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宜秋风雨后,坐窗得瘦奈愁何。传闻近长湖船价,天气乍凉游子多。
校文京庠呈黄立轩朱南湖十首 其八。宋代。萧立之。山水宜秋风雨后,坐窗得瘦奈愁何。传闻近长湖船价,天气乍凉游子多。
萧立之(一二○三~?)(生年据本集卷下《壬午元日试笔……》“年似渭滨人样子”、“记前壬午甫能冠”推定),原名立等,字斯立,号冰崖,宁都(今属江西)人。理宗淳祐十年(一二五○)进士。历知南城县,南昌推官,通判辰州。宋亡归隐。有《冰崖诗集》二十六卷,已佚。明弘治十八年九世孙敏辑刊《冰崖公诗拾遗》三卷。事见本集末附萧敏《识后》,明嘉靖《赣州府志》卷九有传。 萧立之诗,以《四部丛刊》影印明弘治十八年刻本为底本。新辑集外诗附于卷末。...
萧立之。萧立之(一二○三~?)(生年据本集卷下《壬午元日试笔……》“年似渭滨人样子”、“记前壬午甫能冠”推定),原名立等,字斯立,号冰崖,宁都(今属江西)人。理宗淳祐十年(一二五○)进士。历知南城县,南昌推官,通判辰州。宋亡归隐。有《冰崖诗集》二十六卷,已佚。明弘治十八年九世孙敏辑刊《冰崖公诗拾遗》三卷。事见本集末附萧敏《识后》,明嘉靖《赣州府志》卷九有传。 萧立之诗,以《四部丛刊》影印明弘治十八年刻本为底本。新辑集外诗附于卷末。
燕泉为子元何少宰作次厓翁韵。明代。鲁铎。出堂古书带新注,时时传向人间去。山中有水名燕泉,护绕山人注书处。堂前洗砚动回塘,墨沈涓涓欲滥觞。积流到海变海色,河伯天吴惊大方。山人为霖蹑台省,手挹天瓢入虚洞。稿枯萎薾足沾濡,困暍沈痾快凉冷。忽忆泉头书满家,莲开鱼泳近横槎。眼前用世功已就,镜里流年鬓未华。试问登崇何岁月,童年文击南宫节。今古勋庸校蚤迟,燕泉大与磻溪别。
池水久涸雨后生莲偶作。宋代。李洪。绕郭荷花泛画船,枯池忽见叶田田。艰生颇似石间柏,罕喻真成陆地莲。要看露香明菡萏,不辞汲水弄漪涟。况逢小雨临清晓,已见琼珠碎又圆。
苏幕遮 依托吕洞宾,见董真人遇仙记。唐代。无名氏。日常行,游四海。每日街前,闹处为乞丐。口口相违化不回。暗损精神,只为凡情昧。苦劝君,生死大。颇奈顽愚,作业贪心煞。不肯修真犯天戒。堕落*都,受苦无年代。
和郑康道探梅十绝句。宋代。李洪。雪后苍茫立水滨,香肤不粟自生温。南枝钟美知春早,未使蛮烟蜑雨昏。
度居庸关 其一。明代。王世贞。代北平沙万马群,率然山势拥氤氲。层关不闭中原日,绝壁长留太古云。地脉谁怜秦内史,天骄应辟李将军。千盘转见妫川水,遥夜悲笳未可闻。
秋雨。宋代。陆游。老火阻余威,赖此一雨洗。一雨岂遽凉,凉亦自此始。陂湖菱芡熟,小市新酒美。行歌多醉人,驩意溢闾里。悬知娄丰年,丝谷贱如水。呼儿具笔牍,作诗识吾喜。
偶成。宋代。何梦桂。一卷南华一炷香,身閒随处是仙乡。竹声侵户朝眠觉,花影移阶昼坐忘。杜曲自耕贫亦乐,柴桑可葬死何妨。悠悠往事俱尘土,剩得头颅上雪霜。
送赵仁甫令梁山。明代。徐熥。桃花零乱柳如丝,正是河桥赋别时。衣带江州司马泪,帆过湘水舜妃祠。凫飞双舄看应远,猿叫三声听渐悲。夔府孤城纵临眺,阳台云雨望中疑。
偶题。宋代。郑刚中。轩前有修竹,穿纸入窗棂。清风动摇之,壁间影纵横。轩后有修竹,山花依以生。幽芳吐孤艳,不与翠色争。愚翁坐其间,万虑蠢不萌。不识动与静,但觉怀抱清。千古愧张藉,眼明心已盲。
别冯判官。唐代。高适。碣石辽西地,渔阳蓟北天。关山唯一道,雨雪尽三边。才子方为客,将军正渴贤。遥知幕府下,书记日翩翩。
东方有一士。宋代。冯时行。东方有一士,不见心忡忡。尺璧未足多,夙好良所同。永怀不能寐,揽衣出房栊。遥夜未渠央,取琴和秋虫。岂无时世交,掣肘不相容。
作乐导水 其十八 水口听琴。元代。许有壬。幽栖长物一张琴,时对清流自写心。老子兴阑童子去,月明悬溜有馀音。
立春帖子·皇后阁。宋代。周必大。新年佳节喜相重,屈指元宵五日中。雪柳巧装金胜绿,灯球斜映玉钗红。
书怀。明代。李之标。万木森森巧结林,隔溪人静白云深。行藏此日休看剑,山水频年欲破琴。未信黄金终误世,还疑白雪解知音。閒来一悟浮生理,底事宁论升与沈。
谒颜子心斋坐忘图。明代。苏应机。不待披图拜下风,心香久已炷炉烘。一丝尧舜千年派,尽在如愚两字中。
赠五牙山人洗修白。唐代。方干。变通唯在片时间,此事全由一粒丹。若取寿长延至易,如嫌地远缩何难。先生阔别能轻举,弟子才来学不餐。箧里生尘是闲药,外沾犹可救衰残。
野步。宋代。姜特立。晚来行野色,晴意满江山。旧得贫中乐,今於老后閒。渊明五柳下,颜子一瓢间。此道如能会,孤标下可攀。
本斋。宋代。赵蕃。王子母之弟,徐子父之友。徐学自赣翁,王则因病叟。游目乡闾中,孰若二士秀。为汝名本斋,乞言置汝右。如病资药石,如饥待粮糗。嗟余亦老矣,门户百年旧。躬耕贫无田,为圃圣所陋。家携一束书,勉汝期日懋。
李参政生日。宋代。魏了翁。才记官来早去官,行人惊说路艰难。行藏用舍何关我,时把尼渊出处看。
感事六首。明代。顾梦圭。长安一日封五侯,辉煌华毂拥貂裘。明珠万斛来海峤,朱邸何人中夜投。羊公缊袍徒寂寞,赵生击筑歌伊优。君不见即且甘带鸱嗜鼠,云际龙鸾自翔翥。¤
凤山道中。宋代。陈辉。凤岭崎岖道,游人蹑屐行。跻云穿树隙,踏石越浮坪。野鸟半知类,山花不识名。登临望无极,莽苍色纵横。
鹧鸪天(选德殿赏灯,先宴梅堂,侍两宫,沾醉口占)。宋代。曾觌。龙驭亲迎玉辇来。江梅枝上雪培堆。东风上苑春光到,更放金莲匝地开。腾凤吹,进瑶杯。两宫交劝正欢谐。父慈子孝从今数,准拟开筵一万回。
偈颂一百零二首。宋代。释绍昙。玉几山前,凌霄峰下。热血嗔拳,做人话欛。犀牛扇飏向他方,捋虎须拦胸便打。一炷兜娄怨结成,贵买贱卖。
临江仙·和韵答锦全、罗炽。唐代。萧萐父。弹指华年怜逝水,罗浮疏影阑珊。采珠宁畏海风寒。苍凉诗外语,潦倒醉中颜。蓬岛仙游迷远近,双成笑指嫣然。雪莱冬咏记胸间。童心犹未泯,蝶梦醒应难。
咏史。宋代。陆游。夜雨灯前感慨深,为邦一士重千金。风云未展康时略,天地能知许国心。剑忽拄颐都将相,帽曾压耳隐山林。英雄自古常如此,君看隆中梁甫吟!
读邵康节击壤集二十首 其五。明代。薛瑄。壮游归到洛阳居,环堵蓬茅得自如。外物不知轩冕贵,此心惟觉性天虚。环中日月行无息,静里乾坤乐有馀。首尾诗成情可见,何须象罔索玄珠。
送王俊用监丞。宋代。王绅。东海名邦应上台,纷纷人物总贤才。范模自足仪多士,姓字相传遍八垓。日丽赤城斑袂舞,云横苍岭锦衣回。儿童不识先生面,争道朝中使客来。
太蓬景福寺。宋代。雍沿。楼阁参差耸茂林,危梯{左土右毁去殳}径几重深。周行岩麓四十里,下视井尘千万寻。僧住不生云水兴,客游偷息利名心。若教工部曾经此,应遍灵踪处处吟。
试制举人呈同舍诸公二首。宋代。苏辙。垣中不减台端峻,池上来従柱下严。同直旧曾连月久,暂来还喜二公兼。〈仆顷与孙莘老同在谏垣,与彭器资同在西掖。〉直言已许侵弹奏,新告行闻振滞淹。顾我粗官何所与,西曹只合论茶盐。早岁同科止六人,中年零落半埃尘。却将旧学收新进,几误今生是后身。肮脏别都遗老骥,沉埋秘府愧潜鳞。〈制科前辈今独张公安道一人。后来未用,惟张去华而已。〉怜君尚胜刘蕡在,白首诸侯呼上宾。〉主
题王渊花鸟轴。宋代。郑元祐。夜舒荷是若耶人,香散鸳鸯共影身。一段柔情看未足,故教绮笔写来真。
寄题郑尚明煮茶轩三首。宋代。刘子翚。鼋鼎从渠染指,麯车绝念流涎。犹有清馋未已,茶瓯日食万钱。
九月十日即事。唐代。严维。家贫惟种竹,时幸故人看。菊度重阳少,林经闰月寒。宿酲犹落帽,华发强扶冠。美景良难得,今朝更尽欢。
和潘叔治题刘道士房画薛稷六鹤图六首其三唳。宋代。梅尧臣。引吭向层霄,声闻期在耳。鼓吻意岂疏,知音何已矣。安得九皋同,流响入万里。
和杨诚斋韵谢惠南海集诗三首。宋代。袁说友。玉海书来喜欲狂,餐霞食瀣齿牙香。固应宗派名江右,底用宫袍入建章。今代欧黄真有种,向来沈鲍肯同行。只今五集三千首,但觉荧煌锦绣张。
州名诗寄道士。唐代。权德舆。金兰同道义,琼简复芝田。平楚白云合,幽崖丹桂连。松峰明爱景,石窦纳新泉。冀永南山寿,欢随万福延。
屏山老人诗为曹林桂作。明代。徐庸。香山五老唐时贤,睢阳九老同神仙。屏山老人乃其类,世代虽殊无后先。老人家住山之麓,声价如金貌如玉。古稀年过七旬馀,天与康宁多寿福。麒麟凤凰蕃子孙,钟间气者登天门。官居粉署濡雨露,鸳鸯行中朝至尊。五花织锦回鸾诰,会看指日褒封到。乌帽笼纱荷宠嘉,白银横带增光耀。葵花重午菊重阳,乐事骈臻流庆长。旨甘富贵出五鼎,兴□堂开罗绮香。玉桃花对金光草,分明便是蓬莱岛。此中无夜亦无秋,乌兔自飞人不老。
春雨。唐代。李商隐。怅卧新春白袷衣,白门寥落意多违。红楼隔雨相望冷,珠箔飘灯独自归。远路应悲春晼晚,残霄犹得梦依稀。玉珰缄札何由达,万里云罗一雁飞。
胡笳曲·七拍。宋代。文天祥。忆昔十五心尚孩,莫怪频频劝酒杯。孤城此日肠堪断,如何不饮令人哀。一去紫台连朔漠,月出云通雪山白。九度附书归洛阳,故国三年一消息。
赠王子春。清代。祖观。乱离踪迹各飘零,山寺重逢鬓已星。醉后谈兵双刃白,愁来说鬼一镫青。侧身人海成孤往,触目狂泉笑独醒。寂寞草玄嗟岁晚,问奇谁过子云亭。
和因格非见寄二首。宋代。王之道。青山如我约,终日对柴门。学道未忘念,怀君空断魂。时来当有用,事往置无论。反覆新诗读,谁知老眼昏。
荷锸自随刘伯伦,裸葬旧闻杨王孙。伟哉二子真旷达,身虽殒灭名独存。
要知形骸本外物,中有妙用超六根。火风地水归四大,梦幻泡影何足论。
陈谓老见过云今年六十有九将预为周身之防余曰君定未死不如觅钱沽酒耳用戏成拙句赠行。宋代。赵汝腾。荷锸自随刘伯伦,裸葬旧闻杨王孙。伟哉二子真旷达,身虽殒灭名独存。要知形骸本外物,中有妙用超六根。火风地水归四大,梦幻泡影何足论。君不见桓魋石椁秦铁户,歌钟未彻野火焚。不如得钱即沽酒,时时醉倒三家村。
渔家傲 其一 渔父。清代。尤侗。天下滔滔皆是也。风波满地江河假。鼓枻行歌君莫讶。谁知者。离骚庄子吾其亚。一尺莲舟桨打。绿蓑青笠人如画。泼剌黄鱼穿柳挂。收纶罢。提壶闲共樵夫话。
江有枫一篇十章。唐代。萧颖士。江有枫,其叶蒙蒙。我友自东,于以游从。山有槭,其叶漠漠。我友徂北,于以休息。想彼槭矣,亦类其枫。矧伊怀人,而忘其东。东可游矣,会之丘矣。于山于水,于庙于寺,于亭于里,君子游焉。于以宴喜,其乐亹亹。粤东可居,彼吴之墟。有田有庭,有朋有书,有莼有鱼,君子居焉。惟以宴醑,其乐徐徐。我朋在矣,彼陆之子。如松如杞,淑问不已。我友于征,彼郑之子。如琇如英,德音孔明。我思震泽,菱芡幕幕。寤寐如觌,我思剡溪。杉筱萋萋,寤寐无迷。有鸟有鸟,粤鸥与鹭。浮湍戏渚,皓然洁素,忘其猜妒。彼何人斯,曾足伤惧。此惧惟何,惧寘于罗。彼骄者子,谗言孔多。我闻先师,体命委和。公伯之愬,则如予何。怅然山河,惟以啸歌,其忧也哉。
定风波二首 其一。清代。奕绘。老干疏疏缀玉丁,今人鼻孔古时馨。邓尉孤山千万树。相遇。此间加倍惜娉停。莫笑瓦盆藏暧阁。绰约。不禁风雪况雷霆。羡杀姜夔词句好。小小。翠禽同宿养新翎。
九日和从弟铨。元代。郭钰。菊缀疏花雨满林,人情争似酒杯深。百年颠倒皆如醉,九日荒凉不废吟。投暗自惭轻白璧,知音还拟铸黄金。一襟愁思鸰原晚,赖尔相从桂树阴。
清明日遣三儿奠李文正公墓时上疏乞归未报。明代。顾清。三年不拜先生墓,一滴尤伤此日心。古道曲村犹历历,旧松新桧想森森。周旋未敢遗言坠,阅历空嗟往迹深。愿乞明灵表衷素,早教藜葛返初林。
临江仙(宿僧舍)。宋代。毛滂。古寺长廊清夜美,风松烟桧萧然。石阑干外上疏帘。过云闲窈窕,斜月静婵娟。独自徘徊无个事,瑶琴试奏流泉。曲终谁见枕琴眠。香残虬尾细,灯暗玉虫偏。
古意。宋代。梅尧臣。月缺不改光,剑折不改刚。月缺魄易满,剑折铸复良。势利压山岳,难屈志士肠。男儿自有守,可杀不可苟。
三月十五月食大风。明代。区大相。月食今宵异,风威特地狂。直吹阴曀灭,休遣恶氛扬。桂满摧虞折,轮移急虑伤。时祲兼贼盗,沾洒望清光。
偶成。清代。彻凡。饱吃香厨嫩蕨芽,也凭无事读《南华》。纸窗一线春风入,吹落瓶中供佛花。
皇太妃阁五首。宋代。苏轼。玉盆沉李灩清泉,金鸭嘘空袅细烟。自有梧揪障畏日,仍欣麦黍报丰年。
寄怀寿光主簿四叔父。宋代。晁补之。我初就学首未冠,叔父不以童儿看。我今生年二十一,叔父晚作东州官。侧身西望不得见,泪下两脸何丸澜。青春白日不照贫士屋,使我四壁长年寒。六年两岁从进士,晚学扬雄识难字。贷钱乞米出都门,鼓腹吹篪入吴市。读书击剑老死终,何为古来慷慨无人知。上有九重之青天,下有百尺之黄泥。收声藏热等雷火,白杨蔓草秋风悲。生亦不可料,死亦不可量。荆山长号刖两足,何如船尾歌沧浪。我不能钩章抉句攀俊造,又不能赤鸡白狗追年少。矫首翻肠无一言,归去吴松学渔钓。主簿卑官何所施,秋来两鬓应生丝。阿宜已冠无成事,犹忆它年冬至诗。
解嘲。明代。释函可。莫笑孤僧老更狂,平生奇遇一天霜。不因李白重遭谪,那得题诗到夜郎。
浣溪沙 相州西南善应,洹水所从出,风物绝。金朝。元好问。湖上春风散客愁。芳洲烟景记曾游。人家浑似玉溪头。杨柳青旗酤酒市,桃花流水钓鱼舟。红尘鞍马几时休。
送隆上人归肇林新刹。明代。戚继光。万里新都问法还,几年杖锡遍燕关。天空真界分三世,月度禅枝忆五山。随处冥心祗树里,有时清梵暮涛间。宰官欲问边臣况,赤胆犹悬鬓已斑。
奉和元日赐群臣柏叶应制。唐代。赵彦昭。器乏雕梁器,材非构厦材。但将千岁叶,常奉万年杯。
黄山中用省斋韵见寄次韵谢二首。宋代。杨公远。幽窗兀兀坐愁中,忽拜山中小篆红。心事尽从诗里见,交情全在帖间通。从容笑语知何日,老草赓酬寄便风。多谢绨袍情尤恋,个般襟度有谁同。
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
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禄利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自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朋党论。宋代。欧阳修。 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 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禄利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疏,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自保。故臣谓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尧之时,小人共工、驩兜等四人为一朋,君子八元、八恺十六人为一朋。舜佐尧,退四凶小人之朋,而进元、恺君子之朋,尧之天下大治。及舜自为天子,而皋、夔、稷、契等二十二人并列于朝,更相称美,更相推让,凡二十二人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书》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纣之时,亿万人各异心,可谓不为朋矣,然纣以亡国。周武王之臣,三千人为一大朋,而周用以兴。后汉献帝时,尽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为党人。及黄巾贼起,汉室大乱,后方悔悟,尽解党人而释之,然已无救矣。唐之晚年,渐起朋党之论。及昭宗时,尽杀朝之名士,或投之黄河,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而唐遂亡矣。 夫前世之主,能使人人异心不为朋,莫如纣;能禁绝善人为朋,莫如汉献帝;能诛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之世;然皆乱亡其国。更相称美推让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后世不诮舜为二十二人朋党所欺,而称舜为聪明之圣者,以能辨君子与小人也。周武之世,举其国之臣三千人共为一朋,自古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兴者,善人虽多而不厌也。 嗟呼!兴亡治乱之迹,为人君者,可以鉴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