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复见。竭知尽忠而蔽障于谗。心烦虑乱,不知所从。乃往见太卜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愿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拂龟,曰:“君将何以教之?”
“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偷生乎?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哫訾栗斯,喔咿儒儿,以事妇人乎?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洁楹乎?
“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
“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
詹尹乃释策而谢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卜居。先秦。屈原。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复见。竭知尽忠而蔽障于谗。心烦虑乱,不知所从。乃往见太卜郑詹尹曰:“余有所疑,愿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拂龟,曰:“君将何以教之?” 屈原曰:“吾宁悃悃款款,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 “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以成名乎?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将从俗富贵以偷生乎?宁超然高举以保真乎,将哫訾栗斯,喔咿儒儿,以事妇人乎?宁廉洁正直以自清乎,将突梯滑稽,如脂如韦,以洁楹乎? “宁昂昂若千里之驹乎,将泛泛若水中之凫,与波上下,偷以全吾躯乎?宁与骐骥亢轭乎,将随驽马之迹乎?宁与黄鹄比翼乎,将与鸡鹜争食乎? “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 “世溷浊而不清: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 詹尹乃释策而谢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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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居》是《楚辞》篇名。王逸认为屈原所作﹐朱熹从其说。近世学者多认为非屈原作﹐但也还不能作定论。篇中写屈原被放逐﹐“三年不得复见”﹐为此心烦意乱﹐不知所从﹐就前去见太卜郑詹尹﹐请他决疑。屈原先述世道不清﹑是非善恶颠倒的一连串疑问﹐然后詹尹表示对这些疑问“龟策诚不能知事”﹐只好说“用君之心﹐行君之意”。显然﹐《卜居》并非真的问卜决疑之作﹐只不过设为问答之语﹐以宣泄作者的愤世嫉俗之意而已。篇中多用譬喻﹐如“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等﹐形像鲜明﹐而且音节嘹亮﹐对比强烈﹐体现了激愤的情绪。就形式而言﹐《卜居》全篇用对问体﹐凡提八问﹐重重叠叠而错落有致﹐决无呆板凝滞之感。后世辞赋杂文中宾主问答之体﹐实即滥觞于此。
《卜居》记述了屈原对人生道路的坚定选择,显示了一位伟大志士身处黑暗世道的铮铮风骨。也许因为构成全文主体的,乃是诗人自己言论的缘故吧,后世往往又直指其作者为屈原。 即使是伟大的志士,也并非总是心境开朗的。不妨可以这样说:正是由于他们的个人遭际,关联着国家民族的命运,所以心中反而更多不宁和骚动。其痛苦、愤懑的抒泻,也带有更深切的内涵和远为强烈的激情。 屈原正是如此。当他在《卜居》中出现的时候,已是强谏遭斥、远放汉北的“三年”以后。“忠而被谤”,能无哀愤?“既放”在外而找不到报效家国之门,能不痛苦得“心烦虑乱,不知所从”?本文开篇描述他往见郑詹尹时的神思萧散之状,正告诉读者:一种怎样深切的痛苦和骚动,在折磨着这位哲人的心灵。
这痛苦和骚动的展开,便是构成全文主体的卜问之辞。篇目题为“卜居”,可见卜问的是有关安身立命的大问题。而当诗人发出“宁……将……”的两疑之问时,显然伴随着对生平遭际的庄肃回顾。因而诵读这节文字,只有联系屈原的崎岖经历,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其间的情感推涌和涨落。
“吾宁悃悃款款(勤苦忠厚貌)朴以忠乎?将送往劳来斯无穷乎?”这庄严的回顾,似于是从青年时代的修身立业开始的。思绪悠悠却又突兀而问,平静中带着自信,突兀中夹几分焦虑,表现的是一种志在兴邦,而急于有所作为的青年之思考和选择。接着的“吾宁诛锄草茅以力耕乎?将游大人(权贵)以成名乎?”则又情绪激昂起来,于自信中汩汩涌腾出一派傲气——正如屈原在《桔颂》中就骄傲表述的,他“苏世独立”、“廓其无求”,誓志靠自己的“力耕”,来实现“诛锄”天下“草茅”的壮愿,而决不愿向腐朽的权贵攀附、折腰!这便是青年屈原,在踏上楚国政坛前夕所作出的人生选择。这与当时的许多纨袴子弟,为了实现个人对名位、富贵的企盼,而奔走钻营于王公大人府邸,构成了何其鲜明的对比!
到了“宁正言不讳以危身乎”句的跳出,屈原的思绪,大抵已回顾到他担任楚怀王左徒时期。当时,诗人正以“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离骚》)的满腔热忱,投身于振兴楚国、改革朝政的大潮之中,同时也就与朝中的旧贵族势力发生了直接的冲突。卜问中由此滚滚而发的两疑之问,正成了这一冲突景象的惊心写照:一边是屈原的“竭知尽忠”,“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宾客,应对诸侯”(《史记·屈原列传》);一边则是贵族党人的“竞进贪婪”,不惜走后宫“妇人”(怀王之妃郑袖)的门路,以“哫訾栗斯”的阿谈献媚,换取权位和私利。一边是屈原“廉洁正直”,为楚之安危强谏怀王,甘冒“正言不讳以危身”之祸;一边则是贵族党人“突梯滑稽”(圆滑讨好)的巧言令色、颠倒黑白,向屈原施以中伤和谗毁。屈原的遭受迫害和被怀王暴怒“放流”,就正发生在这十数年间。当诗人回顾这一段遭际时,胸中便充塞了无量的悲愤。两疑式的发问,因此挟带着怫郁之气排奡直上,正如阵阵惊雷碾过云霾翻沸的夜天,足令狐鬼鼠魅为之震慑。两种绝然相反的处世哲学的尖锐对立,在这节铺排而出的卜问中,得到了鲜明的表现。
在如此尖锐的对立中,屈原的选择是孤傲而又坚定的: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一条为国为民的献身之路,愿效“骐骥”的昂首前行和“黄鸽”的振翮高翥,而决不屑与野凫“偷生”、与鸡鹜“争食”!但这选择同时又是严峻和痛苦的,因为它从此决定了屈原永不返朝的悲剧命运。忠贞徙倚山野,邪佞弹冠相庆,楚国的航船触礁桅折,楚怀王也被诈入秦身死!处此“溷浊而不清”的世道,诗人能不扼腕啸叹?文中由此跳出了最愤懑、最奇崛的悲呼之语:“蝉翼为重,千钧为轻;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佞的嚣张、朝政的混乱,用“蝉翼”的变轻为重、“瓦釜”的得意雷鸣喻比,真是形象得令人吃惊!全篇的卜问以此悲呼之语顿断,而后发为 “吁嗟默默兮,谁知吾之廉贞”的怆然啸叹。其势正如涌天的怒浪突然凌空崩裂,又带着巨大的余势跌落。其间该蕴蓄着这位伟大志士,卓然独立、又痛苦无诉的几多哀愤!
这就是构成《卜居》主体的卜问之辞,从形式上看,它简直就是一篇直诘神明的小《天问》。但由于《卜居》所问,均为诗人身历的现实遭际,其情感的抒泻就不像《天问》那般舒徐,而是与自身奋斗道路的选择、蒙谗遭逐的经历一起,沸涌直上、翻折而下,带有了更大的力度。其发问也不同于《天问》的一气直问,而采取了“宁……将……”的两疑方式,在对立铺排中摩奡震荡,似乎表现出某种“不知所从”、须由神明决断的表象。但由于诗人在两疑之问中寓有褒贬笔法,使每一对立的卜问,突际上都表明了诗人的选择立场。如问自身所欲坚守的立身原则,即饰以“悃悃款款”、“超然高举”、“廉洁正直”之词,无须多加探究,一股愿与慨然同风的正气,已沛然弥漫字行之间。对于群小所主的处世之道,则斥之为“偷生”、“争食”,状之为“喔咿儒儿”、“突梯滑稽”,那鄙夷不屑之情,正与辞锋锐利的嘲讽勃然同生。与对千里之驹“昂昂”风采描摹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对与波上下之凫“氾氾”丑态的勾勒——其间所透露的,不正是对贵族党人处世哲学的深深憎恶和鞭挞之情么?明睿的“郑詹尹”对此亦早已洞若观火,所以他的“释策而谢”,公然承认“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也正表达了对屈原选择的由衷钦佩和推崇。
寓诗人的选择倾向于褒贬分明的形象描摹之中,而以两疑之问发之,是《卜居》抒泻情感的最为奇崛和独特之处。正因为如此,此文所展示的屈原心灵,就并非是他对人生道路、处世哲学上的真正疑惑,而恰是他在世道溷浊、是非颠倒中,志士风骨之铮铮挺峙。《卜居》所展示的人生道路的严峻选择,不只屈原面对过,后世的无数志士仁人千年来都曾面对过。即使在今天,这样的选择虽然随时代的变化而改换了内容,但它所体现的不坠时俗、不沉于物欲的伟大精神,却历久而弥新,依然富于鼓舞和感染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读一读《卜居》无疑会有很大的人生启迪:它将引导人们摆脱卑琐和庸俗,而气宇轩昂地走向人生的壮奇和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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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记述了屈原的一件逸事,屈原被放逐三年之后,往见太卜郑詹尹问卜。无论它的作者是谁,这篇文章都是很有艺术价值与历史价值的。在先秦的典籍里,没有关于屈原的资料,最早为他立传的是西汉司马迁《史记·屈原列传》。也许因为搜集资料的困难,《屈原列传》的史料并不丰赡,倒是太史公与屈原的遭遇颇多相似,故借屈原的遭遇抒发自己的忧愤与怨怒,因此抒情胜于记事。屈原问卜未必实有其事,但屈原对自己的人生遭遇与做人处事的原则的反思却是非常真实的。屈原连设八问,以“宁”“将”两疑方式问卜,给人以不知所从的印象。其实,诗人的设问,与其说是他对人生道路和处世原则的困惑,倒不如说是他对黑白颠倒、清浊混淆的现实的震惊和愤慨。在你死我活的尖锐对立中,愈显出屈原廉洁正直、心性高洁的品格与坚持操守、绝不妥协的斗争精神。对屈原的研究,此文至少可供参考。
全文以屈原问卜开篇,以詹尹“释策而谢”的答语收结,中间以连珠式的对立设问的语句贯穿,文采斐然,往复盘旋,八对设问,一一贯之。虽铺陈夸饰,句式整齐,却不板不散,亦无重复之嫌。气势充沛,感情强烈,体现了大诗人特有的气质。而且,这种体式,对汉赋“设为问答,以显己意”,颇具启发意义,或谓之汉赋之先声亦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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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原(约公元前340—公元前278年),中国战国时期楚国诗人、政治家。出生于楚国丹阳秭归(今湖北宜昌)。战国时期楚国贵族出身,任三闾大夫、左徒,兼管内政外交大事。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一举攻破楚国首都郢都。忧国忧民的屈原在长沙附近汩罗江怀石自杀,端午节据说就是他的忌日。他写下许多不朽诗篇,成为中国古代浪漫主义诗歌的奠基者,在楚国民歌的基础上创造了新的诗歌体裁楚辞。他创造的“楚辞”文体在中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与《诗经》并称“风骚”二体,对后世诗歌创作产生积极影响。...
屈原。屈原(约公元前340—公元前278年),中国战国时期楚国诗人、政治家。出生于楚国丹阳秭归(今湖北宜昌)。战国时期楚国贵族出身,任三闾大夫、左徒,兼管内政外交大事。公元前278年秦将白起一举攻破楚国首都郢都。忧国忧民的屈原在长沙附近汩罗江怀石自杀,端午节据说就是他的忌日。他写下许多不朽诗篇,成为中国古代浪漫主义诗歌的奠基者,在楚国民歌的基础上创造了新的诗歌体裁楚辞。他创造的“楚辞”文体在中国文学史上独树一帜,与《诗经》并称“风骚”二体,对后世诗歌创作产生积极影响。
过画龙天始明。元代。方回。落月犹余彩,荒村已几过。店明灯透壁,石响马升坡。起早寒多嗽,忘劳暗自歌。老夫亦小憩,霜重手频呵。
壮士歌。元代。王逢。明月皎皎白玉盘,大星煌煌黄金丸。壮士解甲投马鞍,蒺藜草深衣夜寒,剑头饮血何时乾?
经南内。明代。欧大任。沉沉清禁转朱扉,深锁松阴碧石围。汉月曾窥青鸟去,朔云先拥白狼归。雅翻宫雪璚楼过,龙喷山泉玉殿飞。司竹老臣犹望幸,太平无事宴游稀。
出关言怀。唐代。黄滔。又乞书题出,关西谒列侯。寄家僧许岳,钓浦雨移洲。卖马登长陆,沾衣逐胜游。菜肠终日馁,霜鬓度年秋。诗苦无人爱,言公是世仇。却怜庭际草,中有号忘忧。
伏羲洞。宋代。刘边。一水之玄去复归,众峰向背俨相持。天荒地老无从问,鬼刻神劖未解奇。丹嶂漫留仙幻迹,白云仍似太初时。欲穷画底羲皇意,一束灵蓍万古知。
和自彭蠡湖初入江。明代。郭之奇。湖尽匡山际,江通汉水浮。朝烟生夹岫,夜月识扁舟。远望多为感,乡心少不愁。自怜身似苇,朝夕与波求。
秋尽从文山归过开化禅院。清代。叶大庄。苇白吹花上竹林,霜澄湖水夜寒深。乱山遥看孤帆去,野寺间携短策寻。农歉稻香伤夏潦,僧愆茶话赏秋阴。不烦俯仰论陈迹,繄记风光恰在心。
峰门岭遇雨,泊梁山。宋代。范成大。穷乡谁与话悲酸,驻马看云强自宽。酒力无端妨宿病,诗情不浅任尘官。虎狼地僻炊烟晚,风雨天低夏木寒。行尽峰门千万丈,梁山鼓角报平安。
望江南(霜天有感)。宋代。赵长卿。山又水,云岫插峰峦。断雁飞时霜月冷,乱鸦啼处日衔山。疑在画图间。金乌转,游子损朱颜。别泪盈襟双袖湿,春心不放两眉闲。此去几时还。
和史浩曲宴澄碧殿诗。宋代。宋孝宗。揖逊荷帝尧,寅恭五元祀。治道贵清静,圣言有深旨。谁歌元首明,自得股肱喜。跻民期仁寿,距肯中道止。力逐乐彼田,坐贾安於市。岁行阅丰登,国论销委靡。予力初何能,济济赖多士。矧予有元老,中立而不倚。居东逾三年,不远来千里。未遂赤松游,辍诵青琅蕊。皓首持六经,日侍明光里。翼乎鸿遇风,纵矣鱼在水。儒行绝瑕疵,道心无尘滓。挺挺松柏姿,巉巉山岳峙。予惟日万几,至仁同一视。西成锡小宴,促坐才尺咫。湛露愧歌周,置酒非封齿。归美见新诗,如卿能有几。眷言澄碧行,胜赏得迂趾。亦屡引公卿,对此谈政理。虚心欲受人,忠言资逆耳。腾瘠天下肥,至乐无易此。颇念文武疆,六合尚殊轨。东都会诸侯,宣王昔於是。期尔罄嘉谋,使我勋业起。勿以方燕颐,所书聊复尔。卮酒正须酹,话言未能已。都护万年觞,何当至庭戺。文章藉老手,直笔中兴纪。载嘉矍铄翁,焉得辞骫骳。
菩萨蛮·微云红衬馀霞绮。宋代。张元干。微云红衬馀霞绮。明星碧浸银河水。猗枕画檐风。愁生草际蛩。雁行离塞晚。不道衡阳远。归恨隔重山。楼高莫凭栏。
效长吉。唐代。李商隐。长长汉殿眉,窄窄楚宫衣。镜好鸾空舞,帘疏燕误飞。君王不可问,昨夜约黄归。
分题得姑苏台送吴元振赴江浙省左丞。元代。贡师泰。姑苏城外江水绿,姑苏台是吴王筑。吴王燕罢越王来,馆娃夜冷宫门开。落花飞去春无迹,江边却起姑苏驿。马头旌节何皇皇,候吏传呼谒道傍。孤山梅白堤柳黄,相君入坐中书堂。
西江月 秋花有名粉茉莉者。明代。宋琬。姑射山头冰雪,仙人散作云霞。嫣红姹紫让夭斜。略似文君新寡。最爱章江木本,居然压倒群葩。娇香冷蕊较争些,婢学夫人其亚。
兄弟 其三。明代。曹端。曰妻曰妾他人女,惟弟惟兄父母儿。轻重亲疏天地判,为人何不自寻思。
和周元吉提刑席上得雨韵三首。宋代。袁说友。 西山忽作暮卷势,长蜺噀水驱炎晖。雷车震动吹海立,火伞退避如鹢飞。天公不惮翻覆手,客醉何惜淋浪衣。云收暑退夜空阔,归路已觉星河稀。
题太平兴国官。宋代。宋德之。殷勤此别几时还,结足应须岩洞音。卒岁在家贫亦好,何人似我老来闲。九天使者邀归艇,五岳丈人分半山。已是南回行脚了,归休稳坐听潺湲。
银山寺和宗禅师四季诗 冬。唐代。王质。夹径长松耐凛冬,随溪觅路杳无穷。晓霜易滑荆桥上,朔雪难侵纸帐中。溪冷无鱼供酒客,林荒有鹿伴樵翁。江湖水泺多芦苇,不异飘鸿泊野风。
送俞仲学归松江兼简浦南诸亲。明代。张弼。北来孤客送南还,语燕啼莺似故山。垂柳夹堤空霭霭,流泉下闸正潺潺。会期未卜何时遂,吟鬓从教一夜斑。南浦亲朋偏念我,相逢休说道途艰。
铁泉庵。明代。黎民表。铁壁临千仞,乘危更一探。瀑前安茗灶,松杪出花龛。鹤忆窥残帙,猿经伴夜谈。谁能开丈室,招隐向南山。
喜喻凫至。唐代。姚合。欲出心还懒,闲吟绕寝床。道书虫食尽,酒律客偷将。愁至为多病,贫来减得狂。见君何所似,如热得清凉。
泊洞庭。唐代。虚中。槐柳未知秋,依依馆驿头。客心俱念远,时雨自相留。浪没货鱼市,帆高卖酒楼。夜来思展转,故里在南州。
西陵绝句 其二。明代。李邺嗣。几处楼船湖上逢,半闲丞相有遗踪。天教秋壑生瑶草,重牧吴山第一峰。
燕京感怀 其四。明代。梁有誉。尘塞戈铤血未乾,龙庭烽火报长安。拟擒可汗先开幕,欲拜嫖姚更筑坛。青海月明胡马动,黄榆风急皂雕寒。材官羽骑多如雨,夜夜旄头倚剑看。
书所见三章 其一。清代。姚燮。琉璃嵌目赪须鬈,铜龙绣臂猩红毡。举杯中座力拍筵,炙羊作脯腥流涎,群枭肃拜如拜天。偶然微笑降颜色,若获意外千金钱。出门拱手群相贺,争授茶黄作奇货。术堪致富贱亦为,殖可贻孙格同破。昔年抱石城头饿,大市居然骑马过。从者墨面衣女衣,偻背横枪与巡逻。
中元登狮子岭感怀。清代。胤禛。晚登狮子岭,四望净云烟。叶落瘦崖树,雨过响涧泉。人颜移岁月,秋色老山川。令节须酬赏,天空月正圆。
拟门有万里客行送胡孝廉孟韬孟韬为其先君求志远走长安云。明代。于慎行。门有万里客,摄衣造我堂。风尘著眉目,车马倚道傍。问子今何为,执手涕沾裳。自隐匡山隅,承欢乐且康。三复南陔咏,旋废蓼莪章。饮棬悲鸣木,陟岵悽严霜。日月既不处,遗德亦未忘。幽兰委涧沚,无风谁为扬。愿子片石书,永我寸草肠。以兹冒炎暑,屣履涉江湘。我闻再三叹,俛仰以徬徨。亦有明发怀,感此中情伤。念君苦行役,且复尽一觞。修词谅非任,其敢沫馀芳。君怀双虹剑,耿耿明星光。一当万乘主,为宝诚难量。如何慕皋鱼,空为孺子怆。归其保玉体,天路以翱翔。
月坡亭李耆明见菊。宋代。毛幵。我怀渊明真,千载犹神交。重吟九日诗,风节殊未凋。良辰不再举,秋气日以高。凄飚送落景,余霞敛尘霄。万象为我役,天机亦良劳。摩挲膝间桐,感此爨下焦。时时出奇音,散我心郁陶。
独坐感怀。清代。缪公恩。猎猎东风急,云开雪意阑。耽吟忘坐久,多病怯春寒。白发随才短,愁肠赖酒宽。徘徊看日影,已过石阑干。
赠李端履。宋代。马光祖。 办得钱来直是难,钱钱要使及茕鳏。莫教散入他人手,减百抽分或细奸。
寄陆良贵。元代。郭翼。堂馆绿阴皆面水,图书乌几喜无尘。棕榈交叶绕遮井,菡萏倾花故向人。世事从渠宁分拙,交游于尔觉情亲。澧兰沅芷秋风里,明日南云别更新。
和陶咏贫士七首。宋代。吴芾。我家未为贫,尚有绿绮琴。手虽不能弹,颇喜闻遗音。时时命女奴,强于弦上寻。听罢方寸过,取酒时一斟。颜回与愿宪,平日我所钦。傥得从之游,虽贫亦甘心。
水南八景 其四 禅庵古迹。明代。何乔新。山麓古禅宫,凄凉见旧踪。菱池蛙吹闹,石砌藓痕封。香阁苍烟暝,祗园白露浓。已无僧出定,时有鹤巢松。古磬埋衰草,残碑卧断蓬。谁当再雕饰,登览得从容。
鹧鸪天 傀儡。清代。顾太清。傀儡当场任所为。讹传故事惑痴儿。李唐赵宋皆无考,妙在妖魔变化奇。驾赤豹,从文狸。衣冠楚楚假威仪。下场高挂成何用,刻木牵丝此一时。
次韵赵德麟西湖新成见怀绝句。宋代。苏轼。壶中春色(谓洞庭春色也。)饮中仙,骑鹤东来独惘然。犹有赵陈同李郭,不妨同泛过湖船。
黔西道中。清代。林徵韩。暗雨黔西路,凌晨结伴行。马蹄循虎迹,人语杂猿声。旧里余荒井,空山冷废城。不毛嗟此地,禁得几鏖兵。
附蜀二主。明代。郭之奇。当年屠贩五都雄,幸依阉子近宸枫。负玺从行当断栈,控马驰烟出焰中。尔能舒膝为君枕,易块涓人讵许同。爪牙谁弃资毛翮,翻忧延虎入蚕丛。利州已刺溪酋合,髡发长驱沃野空。请帅于朝真独见,因人之味岂难攻。阃外专诛无假父,马前泣跪去韦公。罪人斯得军威振,大势方操众丑穷。七条已布招安寨,三峡旋开剑阁通。梓邛次第归圆幅,秦陇苍茫罢远埄。承制初分玉垒墨,画楼时映锦江红。称臣莫便因朝改,为恶何甘与贼同。故事粗依前代举,典章犹是有唐风。全节虽然惭克用,偏安或使扼全忠。可怜嗣子徒酣梦,绵竹须臾似转蓬。连营涕泣人何在,空教乳臭独当戎。
襄阳谣。明代。李梦阳。一滩高一尺,十滩高一丈。湍急右巉,鱼何由上。槔戕橹析,俾我心怆。顺风沿水,举帆千里。
八景诗为潮阳萧同年题 其五 橘乐山。明代。王渐逵。绰约敝姑射,倏忽归鸿濛。谁云橘中乐,不减商山翁。
青楼曲 其二。明代。李云龙。何物送春怀,凤头金缕鞋。相呼出绣阁,连臂下香阶。砌草承罗荐,檐花拂宝钗。不妨阿母在,佯醉倒人怀。
挽南铨正郎王文水。明代。毕自严。北地风高旅雁哀,故乡千里讣音来。百年文武协三德,念载行藏付一坏。魏阙羁臣残骨在,天涯姻友梦魂回。怅余凭吊知何日,极目乡关漫自猜。
戏咏村居。宋代。陆游。歌起陂头正插秧,梯斜篱外又劙桑。日长处处莺声美,岁乐家家麦饭香。林杏半丹禁宿雨,丛萱自歛避斜阳。北窗合是羲皇上,已置临风八尺床。
次韵乐著作天庆观醮。宋代。苏轼。浊世纷纷肯下临,梦寻飞步五云深。无因上到通明殿,只许微闻玉佩音。
大旒垂玉。明代。罗伦。一派银河夜不收,碧山无碍此天流。紫云芳草春无际,却界长天一色秋。
剪菊图。元代。陈颢。西风三径近秋期,閒看山童理菊枝。浪蕊浮花都剪却,刚留几朵傲霜姿。
世尊拈花迦叶微笑。宋代。释守卓。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不落宫商,是何曲调。古洞风清,寒潭月皎。报公知,须晓了,融峰最好音声鸟。
不眠相对拥寒炉,自起开门问仆夫。城角斗杓曾转未,殿头风铎有声无。
斋心耿耿悬孤月,乡思迢迢隔五湖。清话恐贪今夜永,呼灯无惜效先趋。
成化癸夘冬至谒陵与李宾之学士联句二十首 其十三 夜坐。明代。程敏政。不眠相对拥寒炉,自起开门问仆夫。城角斗杓曾转未,殿头风铎有声无。斋心耿耿悬孤月,乡思迢迢隔五湖。清话恐贪今夜永,呼灯无惜效先趋。
蔡州道中。宋代。刘奉世。黄河西渡出平沙,汝颍东流千里遐。给饷当年秦令史,封侯不种青门瓜。
金缕曲 其二 哭朱子西安。清代。陆楣。漂泊天南久。讯征鸿,故人何似,别时诗瘦。为说蓼莪初废咏,血渍夜台应透。料鸡骨、那堪长守。急趁归航相慰藉,素车迟,不及飙轮骤。空饮恨,范张友。招邀尚记黄花候。镇流连,蒲帆夜月,竹窗清昼。吟到伤心千古曲,清泪一时盈袖。更齿冷、蝇营狗苟。我有新诗君未见,尽长歌,骂座还闻否。弦已断,臆难剖。
残年写怀。明代。庞尚鹏。日月双推毂,俄惊节序更。岁寒新酒熟,风急敝裘轻。多暇惟谈易,长贫懒治生。鹪鹩栖息稳,何意向人鸣。
和母太夫人八十寿歌。明代。李梦阳。遐龄可得不可必,有儿能贤百当一。夫人今年岁入十,发霜鬓雪晴如漆。早起晏卧思虑周,盐豉醯酱咸经眸。儿妇孙妇罗前头,跪进美酒兼珍羞。曾孙耍马气食牛,夫人抱弄百不忧。秋清风凉露欲白,大带峨冠满堂客。坐中谁老谁最故,感触停觞念畴昔。回思和李通家始,夫人红颜我童子。修短悲欢各不齐,五十年来一弹指。长辈幸有夫人存,母寿儿贤萃一门。词人特献南山笔,贺客争开北海樽。买屋我欲为比邻,桑麻地接如云屯。年年再拜萱华侧,孰谓今少朱陈村。
再用韵十首。宋代。杨公远。平生丘壑趣,閒雅更谁同。养竹烟三径,栽花地一弓。棋边消永日,琴上鼓薰风。静里谋生计,优游道不穷。
菩萨蛮(春愁)。宋代。姚宽。斜阳山下明金碧。画楼返照融春色。睡起揭帘旌。玉人蝉鬓轻。无言空伫立。花落东风急。燕子引愁来。眉心那得开。
风入松 其四。明代。高濂。荷花十里水浮香。夏日初长。披襟散发云深处,能教肌骨生凉。折得碧筒劝酒,还堪荷叶为裳。举杯浮白醉红妆。潦倒壶觞。山青不改年年色,无心云出云藏。懒逐风尘炎日,且看烟树斜阳。
赋得池塘生春草(一作陈陶诗)。唐代。陈润。谢公遗咏处,池水夹通津。古往人何在,年来草自春。色宜波际绿,香爱雨中新。今日青青意,空悲行路人。
赠王门老宾客。宋代。释文珦。薄俗谩纷纷,焉知赝与真。空余千里马,难觅九方歅。古道何当复,时风未易陈。王门旧宾客,怀旧重悲辛。
春日公车指帝乡,秋风遗魄滞河阳。慈亲涕泪随年尽,游子关山入梦长。
迟暮靡依怜白发,《式微》无后继青箱。楚些空有《招魂赋》,荆豫无如各一方。
吉侯弟殁由夏及秋闻其眷属未归旅榇难返天涯有泪伤也如何昔人云长歌可以代哭爰成七言二章 其一。清代。李长霞。春日公车指帝乡,秋风遗魄滞河阳。慈亲涕泪随年尽,游子关山入梦长。迟暮靡依怜白发,《式微》无后继青箱。楚些空有《招魂赋》,荆豫无如各一方。
彭泽县。宋代。孔武仲。西江之水何悠悠,下与江南为一州。□□□□□□□,正以彭泽为襟喉。千川百谷所合庚,尽倾此泽如杯瓯。鸣声唶唶光油油,不知其下有底不。昔人有卷长绳投,击以南山之巨石,百尺不彻深潭湫。□□□□□□□,颇疑潜行通十洲。不然何此弹丸地,吸彼尾闾曾不休。城南十里山更稠,如立象马如驱牛。下饮长江势不竭,无始以来向东流。旋湾触抵劲且遒,虎眼倒射惊沙鸥。鼋鼍虽轻不能游,而况往复之行舟。下水从容势犹可,上水辛勤人更愁。祠神皆以北风求,不尔岂但须臾留,天公颇知元元忧,胡不推山作平地,两辟旁野为通沟。征行万里皆帖妥,灵扬之威从可收。阴官闻我言,骇汗盈臂韛。洒为猛雨沃四野,惊雷夜震波澜滮。我舌阁且凝,久病竟不瘳。强为短歌题柿叶,欲恁双鲤寄阳侯。
不寐。明代。李之世。微尚将无隔,兴居百念回。口和心自语,形与影相猜。圣世谁甘隐,逢时谅不才。中宵缘底事,起步独徘徊。
秋潦(1)有感。明代。岳正。积潦未经日,谁教水虫游。薄暮积潦冱,水虫随巳休。乃知造物者,不独于蜉蝣。蟠桃三千年,灵椿五百秋。风霜既历历,岁月亦悠悠。自是由乘除,举世惊短修。遂令得失徒,浪喜还浪愁。达人观大观,委心任去留。
浪淘沙 题刘巩园《味菜根轩图》代同社友。清代。聂树楷。东访岱宗碑。西上峨眉。北浮鸭绿犯霜威。终是故乡山水好,倦鸟南归。郭外结茅茨。寒菜盈畦。丈人永息汉阴机。留得菜根滋味在,不羡甘肥。
观鱼。明代。黎民怀。忆从辞京都,樊笼滞城市。偶与海人期,遵彼清江址。凫鹭寂不惊,鲂鳞逐波起。泳陶何离蓰,溉鬵亦徒尔。虽鲜桐庐贤,因證蒙庄理。美人眷日夕,茫茫隔江水。尘襟渺然涤,纶巾醉应滓。人生贵所适,何必溱与洧。迟回荡轻舟,五湖从此始。
答蒋山宝公塔下高阁。元代。吴景奎。宝公塔下登高阁,目尽东南半壁天。江接秦淮围故国,地连吴楚渺平川。猿惊鹤怨移文在,虎踞龙蟠王气偏。闻说先皇游幸日,白豪千丈礼金仙。
乱花丛里曾携手,穷艳景,迷欢赏。到如今,谁把雕鞍锁定,阻游人来往。好梦随春远,从前事、不堪思想。念香闺正杳,佳欢未偶,难留恋、空惆怅。
永夜婵娟未满,叹玉楼、几时重上。那堪万里,却寻归路,指阳关孤唱。苦恨东流水,桃源路、欲回双桨。仗何人细与、丁宁问呵,我如今怎向?
鼓笛慢·乱花丛里曾携手。宋代。秦观。乱花丛里曾携手,穷艳景,迷欢赏。到如今,谁把雕鞍锁定,阻游人来往。好梦随春远,从前事、不堪思想。念香闺正杳,佳欢未偶,难留恋、空惆怅。永夜婵娟未满,叹玉楼、几时重上。那堪万里,却寻归路,指阳关孤唱。苦恨东流水,桃源路、欲回双桨。仗何人细与、丁宁问呵,我如今怎向?
送常老住疏山。宋代。谢逸。师住疏山祇树园,卧观云气起江村。百年鼎鼎春风转,一钵垂垂老眼昏。古殿横空森铁凤,夜潭翻浪落金盆。何时系缆西峰下,松柏阴中独叩门。
颖叔招饮吴圃。宋代。郭祥正。五鼓开画戟,平明出重闉。小桥分野径,吴圃会众宾。番禺二月尾,落花已无春。唯有蔷薇水,衣襟四时薰。短垣乃浮丘,楼观何斩新。我公发幽晦,输金走车轮。蓬莱飞一岛,云外拖晴绅。此景在眉睫,图绘未必匀。从来不弹弋,傍砌鸟雀驯。寄语北海若,停风护松筠。负才诗傲敌,纵酒吞湖漘。酩酊安足辞,不饮终成尘。逍遥一日事,浮脆百年身。何须跨黄鹤,追彼瑶池人。但当听公歌,卖交斥张陈。达道齐生死,笔端真有神。挥洒十八韵,一一无价珍。老彼杜工部,玄哉扬子云。
閒居二首。宋代。郑獬。空庭罗雀网,应似翟侯居。多病惟寻药,忘机不著书。僧来留石鼎,人在典金鱼。惟有南窗睡,春来分不疏。
漫呈无咎一绝。宋代。张耒。题扇灯前亦偶然,那知别后远如天。去年醉舞看花处,独听琵琶却惘然。
效白体二首。宋代。张耒。州贫须惜尊罍费,俗陋兼无妓乐名。幸有蒲团供燕坐,不妨藜杖助闲行。看炊香稻供斋饭,自采寒蔬试野羹。身外无营内无事,近来心气尽和平。
颂古四十五首。魏晋。释慧远。家常侍客劝三杯,鴆酒不消吃一盏。当时裂破夜叉头,顶门突出醯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