤枉。则普天厂大浑家那里有你这片歹心肠!(下)(搽旦云)如何?中了俺的计也。眼见得这家私大小带孩儿,都是我的。(做沉吟科,云)嗨,事要三思,免劳后悔。你也合寻思波,这孩儿本等不是我养的,他要问那剃胎头收生的老娘,和那看生见长的一起街坊邻舍做证见。若到官呵,他每不向我,可不干着这一番。我想来,人的黑眼珠子,见这白银子没个不要的,则除预先安顿下他,见人头,与他一个银子,就都向着我了。则是衙门官吏,也要安置停当。怎得赵令史到来,和他商量告状的事,可也好那!(赵令史上,云)才说姓赵,姓赵便到。我赵令史,数日不曾去望马大娘子,心里痒痒的,好生想他,只是丢不下。如今到他门首,他家没主了,怕做甚的?径自入去。(见搽旦科,云)大娘子,只被你想杀我也!(搽旦云)赵令史,你不知道马员外被我药死了也?如今和海棠两个打官司,要争这家缘家计,连这小厮。你可去衙门打点,把官司上下,布置停当,趁你手里完成这桩事。我好和你做长远夫妻也。(赵令史云)这个容易。只是那小厮,原不是你养的,你要他怎的?不如与他去的干净。(搽旦云)你也枉做令史,这样不知事的。我若把这小厮与了海棠。到底马家子孙,要来争这马家的家计,我一分也动他不得了。他无过是指着收生老娘,和街坊邻里做证见,我已都用银子买转了。这衙门以外的事,不要你费心,你只替我打点衙门里头的事便了。(赵令史云)大娘子说的是。这等你早些来告状,我自到衙门打点去也。(下)(搽旦云)赵令史去了。则今日我封锁了房门,结扭了海棠告状去走一遭。(词云)常言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我说道人见老虎谁敢汤,虎不伤人吃个屁!(下)第二折(净扮孤引祗从上,云)小官郑州太守苏顺愤是也。(诗云)虽则居官,律令不晓。但要白银,官事便了。可恶这郑州百姓,欺侮我罢软,与我起个绰号,都叫我做模棱手,因此我这苏模棱的名,传播远近。我想近来官府尽有精明的作威作福,却也坏了多少人家;似我这苏模棱,暗暗的不知保全了无数世人,怎么晓得?今日坐起早衙,左右,与我抬放告牌出去。(祗从云)理会的。(搽旦扯正旦、俫儿上,云)我和你见官去来。冤屈也!(正旦云)你且放手者。(唱)【商调】【集贤宾】火匝匝把衣服紧攥着,(搽旦云)你药死亲夫,该死罪的,我放了你,倒等你逃走去了?(正旦唱)你道我该死罪怎生逃?(带云)张海棠也,(唱)我则道嫁良人十成九稳,今日个越不见末尾三梢。则我这负屈的有口难言,赤紧的原告人见肚生苗,这一场没揣的罪名除非天地表!(搽旦云)可知道你药死了亲夫,自有个天理神明鉴察。(正旦唱)我将这虚空中神灵来祷告,便做道男儿无显迹,可难道天理不昭昭?(搽旦云)小贱人,这里是郑州府门首了。你若经官发落,这绷扒吊拷,要桩桩儿挨过,不如认了私休,也还好收拾哩。(正旦云)便打杀我也说不得。我情愿和你见官去。(唱)【逍遥乐】你道是经官发落,怎的支吾这场棒拷。我则道人命事须要个归着,怎肯把药死亲夫罪屈招,平白地落人圈套!拚守着七贞九烈,怕甚么六问三推,一任地万打千敲。(搽旦叫,云)冤屈也!(孤云)甚么人在衙门首叫冤屈?左右,与我拿过来。(祗从拿进科,云)当面。(搽旦、正旦、俫儿跪见科)(孤云)那个是原告?(搽旦云)小妇人是原告。(孤云)这等,原告跪在这壁,被告跪在那壁去。(各跪开科)(孤云)唤原告上来,你说你那词因,等我与你做主。(搽旦云)小妇人是马均卿员外的大浑家。(孤做惊起科,云)这等,夫人请起。(祗从云)他是告状的。相公怎么请他起来?(孤云)他说是马员外的大夫人。(祗从云)不是什么员外,俺们这里有几贯钱的人,都称他做员外,无过是个土财主,没品职的。(孤云)这等着他跪了。你说词因上来。(搽旦云)这个叫做张海棠,是员外娶的个不中人。(祗从喝科,云)口退!敢是个中人?(搽旦云)正是个中人,他背地里养着奸夫,同谋设计,合毒药药杀了丈夫,强夺我所生的孩儿,又混赖我家私。告大人,与小妇人做主咱。(孤云)这妇人会说话,想是个久惯打官司的,口里必力不刺说上许多,我一些也不懂的。快去请外郎出来。(祗从云)外郎有请。(赵令史上,云)我赵令史,正在司房里趱造文书,相公呼唤我,必是有告状的,又断不下来,请我去帮他哩。(做见科,云)相公,你整理甚么事不下来?(孤云)令史,有一起告状的在这里。(赵令史云)待我问他。兀那夫人,告甚么?(搽旦云)告张海棠药杀亲夫,强夺我孩儿,混赖我家私。可怜见与我做主咱!(赵令史云)拿过那张海棠来。你怎生药杀亲夫,快快从实招来。若不招呵,左右,与我选下大棍子者。(正旦唱)【梧叶儿】厅阶下,膝跪着,听贱妾说根苗。(赵令史云)你说,你说。(正旦唱)狼虎般排着祗从,神鬼般设着六曹。(赵令史云)你药杀亲夫,这是十恶大罪哩。(正旦唱)若妾身犯下分毫,相公也,我情愿吃那杀丈夫的绷扒吊拷。(赵令史云)你当初是甚么人家的女子?怎生嫁与那马员外来?你说与我听波。(正旦唱)【山坡羊】念妾身求食卖笑,本也是旧家风调。则为俺穷滴滴子母每无依靠,挨今宵,到明朝。谢的个马均卿一见投他好,下钱财将妾身娶做小。他莺燕交,咱成就了。(赵令史云)原来是个娼妓出身,便也不是个好的了。你既然被马员外娶到家,可曾生得一男半女么?(正旦唱)【金菊香】我与他生男长女受劬劳。(赵令史云)你家里有甚么人,也还往来么?(正旦唱)俺哥哥因为少吃无穿来投托,曾被我赶离门恰和他两个厮撞着。(赵令史云)是你的哥哥,便和他厮见,也不妨事。(正旦云)俺姐姐道:海棠,既是你哥哥来投奔你时,你便没银子,何不解下这衣服头面,与他做盘缠使用去。(赵令史云)这般说也是他好意。(正旦云)我信了他,将这些衣服头面与哥哥去了。等的员外回来,问道海棠的衣服头面,为何不见,他便道,瞒着员外,都与奸夫了也。(唱)岂知他有两面三刀,向夫主厮搬调。(搽旦云)哎哟,我是这郑州里第一个贤慧的,倒说我两面三刀,我搬调你甚的来?(赵令史云)这都是小事,我不问你,只问你为何药死了亲夫,强夺他孩儿,混赖他家私,一一的招来。(正旦唱)【醋葫芦】俺男儿气中子,丕地倒,醒来时俺姐姐自扶着。(带云)他道,海棠,员外要汤吃,你去煎来。(唱)煎的一碗热汤来又道是盐酱少,(带云)他赚的我取盐酱去呵,(唱)谁承望暗倾着毒药。(带云)员外才把这汤吃下不的一两口,就死了也。相公,你试寻思波。(唱)怎便登时间火焚了尸首,葬在荒郊?(赵令史云)这毒药明明是你的了。你怎么又要强夺他孩儿,混赖他家私,有何理说?(正旦云)这孩儿原是我养的。相公,你只唤那收生的刘四婶,剃胎头的张大嫂,并邻里街坊问时,便有分晓。(赵令史云)这个也说的是。左右,快去拘唤那老娘街坊来者。(孤做票臂科)(祗从出,唤云)老娘街坊人等,衙门中唤你哩。(二净扮街坊、二丑扮老娘上,净云)常言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如今马员外的大娘子,告下来了,唤我们做证见哩。这孩子本不是大娘子养的,我们得过他银子,则说是他养的。你们不要怕打,说的不明白。(净、丑等云)这个知道。(做随祗从入跪科,祗从云)当面。(赵令史云)你是街坊么?这孩儿是谁养的?(二净云)那马员外是个财主,小的每平日也不往来。五年前因他大娘子养了个儿子,小的们街坊邻里,各人三分银子与他贺喜,那员外也请小的每吃满月酒,看见倒生的一个好娃娃。以后每年儿子生日,那员外同着大娘子,领了儿子到各寺院烧香去,这是一城人都看见的,也不只是小的们这几个。(赵令史云)这等明明是他大娘子养的了。(正旦云)相公,这街坊都是他用钱买转了的,听不得他说话。(二净云)我每买不转的,都是倾心吐胆说真实的话,若有半句说谎,你嘴上害碗大的疔疮。(正旦唱)【幺篇】现放着收生的刘四婶,剃胎头的张大嫂,俺孩儿未经满月早问道我十数遭。今日个浪包娄到公庭混赖着您,街坊每常好是不合天道,得这些口含钱直恁般使的坚牢。(云)相公,则问这两个老娘,他须知道。(赵令史云)兀那老娘,这个孩儿是谁养的?(刘丑云)我老娘收生,一日至少也收七个八个,这等年深岁久的事,那里记得?(赵令史云)这孩儿只得五岁,也不为久远,你只说实是谁养的?(刘丑云)待我想来。那一日产房里,关得黑洞洞的,也不看见人的嘴脸,但是我手里摸去,那产门像是大娘子的。(赵令史云)口退!张老娘你说。(张丑云)这一日他家接我去与小厮剃胎头,是大娘子抱在怀里,则见她白松松两只料袋也似的大奶奶,必定是养儿子的,才有这奶食,岂不是大娘子养的?(正旦云)你两个老娘,怎么都这般向着他也?(唱)【幺篇】老娘也,那收生时我将你悄促促的唤到卧房,你将我慢腾腾的扶上褥草。老娘也,那剃头时堂前香烛是谁烧?你两个都不为年纪老,怎么的便这般没颠没倒,对官司不分个真假辨个清浊?(赵令史云)何如?两个老娘都说大娘子养的,可不是你强夺他孩儿了?(正旦云)相公,街坊、老娘都是得过他钱买转了的。这孩儿虽则五岁,也省的人事了,你则问我孩儿咱。(搽旦扯俫儿科,云)你说我是亲娘,他是奶子。(俫儿云)这个是我亲娘,你是我奶子。(正旦云)可又来,我的乖乖儿口乐!(唱)【幺篇】哎,儿也,则你那心儿里自想度,自暗约,见您娘苦恹恹皮肉上挨着荆条。则你那出胞胎便将人事晓,须汜的您娘亲三年乳抱,怎禁这桑新妇当面闹抄抄。(赵令史云)这孩子的话,也不足信,还以众人为主。只一个孩儿,还要强夺他的,这混赖家私,一发不消说了。你快把药杀亲夫一事招了者。(正旦云)这药杀亲夫,并不干我事。(赵令史云)这顽皮贼骨,不打不招。左右,与我采下去,着实打呀!(祗从做打,正旦发昏科)(搽旦云)打的好,打的好,打杀了可不干我事。(赵令史云)他要诈死。左右,与我采起来。(祗从做采科)(正旦做醒科,云)哎哟,天那!(唱)【后庭花】我则见飕飕的棍棒拷,烘烘的脊背上着,扑扑的精神乱,悠悠的魂魄消,他们紧攥住我头梢。(祗从云)口退!快招了者,不强似这等受苦!(正旦唱)则听的耳边厢大呼小叫,似这般恶令史肯恕饶,狠公人显燥暴。(赵令史云)你招,那奸夫是谁?(孤云)他又不肯招,待我权认了罢。(正旦唱)被官司强逼着,指奸大要下落。【双雁儿】我向那鬼门关寻觅到两三遭,您这般顺人情有甚好?则我这浓血临身要还报。有钱的容易了,无钱的怎打煞!(赵令史云)左右,再与我打着者。(正旦云)我也是好人家儿女,怎么挨得这般打拷,只得屈招了罢。相公,是妾身药杀了丈夫,强夺他孩儿,混赖他家私来。天那!兀的不屈杀我也!(赵令史云)我屈千屈万,才屈的你一个儿哩。既是招了,左右,着那张海棠画了字,上了长枷,点两个解子,十甲送开封府定罪去。(孤云)左右,将那新做的九斤半的大枷与他带。(祗从云)理会的。(做上枷科)(祗从云)犯人上枷。(正旦云)天哪!(唱)【浪里来煞】则您那官吏每忒狠毒,将我这百姓忒凌虐,葫芦提点纸将我罪名招。我这里哭啼啼告天天又高,几时节盼的个清官来到?(赵令史云)掌嘴。我这衙门问事,真个官清法正,件件依条律的,还有那个清官清如我老爷的?(正旦哭科,唱)则我这泼残生,怎熬出这个死囚牢?(同祗从下)(赵令史云)这事问成了也。干证人都着宁家去,原告保候,听开封府回文发落。(众叩头,同下)(赵令史云)我问了一日事,肚里饥了,回家吃饭去也。(下)(孤云)这一桩虽则问成了,我想起来,我是官人,倒不由我断,要打要放,都凭赵令史做起,我是个傻厮那!(诗云)今后断事我不嗔,也不管他原告事虚真。笞杖徒流凭你问,只要得的钱财做两分分。(下)第三折(丑扮店小二上,诗云)我家卖酒十分快,干净济楚没人赛。茅厕边厢埋酒缸,裤子解来做酉窄袋。咱家是个卖酒的,在这郑州城十里铺上,开着个酒务儿,但是南来北往,经商客旅,都来我这店里吃酒。我今日开开这店门,烧的这镟锅儿里热着,看有甚么人来。(二净扮解子同正旦上)(正旦做跌、起坐科)(董净云)小子是郑州衙门里有名的公人,叫做董超,这个兄弟叫做薛霸,解这妇人张海棠,到开封府定罪去。口退!兀那妇人,你也行动些儿。你看这般大风大雪哩,肚中饥饿了,有甚么盘缠使用,也拿些出来,等我们买碗酒吃,好趱路去。(做打科)(正旦做起科,云)哥哥,你休打我,我是屈受罪的人,死在旦夕,那讨半分盘缠送你?只望可怜见咱。(董净云)兀那妇人,你当初怎生药杀亲夫,混赖他孩儿来?你慢慢的说与我听波。(正旦云)则我这身上罪何日开除?腹中冤向谁诉与?被他人混赖了我孩儿,更陷我毒杀夫主。吃不过吊拷绷扒,撞不着清廉官府。(薛净云)我兄弟两个,曾见你半厘錾口儿?是那个要了你银子,说清廉不清廉?(正旦云)那个是见义当为,肯怜咱这般苦楚?湿浸浸棒疮疼痛,哽噎噎千啼万哭。空荡荡那讨一餐?薄怯怯衣裳蓝缕。沉点点铁锁铜枷,软揣揣婆娘妇女。哎,你个恶狠狠解子怎知?哥哥也,我委实的衔冤负屈。(董净云)便说杀冤屈,须不是我们带累你的,教我怎生可怜你?雪越大了,行动些。(正旦唱)【黄钟】【醉花阴】头上雪何曾住半霎?摧林木狂风乱刮。我这更耽烦恼受嗟呀,走的来力尽筋乏,又加上些脓撼撼的棒疮发。(薛净云)着我们当这等苦差,还不走哩。(做打科)(正旦唱)怎当这嗔忿忿吖吖,但走的慢行的迟,他可便舍命的打。(董净云)你当初不招也罢。谁着你招了来?(正旦云)哥哥,不嫌烦絮,听我说咱。(唱)【喜迁莺】遭这场无情的官法,方信道漫漫黄沙。怎当的他家将咱苦打,逼勒得将招伏文状押。到今日有谁来怜见咱?似这等衔冤负屈,空吃尽吊拷绷扒。(董净云)兀那妇人,你打挣些,转过这山坡去,我着你坐一会再走。(正旦唱)【出队子】早来到山坡直下,冻钦钦的难立扎。(做走跌科,唱)脚稍天腾的吃个仰刺叉。(董净喝云)起来。(正旦唱)哎,你个火性紧的哥哥厮觑口叚,须是这光出律的冬凌田地滑。(薛净云)千人万人走不滑,偏是你走便滑?待我先走,若是不滑呵,我打折你这腿。(做走跌科,云)真个这里有些滑。(张林上,云)自家张林的便是,在这开封府当着个祗候。今有包待制西延边赏军,差着我去迎接回来。好大雪也。天那!也住一住儿波。(正旦做见科,云)这一个走的,好像俺哥哥张林。(唱)【刮地风】绰见了容颜敢是他,莫不我泪眼昏花?再凝睛仔细观瞻罢,却原来正是无差。我这里挺一挺耸着肩胛,摆一摆摩着腰胯,紧待赶更那堪带锁披枷。(张林做看见科,云)这一个带锁披枷的妇人,是那里解将来的?(正旦叫云)哥哥。(唱)哥哥也,且住咱,将妹子怎生提拔?(叫云)哥哥。(唱)你是个洛伽山观世的活菩萨,这里不显出救人心待怎么?(叫云)哥哥,救你妹子咱。(张林云)你是谁?(正旦云)我是你妹子海棠。(张林做打推科,云)这泼娼根,那一日谢你好赍发我也。(做走科)(正旦做哭赶科,唱)【四门子】我道他为甚的声声把我娼根骂,似这等无明火难按纳。却原来正是他,见了咱,思量起有前仇恨杀;正是他,见了咱,不邓邓嗔生怒发。(张走,正旦赶上做扯衣服,张林做摔科,正旦叫云)哥哥也!(唱)【古水仙子】他、他、他,不认咱,我、我、我,舍性命向前赶上他。恰、恰、恰,待扯住他衣服,(董净做扯正旦发科,云)被这妇人定害杀人也。(正旦唱)早、早、早,又被揪撏了头发。(张林云)泼娼根放手。(正旦唱)告、告、告,狠爹爹宁耐唦,来、来、来,听妹子细说根芽。(张林云)你这泼娼根,你早知今日,当初那衣服头面,把些儿与我做盘缠不得?(正旦唱)他、他、他,坑杀人机谋狡猾,你、你、你,是将我这头面金钗插,我、我、我,因此上受波查。(云)哥哥,你妹子这场天来大祸,都在这衣服头面上起的。你妹子当初不敢便将衣服头面,与你做盘缠使用,也则怕那妇人来。岂知他教我解下来与哥哥将的去,待员外回时,却说我养着奸夫,将衣服头面,都送他去了,气的员外成了病,又将毒药暗地谋死,倒把你妹子拖到官司,问了个药杀亲夫、混赖孩儿的罪名。天那!可怜冤屈杀人也。(张林云)这衣服头面是谁的?(正旦云)是你妹子的。(张林云)是你的?这歹弟子孩儿说道是他爷娘陪嫁的,这等我错怪了你。前面有所酒店,我和你且吃钟酒去来。(同解子到酒店科,云)卖酒的将酒来。(丑扮店保上,云)有、有、有,请里面坐。(张林云)兀那解子,我是开封府五衙都首领,叫做张林,这个就是我的亲妹子。我如今也接包待制回去,你一路上与我好生看觑咱。(董净云)哥哥不劳吩咐,只要到府时,早些打发我批回。(张林云)这个容易。妹子,那个妇人,我只道他贤慧,却原来有这般狠毒,你可怎生放得下他!(正旦唱)【古寨儿令】那婆娘面子花花,你则道所事贤达,搬调的男儿问咱家。他便逞俐齿,弄伶牙,对面说三般话。【古神仗儿】他道我将男儿药杀,又道我将家私来尽把,又道我要混赖他孩儿,拖我去州衙中告发。也不管难挨难熬,只一味屈敲屈打,活断送在剑头刀下。这的是谁做就死冤家?哎,都是那搅蛆扒。(云)哥哥,你在这里,我要见风去也。(下)(赵令史同搽旦上,云)自家赵令史的便是。如今将张海棠解上开封府去,我想那海棠,又无甚么亲人讨命,不若到路上结果了他,何等干净!因此特特拣两个能事的公人董超、薛霸解去。起身时节,每人与了五两银子,教他不必远去,只在僻静处所,便好下手。怎么不见来回话?事有可疑,只得和大嫂亲自打听一遭去来。(搽旦云)这等雪天,走了这一会,好生寒冷。我们且到酒店中买碗酒吃,暖暖寒再走。(赵令史云)大嫂说的是。(做进店,正旦见科,云)好也。他同奸夫赶到这里,待我对哥哥说来。(唱)【节节高】这婆娘好生心狠,好生胆大,相赶到这里,要干罢,如何干罢!(云)哥哥,奸夫奸妇都在这店里,咱和你拿他去来。(张林云)兄弟,你撮哺着我,拿那奸夫奸妇去也。(正旦唱)忙出去,休惊散,快捉拿,这的是谁风情谁当罪法。(张林同正旦出捉科)(二净做摆手,令走科)(正旦扯住搽旦科)(搽旦奔脱,同赵令史走科)(正旦唱)【挂金索】我这里攥住衣服,则被她撇撒我阶直下,因此上走了婆娘,空做一场话。枉着我哥哥,气力有天来大,只恨那摆手的公人,倒说道放了奸大罢。(张林云)兀那解子,你这精驴禽兽!你和他一衙门中人,你摆着手教他走了。我是开封府五衙都首领,就打你一顿,怕你告了我来?(做打科)(董净云)你是上司弓兵打得我,这妇人恰是我管的囚人,我可打得也。(做打正旦科)(正旦唱)【尾声】他是奉命官差将我紧监押,不争你途路上两下争差,(张林揪董净发科)(董净揪正旦发科)(正旦唱)把我个病恹恹的罪囚没乱杀。(酒保拦住科,云)你们还了酒钱去。(薛净云)口走吱,有甚么酒钱还你!(踢倒科,同下)(酒保云)你看我这晦气。今日在店门首等了半日,等得三四个人来买酒吃,不知为何打将起来,把两个好主儿,也打了去,一文钱也不曾卖的。我如今也不开这酒店,另寻个买卖做罢。(诗云)这桩营生不爽快,常常被人欠酒债。我今放倒望竿关上门,不如去吊水鸡也有现钱卖。(下)第四折(冲末扮包待制引丑张千、祗候上)(张千喝云)喏!在衙人马平安,抬书案。(包待制诗云)当年亲奉帝王差,手揽金牌势剑来。尽道南衙追命府,不须东岳吓鬼台。老夫姓包名拯,字希文,乃庐州金斗郡四望乡老儿村人氏。为老夫立心清正,持操坚刚;每皇皇于国家,耻营营于财利;唯与忠孝之人交接,不共谗佞之士往还?谢圣恩可怜,官拜龙图待制天章阁学士,正授南衙开封府府尹之职,敕赐势剑金牌,体察滥官污吏,与百姓伸冤理枉,容老夫先斩后奏。以此权豪势要之家,闻老夫之名,尽皆敛手;凶暴奸邪之辈,见老夫之影,无不寒心。界牌外结绳为栏,屏墙边画地成狱。官僚整肃,戒石上镌"御制"一通;人从森严,厅阶下书"低声"二字。绿槐阴里,列二十四面鹊尾长枷;慈政堂前,摆数百余根狼牙大棍。(诗云)黄堂尽日无尘到,唯有槐阴侵甬道。外人谁敢擅喧哗,便是乌鹊过时不啅噪。老夫昨日见郑州申文,说一妇人唤做张海棠,因奸药死丈夫,强夺正妻所生之子,混赖家私,此系十恶大罪,决不待时的。我老夫想来,药死丈夫,恶妇人也,常有这事。只是强夺正妻所生之子,是儿子怎么好强夺的?况奸夫又无指实,恐其中或有冤枉。老夫已暗地着人吊取原告,并干证人等到来,以凭复勘。这也是老夫公平的去处。张千,抬听审牌出去,各州县解到人犯,着他以次过来,待老夫定罪咱。(正旦同解子、张林上)(张林云)妹子,你到宫中,少不得问你,只要说的冤枉,这包待制就将前案与你翻了。若说不过时,你可努嘴儿,我帮你说。(正旦云)我这冤枉,今日不诉,更等待何日也!(董净云)待制爷爷开厅久了,须要赶牌解到,快进去。(正旦唱)【双调】【新水令】则我这腹中冤枉有谁知?刚除的哭啼啼两行情泪。恨当初见不早,到今日悔何迟!他将我后拥前推,何曾道暂歇气。(张林云)妹子,这是开封府前了,待我先进,你随解子入来。这包待制是一轮明镜,悬在上面,问的事就如亲见一般,你只大着胆自辩去。(正旦云)哥哥,(唱)【步步娇】你道他是高悬明镜南衙内,拚的个诉根由直把冤情洗。我可也怕甚的?则为带锁披枷有话难支对。万一个达不着大人机,哥哥也,你须是搭救你亲生妹。(张林做先进科)(正旦同二净跪见科)(董净云)郑州起解女囚一名张海棠解到。(张千云)刑案司吏,与解子批文,打发回去。(包待制云)留下在这里,待审过了,发批回去。(张千云)理会的。(包待制云)张海棠,你怎么因奸药杀丈夫,强夺正妻所生之子,混赖他家私,你逐一从头诉与老夫听咱。(正旦做努嘴,看张林科)(张林云)妹子,你说么,嗨!他出胞胎可曾见这等官府来?我替你说罢。(跪云)禀爷,这张海棠是个软弱妇人,并不敢药杀丈夫,做这般歹勾当哩。(包待制云)你是我衙门里祗候人,怎么替犯人禀事?好打!(张林起科)(包待制云)兀那妇人,你说那词因来。(正旦再努嘴科)(张林跪云)禀爷,这张海棠并无奸夫,他不曾药杀丈夫,也不曾强夺孩儿,也不曾混赖家私。都是他大浑家养下奸夫赵令史,告宫时又是赵令史掌案,委实是屈打成招的。(包待制云)兀那厮,谁问你来?张千,拿下去,与我打三十者。(张千拿张林打科)(张林叩头,云)这张海堂是小的亲妹子,他从来不曾见大官府,恐怕他惧怯,说不出真情来,小的替他代诉。(包待制云)可知道为兄妹之情,两次三番,在公厅上胡言乱语的;若不是呵,就把铜铡来切了这个驴头。兀那妇人,你只备细的说那实话,老夫与你做主。(正旦云)爷爷呵!(唱)【乔牌儿】妾身在厅阶下忙跪膝,传台旨问详细。怎当这虎狼般恶狠狠排公吏,爷爷也,你听我一星星说就里。(包待制云)兀那张海棠,你原是甚么人家的女子,嫁与马均卿为妾来?(正旦唱)【甜水令】妾身是柳陌花街,送旧迎新,舞姬歌妓。(包待制云)哦,你是个妓女。那马均卿也待的你好么?(正旦唱)与马均卿心厮爱,做夫妻。(包待制云)这张林说是你的哥哥,是么?(张林云)张海棠是小的妹子。(正旦唱)俺哥哥只为一载之前,少吃无穿,向我求觅。(包待制云)这等你可与他些甚的盘缠么?(正旦唱)是、是、是,他将去了我这头面衣袂。(张林叩头,云)小的买窝银子,就是这头面衣服倒换的。(包待制云)难道你丈夫不问你这头面衣服,到那里去了?(正旦云)爷爷,俺员外曾问来,就是这大浑家撺掇我与了哥哥将的去,却又对员外说我背地送了奸夫,教员外怎的不气死也!(唱)【折桂令】气的个亲男儿唱叫扬疾,(包待制云)既是他气杀丈夫,怎生又告官来?(正旦唱)没揣的告府经官,吃了些六问三推。(包待制云)你夫主死了,那强夺孩儿,又怎么说?(正旦唱)一壁厢夫主身亡,更待教生各札子母分离。(包制待云)这孩儿说是那妇人养的哩。(正旦唱)信着他歹心肠千般妒嫉,(包待制云)那街坊、老娘,都说是他的。(正旦唱)他买下了众街坊,听事儿依随。(包待制云)难道官吏每更不问个虚实?(正旦唱)官吏每再不问一个谁是谁非,谁信谁欺。(包待制云)你既是这等,也不该便招认了。(正旦唱)妾身本不待点纸招承,也则是吃不过这棍棒临逼。(包待制云)那郑州官吏,可怎生监逼你来?(正旦唱)【雁儿落】怎当他官不威牙爪威,也不问谁有罪谁无罪。早则是公堂上有对头,更夹着这祗候人无巴壁。【得胜令】呀!厅阶下一声叫似一声雷,我脊梁上一杖子起一层皮。这壁厢吃打的难挨痛,那壁厢使钱的可也不受亏。打的我昏迷,一下下骨节都敲碎。行杖的心齐,一个个腕头有气力。(张千禀,云)郑州续解听审人犯,一起解到。(包待制云)着他过来。(搽旦、俫儿,并街坊、老娘入跪科)(张千云)当面,(包待制云)兀那妇人,这孩儿是谁养的?(搽旦云)是小妇人养的。(包待制云)兀那街坊、老娘,这孩儿是谁养的?(众云)委实大娘子养的。(包待制云)此一桩则除是恁般。唤张林上来。(做票臂、张林做出科,下)(包待制云)张千,取石灰来,在阶下画个栏儿。着这孩儿在栏内,着他两个女人,拽这孩儿出灰栏外来。若是他亲养的孩儿,便拽得出来;不是他亲养的孩儿,便拽不出来。(张千云)理会的。(做画灰栏着俫儿站科)(搽旦做拽俫儿出栏科)(正旦拽不出科)(包待制云)可知道不是他所生的孩儿,就拽不出灰栏外来。张千,与我采那张海棠下去,打着者。(张千做打正旦科)(包待制云)着两个妇人,再拽那孩儿者。(搽旦做拽俫儿出科)(正旦拽不出科)(包待制云)兀那妇人,我看你两次三番,不用一些气力拽那孩儿。张千,选大棒子与我打着。(正旦云)望爷爷息雷霆之怒,罢虎狼之威。妾身自嫁马员外,生下这孩儿,十月怀胎,三年乳哺,咽苦吐甜,煨干避湿,不知受了多少辛苦,方才抬举的他五岁。不争为这孩儿,两家硬夺,中间必有损伤。孩儿幼小,倘或扭折他胳膊,爷爷就打死妇人,也不敢用力拽他出这灰栏外来,只望爷爷可怜见咱。(唱)【挂玉钩】则这个有疼热亲娘怎下得!(带云)爷爷,你试觑波。(唱)孩儿也这臂膊似麻秸细。他是个无情分尧婆管甚的,你可怎生来参不透其中意?他使着侥幸心,咱受着腌臜气。不争俺俩硬相夺,使孩儿损骨伤肌。(包待制云)律意虽远,人情可推。古人有言: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瘦哉!人焉瘦哉!你看这一个灰栏,倒也包藏着十分利害。那妇人本意要图占马均卿的家私,所以要强夺这孩儿,岂知其中真假,早已不辨自明了也。(诗云)本为家私赖子孙,灰栏辨出假和真。外相温柔心毒狠,亲者原来则是亲。我已着张林拘那奸夫去了,怎生这早晚还不到来?(张林拿赵令史上,跪科,云)喏,禀爷,赵令史拿到了也。(包待制云)兀那赵令史,取得这等好公案!你把这因奸药杀马均卿,强夺孩儿,混赖家私,并买嘱街坊老娘,扶同硬证,一桩桩与我从实招来。(赵令史云)哎哟,小的做个典吏,是衙门里人,岂不知法度?都是州官,原叫做苏模棱,他手里问成的。小的无过是大拇指头挠痒,随上随下,取的一纸供状。便有些甚么违错,也不干典吏之事。(包待制云)我不问你供状违错,只要问你那因奸药杀马均卿,可是你来?(赵令史云)难道老爷不看见的,那个妇人满面都是抹粉的,若洗下了这粉,成了甚么嘴脸?丢在路上也没人要,小的怎肯去与他通奸,做这等勾当!(搽旦云)你背后常说我似观音一般,今日却打落的我成不得个人,这样欺心的。(张林云)昨日大雪里,赵令史和大浑家,赶到路上来,与两个解子打话,岂不是奸夫?只审这两个解子,便见分晓。(董净云)早连我两个都攀下来了也。(包待制云)张千,采赵令史下去,选大棒子打着者。(张千云)理会的。(做打赵令史科)(正旦唱)【庆宣和】你只想马大浑家做永远妻,送的我有去无归。既不唦你两个赶到中途有何意?咱与你对嘴,对嘴。(赵令史做死科)(包待制云)他敢诈死?张千,采起来,喷些水者。(张千喷水,赵令史醒科)(包待制云)快招上来。(赵令史云)小的与那妇人往来,已非一日,依条例也只问的个和奸,不至死罪。这毒药的事。虽是小的去买的药,实不出小的本意。都是那妇人自把毒药放在汤里,药死了丈夫。这强夺孩儿的事,当初小的就道,别人养的不要他罢。也是那妇人说,夺过孩儿来,好图他家缘家计。小的是个穷吏,没银子使的,买转街坊老娘,也是那妇人来买。嘱解子要路上谋死海棠,也是那妇人来。(搽旦云)呸!你这活教化头,早招了也,教我说个甚的?都是我来,都是我来。除死无大灾,拚的杀了我两个,在黄泉下做永远夫妻,可不好那!(包待制云)一行人听我下断:郑州太守苏顺,刑名违错,革去冠带为民,永不叙用。街坊老娘人等,不合接受买告财物,当厅硬证,各杖八十,流三百里,董超、薛霸,依在官人役,不合有事受财,比常人加一等,杖一百,发远恶地面充军。奸夫奸妇,不合用毒药谋死马均卿,强夺孩儿,混赖家计,拟凌迟,押付市曹,各剐一百二十刀处死。所有家财,都付张海棠执业。孩儿寿郎,携归抚养。张林着与妹同居,免其差役。(词云)只为赵令史卖俏行奸,张海棠负屈衔冤。是老夫灰栏为记,判断出情理昭然。受财人各加流窜,其首恶斩首阶前。赖张林拔刀相助,才得他子母团圆。(正旦同张林叩头科,唱)【水仙子】街坊也却不道您吐胆倾心说真实,老娘也却不道您久年深记不得,孔目也却不道您官清法正依条例,姐姐也却不道您是第一个贤慧的,今日就开封府审问出因依。这几个流窜在边荒地,这两个受刑在闹市里,爷爷也这灰栏记传扬得四海皆知。题目张海棠屈下开封府正名包待制智勘灰栏记
唐多令 拟龙洲 钱塘晓渡。元代。邵亨贞。晨色动征衣。疏钟隔翠微。小蓬莱、烟树高低。潮去潮来吴越恨,江上月,故依依。人老昔游非。愁多春梦稀。旧相思、重见无期。苏小门前杨柳树,应折断、最高枝。
入京遇雪。宋代。姚勉。马头雪絮舞花深,便觉新阳改故阴。天上素光开玉府,眼前一色是琼林。定知洄曲师当捷,且把新丰酒独斟。万木怯寒头正缩,梅花一点露春心。
雨后行菜圃。宋代。苏轼。梦回闻雨声,喜我菜甲长。平明江路湿,并岸飞两桨。天公真富有,膏乳泻黄壤。霜根一蕃滋,风叶渐俯仰。未任筐筥载,已作杯案想。艰难生理窄,一味敢专飨。小摘饭山僧,清安寄真赏。芥蓝如菌蕈,脆美牙颊响。白菘类羔豚,冒土出蹯掌。谁能视火候,小灶当自养。
行香子 此首历代诗余卷一百十九及词林纪事。唐代。无名氏。短短横墙。矮矮疏窗。*憎儿、小小池塘。高低叠障,绿水边傍。却有些风,有些月,有些凉。日用家常。木几藤床。据眼前、水色山光。客来无酒,清话何妨。但细烹茶,热烘盏,浅浇汤。
晚泊虎山桥。明代。皇甫汸。独宿山中夜,还怜湖上春。桃花霞似浪,杨柳雾疑尘。寺秘禅栖寂,桥回禊水新。明朝觞泛处,是否在天津。
过妇家有感 其二。明代。王彦泓。归宁去日泪痕浓,锁却妆楼第二重。空剩一行遗墨在,丙寅十月十三封。
携酒偶入包氏园亭 其一。明代。区大相。避石开林浅,疏泉绕径长。过桥分柳色,攀阁散梅芳。涧溜经庭内,峰云起座傍。无言暂时赏,尘虑欲俱忘。
兰溪道中。清代。孙蕙。轻舟摇桂楫,细雨过兰溪。远寺山支阁,层田水叠梯。林稀松鼠见,烟暗竹鸡啼。难倩河阳画,吟诗落日低。
对月。宋代。毛滂。柳梢地面绝微风,一片寒光万里同。冰骨直疑潜里换,尘心都觉坐来空。蚌胎有露珠成颗,蟾窟无云玉作宫。莫怪幽人吟到晓,不知清兴自无穷。
送陈成伯学士知湖州。宋代。杨杰。扬舲初出禁城东,夹岸桃花蕊正红。紫绶朱轓金马客,清风明月水晶宫。昼衣始信归乡贵,夜鹤从教恨帐空。政暇笙歌应鼎沸,诗坛不用苦争功。
游洋州崇法院。宋代。郑郧。晓色熹微麦陇间,杖藜徐步扣禅关。两浇水足东西堰,一抹云收南北田。仕路驰驱惊岁晚,僧寮燕坐觉身閒。故园早办归来计,莫待星霜满鬓斑。
玉台体。宋代。范成大。卷幔灯千朵,钩帘月半弓。绣鸳翔沥水,金雀跂屏风。细意翩长袖,多情结短封。铜壶从婉娩,玉佩正丁东。
灞陵战叟。唐代。贯休。剑刓秋水鬓梳霜,回首胡天与恨长。官竟不封右校尉,斗曾生挟左贤王。寻班超传空垂泪,读李陵书更断肠。今日灞陵陵畔见,春风花雾共茫茫。
留山间种艺十绝。宋代。刘克庄。羞与春华艳冶同,殷勤培溉待秋风。不须牵引渊明比,随分篱边要几丛。
伤春感怀。唐代。刘威。 花飞惜不得,年长更堪悲。春尽有归日,老来无去时。风前千片雪,镜里数茎丝。肠断青山暮,独攀杨柳枝。
徽宗皇帝秋赋御书赞。宋代。岳珂。帝宣和之太平兮,忻朝野之多娱。伟楚臣之托辞兮,侈肆笔之特书。猗百工之精能兮,璨玳轴而金朱。宛百年其如砥兮,方日卷而霞舒。维宸笔之天纵兮,臣固不得而议也。若一艺之必极其致兮,亦盛时之细也。彼舞衣与竹矢兮,犹三代之秘也。知苟且之为无兮,亦可观其治也。在本始与地节兮,汉室称为中兴。岂尚方之工萃兮,反有愧于西京。纷天葩其在前兮,晃银海其欲眩。缕黄金以为饰兮,骇万态而千变。双龙宛其在轴兮,森毛发以骨寒。历溽润与埃尘兮,曾不可乎犯干。巫咸下招兮,天门詄荡。臣得而藏兮,徒慨叹以兴想。鸾翔龙翥兮,太平之踪。神睒鬼哭兮,太平之工。五陵松柏兮,萧萧秋风。此赋之传兮,与天无穷。
百香诗 其一 琴。元代。郭居敬。高山影里希音远,流水声中古调长。可惜世无钟子期,焦桐空带爨烟香。
湘江舟中赋红叶寄友人。明代。蓝智。巫峡清霜下,湘潭落照中。秋容生野桕,寒色带江枫。摇落年华暮,萧疏野望同。帜疑张赵壁,绮类结隋宫。乱落浑如雨,微飘不待风。鹤惊仙顶化,鸡讶斗冠空。宫袂霞绡剪,天坛绛节通。渚莲晴堕片,阶药昼翻丛。畬树延残火,川波饮断虹。林疏分一二,浦极眩西东。朱鸟连星灿,赪虬驭日雄。锦机侵湿雾,荔颗耀晴烘。云白看偏好,厓青点更工。煌煌丹伏鼎,赫赫剑腾丰。寺冷堆僧砌,汀昏映钓篷。巢边惊宿鹊,塞外伴归鸿。颜赭宁怀愧,心丹欲效忠。飘零同泛梗,浩荡逐飞蓬。闭户书应遍,临阶扫未穷。美人秋水外,不用怨题红。
次韵王签判二首。宋代。陈造。客中谁者伴闲身,只有苍槐与翠筠。回首昔游惊梦断,故人重见倍情亲。簿书简省官居好,月露清圆句语新。千里相思匪天意,聚头一笑此何因。
连日顺风。宋代。晁补之。昔日肩吾上国行,鱼龙黑浪自堪惊。我今憔悴西风稳,却是江神不世情。
蚤春陪舅林郡丞暨黄全之许希旦姚体恪体贞兄弟集郑氏北郭别业 其二。明代。佘翔。草阁背城开,何人载酒来。偶因随杖屦,共此破莓苔。韦曲寻春宴,梁园作赋才。留连情未已,城角暮声哀。
秋日卧病。明代。张正蒙。隐几荒斋寂,深知偃卧情。新方随药简,久病喜秋清。掩径流云色,穿林响叶声。无人见惆怅,白发一重生。
老翁。宋代。陆游。老翁垂七十,不复叹头颅。浩荡新渔艇,凋零旧酒徒。严徐元衮衮,管葛亦区区。独有欣然处,登山未用扶。
偕献吉自京回通马上联句。明代。叶元玉。霭霭林光雨霁初,乾坤着眼一尘无。归云渡水春涵影,醉面便风晓出都。乳燕教雏娇欲堕,远山当马翠如扶。十年来去通州路,惭愧山间破衲徒。
赠吴孟任。元代。梁寅。君不见汉时定远侯,耻事笔砚心雄豪。赤手能扼昆山虎,钓竿竟掣青海鳌。吴郎读书思用世,纵谈王霸谊甚高。旁窥风雅兼楚骚,酒酣气欲隘八极,有时拔剑起舞白日风萧颾。亘空虹霓歘而见,深谷魍魉为之逃。一身胆气山崒嵂,英姿何必头虎毛。时时过我论六韬,后生可畏心所褒。骅骝岂惮踏冰雪,鹰隼早见辞笼绦。皋夔稷契日已远,达官肉食多淫饕。焉知吴郎心激烈,褐衣在野轻尔曹。我常爱君如宝刀,用之有时慎所操。用之有时慎所操,丈夫事业非徒劳。
送赵推官持檄之兴国。宋代。许及之。赵君派自天源来,细考衡茅无此才。文章决科特馀事,幕府官业何壮哉。论事不愁开口屡,直道驰驱羞诡遇。尺伸如可寸枉施,宁脱青衫故园去。宗庙之宝森玙璠,诸公争欲出我门。极知胸中有定力,未肯叱驭随王尊。楚狂凉凉莫宜世,一笑相逢有初契。尊酒论文情益亲,但不同姓实兄弟。文昌堂前汝水东,万顷烟雨时濛濛。向来簇坐觅新句,多少行人图画中。君今胡为事行李,著身翻在图画里。捧檄王事不可迟,何况堂中老亲喜。喜君问道康庐旁,过家上冢还不妨。再拜松楸有心事,孟母卜邻今更良。了却痴儿纷案牍,回首庐山真面目。唤起三年梦中意,想见诗成清可掬。
墨梅。金朝。杨邦基。粉蝶如知合断魂,啼妆先自怨黄昏。花光笔底春风老,寂莫岭南烟雨痕。
绿烟红,丝不断,斧通圣。制先依,非莫管,法心头整。行真?,地名姓,死自教分定。端财、金宝於身,一一不须受领。公精莹,花开阐,甲洁严修省。下灵符。来有则,剑惺中惺。辰月日,头顶戴,象转迁仙迳。游处。天然欢乐,遇遭永永。
永遇乐 郭法师求。金朝。王哲。绿烟红,丝不断,斧通圣。制先依,非莫管,法心头整。行真?,地名姓,死自教分定。端财、金宝於身,一一不须受领。公精莹,花开阐,甲洁严修省。下灵符。来有则,剑惺中惺。辰月日,头顶戴,象转迁仙迳。游处。天然欢乐,遇遭永永。
悯交。宋代。徐照。天道转末动,气序多差肴。山河破瓦色,产物无丰饶。土薄黍无力,胶粘难久牢。中间灵者人,亦复多轻浇。悯今不逮古,空思管鲍交。
七贤过关图。元代。程钜夫。长庚自是谪仙人,子美逢时稷契臣。风雪茫茫五君子,醉吟犹得继清尘。
矮斋杂咏 江涛。宋代。华岳。晓钟搥动巨鳌䟫,枕上春雷一夜轰。应是金鳞三十六,化龙头角逞峥嵘。
括沁园春。宋代。林正大。庐阜诸峰,炉峰绝胜,草堂介焉。敞明窗净室,素屏虚榻,要仰观山色。俯听流泉。中有池台,旁多竹卉,夹涧杉松高刺。堂之北,据层崖积石,绿荫浓鲜。堂东瀑布飞悬。似雨露霏微珠贯穿。有春花秋月,夏云冬雪,阴晴显晦,雾吐烟吞。右抱琴书,左携妻子,杖屦从容尽暮年。平生志,赖清泉白石,实听余言。叶清臣松江秋泛赋:泽国秋晴,天高水平。遥山晚碧,别浦寒清。循游具区之野,纵泛吴松之氵霝。东瞰沧海,西瞻洞庭。槁叶微下,斜阳半明。樵风归兮自朝暮,汐溜满兮谁送迎。浩霜空兮一色,横霁景兮千名。于是积潦未收,长江无际。澄澜万顷,扁舟独诣。社橘初黄,汀葭馀翠。惊鹭朋飞,别鹄孤唳。听渔榔之递响,闻牧笛之长吹。既览物以放怀,亦思人而结欷。若夫寇敌初平,霸图方盛。均忧待济,同安则病。鱼贪饵而登钩,鹿走险而忘命。一旦辞禄,扬C646高泳。功崇不居,名存斯令。达识先明,孤风孰竞。又若金耀不融,浴尘其蒙。宗城寡扌干,王国争雄。拂衣洛右,振耀江东。拖翠纶兮波上,脍蝉翼兮BB6A中。倘即时之有适,遑我后之为恫。至于著书笠泽,端居甫里。两桨汀洲,片帆烟水。夕醉酒垆,朝盘鱼市。浮游尘外之物,啸傲人间之世。富词客文多才,剧骚人之清思。缅三子之芳徽,谅随时之有宜。非才高见弃于荣路,乃道大不客于祸机。申屠临河而蹈壅,伯夷登山而食薇。皆有谓而然尔,岂和已而用之。别有执简仙瀛,持荷帝柱。晨韬史氏之笔,幕握使臣之斧。登览月澄清之心,临遣动光华之赋。荷从欲之流兹,尉远游之以惧。肇提封之所履,属方割之此忧。将浚疏于汇川,其拯济乎珍畴。转白鹤之新渚,据青龙之上游。濯埃垢于缁袂,刮病膜乎昏眸。左引任公之钓,右援仲由之桴。思勤官而裕民,乃善利之远猷。彼全身以远害,盖孔臧于自谋。鲜鳞在俎,真茶满瓯。少回俗士之驾,亦未可为兹江之羞。
村居遣兴。宋代。陆游。追数交朋略散亡,臂孱足蹇固其常。一年又见秋风至,孤梦潜随夜漏长。不办诵书如倚相,颇能噉饭胜张苍。回看薄宦成何味,只借朝衫作戏场。
移居北新桥彦质惠诗和答 其二。宋代。程公许。绣段轻投报苦迟,隔关那复共襟期。艰虞敢自求安宅,懒慢欣知不入时。王粲登楼初有赋,杜陵屏迹可无诗。边声又逐秋风劲,谁有良筹动玉墀。
听颖师弹琴。唐代。韩愈。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划然变轩昂,勇士赴敌场。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喧啾百鸟群,忽见孤凤皇。(凤皇 一作 凤凰)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嗟余有两耳,未省听丝篁。自闻颖师弹,起坐在一旁。推手遽止之,湿衣泪滂滂。颖乎尔诚能,无以冰炭置我肠!
山中示诸生五首 其一。明代。王守仁。路绝春山久废寻,野人扶病强登临。同游仙侣须乘兴,共探花源莫厌深。鸣鸟游丝俱自得,閒云流水亦何心?从前却恨牵文句,展转支离叹陆沉。
两年贰郡半专州,濠上鱼涵惠泽游。慨念中原变荆棘,图成外国别冠裘。
故宫禾黍悲清汴,落日风沙惨白沟。汉节提携曾记别,居然展卷涕横流。
谢鲍潮州惠归正李媪所作外国图因题卷后二首 其一。宋代。许及之。两年贰郡半专州,濠上鱼涵惠泽游。慨念中原变荆棘,图成外国别冠裘。故宫禾黍悲清汴,落日风沙惨白沟。汉节提携曾记别,居然展卷涕横流。
次符读书城南韵。宋代。李纲。騄骥有骏足,调御始服舆。天资已高迈,淬砺资群书。敏学复好问,端由方寸虚。超然适正道,克慎在厥初。百家见异户,六艺知同闾。博观而妙柬,奥义将灿如。纤缴下云鹄,沈钩出渊鱼。精思理难遁,笃志道匪疏。溉根食其实,浚源导成渠。反已类学射,求心犹放猪。精英谢糟粕,光景走蟾蜍。寸阴宝尺璧,旨味胜浮蛆。是中苟得趣,何适不可居。问言何以然,得之在学欤。譬犹大农家,丰年多蓄储。人皆升斗窘,已独仓箱馀。自饱以及众,博施诚乐且。文章乃馀事,笔墨为耕锄。当为丹山凤,勿作黔中驴。本末固有序,未菑那得畬。致身霄汉上,登降白玉除。朱云既折槛,辛毗亦牵裾。爱君当以诚,危言岂邀誉。自古富贵者,磨灭同丘墟。何如任直道,用舍随卷舒。不能乃自弃,君子其疾诸。愿言力学人,去去无踌躇。
枢密谢公挽词。宋代。楼钥。千古台山秀,名流列雁行。惟公登政路,一旦破天荒。故里空华屋,佳城映夕阳。送车无路,东望泪浪浪。
更漏子 其二。宋代。晏殊。塞鸿高,仙露满。秋入银河清浅。逢好客,且开眉。盛年能几时。宝筝调,罗袖软。拍碎画堂檀板。须尽醉,莫推辞。人生多别离。
生查子。宋代。吴潜。谁家白面郎,画舫朱帘挂。十二列金钗,一局文楸罢。歌舞不知休,醉倒荷花下。归棹踏烟波,灯火芜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