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张諲之睦州。唐代。周贺。遥忆新安旧,扁舟往复还。浅深看水石,来往逐云山。到县馀花在,过门五柳闲。东征随子去,俱隐薜萝间。
《送张諲之睦州》是唐代诗人周贺创作的一首诗词。以下是它的中文译文、诗意和赏析:
中文译文:
遥忆新安旧,
扁舟往复还。
浅深看水石,
来往逐云山。
到县馀花在,
过门五柳闲。
东征随子去,
俱隐薜萝间。
诗意:
这首诗词是周贺送别张諲去睦州的作品。诗人远忆着张諲与自己在新安的旧时光,两人曾一起乘坐小船航行往返。他们一起欣赏着水中的石头,追逐着云中的山峦。如今,张諲要离开去睦州,周贺感慨万千。他看到县城中依然有花儿盛开,而过去一起度过的地方,五柳树下如今也显得空闲无人。张諲东征之际,周贺将随同他一同离去,二人都将隐居在薜萝丛间。
赏析:
这首诗词以送别的主题,展示了诗人对离别的思念和感慨,同时也流露出对友谊和旧时光的怀念之情。诗中运用了自然景物的描绘,如水石、云山、花儿和五柳树,以增强诗情的表达。通过描写这些景物,诗人表达了离别时的复杂情感和对过往时光的追忆。
诗词中的"新安旧"表达了诗人与张諲在新安度过的时光,这里既有友情的真挚,也有离别的伤感。"浅深看水石,来往逐云山"则展示了诗人与张諲在一起欣赏自然景观的情景,彰显了他们的默契和共同的兴趣。
"到县馀花在,过门五柳闲"描绘了离别时的环境,县城中依然有花开,而过去一起度过的地方如今已变得冷清。这里通过自然景物的对比,表达了离别时的无常和变化。
最后两句"东征随子去,俱隐薜萝间"表明了诗人将与张諲一同东征,并且二人都将隐居在薜萝丛间。这里展示了诗人对友谊的珍视,即使离别,他们仍然会在新的地方保持联系和相伴。
整首诗词通过对自然景物的描绘和离别情感的抒发,展现了友情与离别的主题,给人以深思和回味之感。
周贺,[唐],约唐穆宗长庆元年前后在世(即约公元八二一年前后在世)字南乡,(全唐诗作南卿。此从唐才子传)东洛人(今四川广元西北)。生卒年均不详。初居庐山为浮屠,名清塞。后客南徐,又来少室、终南间。工近体诗,格调清雅,与贾岛、无可齐名。宝历中,(公元八二六年左右)姚合守钱塘,因往谒。合见其哭僧诗有云:“冻须亡夜剃,遗偈病中书”。大爱之,加以冠巾,复姓氏,更名贺。后亦不得志,往依名山诸尊宿自终。贺著有诗集一卷,《新唐书艺文志》传于世。...
周贺。周贺,[唐],约唐穆宗长庆元年前后在世(即约公元八二一年前后在世)字南乡,(全唐诗作南卿。此从唐才子传)东洛人(今四川广元西北)。生卒年均不详。初居庐山为浮屠,名清塞。后客南徐,又来少室、终南间。工近体诗,格调清雅,与贾岛、无可齐名。宝历中,(公元八二六年左右)姚合守钱塘,因往谒。合见其哭僧诗有云:“冻须亡夜剃,遗偈病中书”。大爱之,加以冠巾,复姓氏,更名贺。后亦不得志,往依名山诸尊宿自终。贺著有诗集一卷,《新唐书艺文志》传于世。
红白芙渠千万朵。水仙恰试新梳裹。缟袂霞衣争婀娜。香霞堕。凌波忽载行云过。正好玩芳停画舸。尊前自唱无人和。惟有沙鸥三两个。飞近我。夜凉同向花间卧。
渔家傲 舟行自西溪至秦川,荷花一望,百里。元代。张翥。红白芙渠千万朵。水仙恰试新梳裹。缟袂霞衣争婀娜。香霞堕。凌波忽载行云过。正好玩芳停画舸。尊前自唱无人和。惟有沙鸥三两个。飞近我。夜凉同向花间卧。
题黎缜之蓼水园二首 其一。明代。欧必元。地胜因人得,园幽为客稀。江泉通曲径,鱼鸟故相依。散帙窥林屋,持竿上钓矶。隔堤闻荡桨,日暮酒船归。
游溧阳霞泉寺限白字。唐代。许坚。近枕吴溪与越峰,前朝恩赐云泉额。竹林晴见雁塔高, 石室曾栖几禅伯。荒碑字没莓苔深,古池香泛荷花白。 客有经年别故林,落日啼猿情脉脉。
甲寅西归江行春怀十首。宋代。汪莘。一层山只一溪斜,偃卧东风恋日华。莫把江行生旅思,他年忆此胜还家。
秋分後顿凄冷有感。宋代。陆游。今年秋气早,木落不待黄,蟋蟀当在宇,遽已近我床。况我老当逝,且复小彷徉。岂无一樽酒,亦有书在傍。饮酒读古书,慨然想黄唐。耄矣狂未除,谁能药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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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别苏仁仲通判。宋代。周必大。公才岂合尚题舆,天遣寒儒此曳裾。午夜灯光曾共赏,三春乐事未全疏。尊前窈窕传新唱,耳畔澜翻听异书。此别不须勤怨惜,君王日日问严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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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韵答斌老病起独游东园二首。宋代。黄庭坚。主人心安乐,花竹有和气。时从物外赏,自益酒中味。斸枯蚁改穴,扫箨笋迸地。万籁寂中生,乃知风雨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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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寓。唐代。杜荀鹤。暗算乡程隔数州,欲归无计泪空流。已违骨肉来时约,更束琴书何处游。画角引风吹断梦,垂杨和雨结成愁。去年今日还如此,似与青春有旧仇。
送王舍人彦正奉祠东归。宋代。吴芾。去年趋召偶同时,每喜蒹葭玉树依。伟论峥嵘从古少,高怀恬退似君稀。身游紫禁方持橐,心著青山便拂衣。顾我滞留徒有愧,扁舟何日送东归。
吴琴忠烈庙。元代。舒頔。古祠摧败独孤村,老衲龙钟倚庙门。半亩寒冰栖腊意,一川晴日借春温。松林惨澹猿猱啸,山径崎岖狼虎奔。说与行人慎回顾,归时切莫近黄昏。
真如劝农二首。宋代。吴潜。圣主垂衣坐九重,不才假守劝农功。周家永命由忠厚,汤后存心在困穷。安得田租成岁减,且将人事兆年丰。守宰监州民最近,相期清白绍家风。
竹林为官谷物今属小修四岁中凡三易王矣余频年兴作故后半以自箴仍用前韵。明代。袁宏道。阅人如邮舍,旁观意也寒。年年山易姓,事事水催澜。免作劳生计,都无驻景丸。东移复西改,似沐猴而冠。
过司竹监有怀王监正之。金朝。杨慥。不见崧丘跨鹤仙,才名留得万人传。春郊渍酒伤今日,夜雨论文记昔年。宰树谩悬公子剑,高山已绝伯牙弦。故居修竹青青在,寂莫终南落照边。
杜鹃啼老春红,翠阴满眼愁无奈。飞来何处,凤軿鸾驭,霞裾云佩。风槛娇凭,露梢慵亸,酒浓微退。念洛阳人去,香魂又返,依然是,风流在。
银烛光摇彩翠。画堂深、莫辞沈醉。十年一觉,扬州春梦,离愁似海。浩态难留,粉香吹散,几时重会。向尊前笑折,一枝红玉,帽檐斜戴。
水龙吟(赋芍药)。宋代。卢祖皋。杜鹃啼老春红,翠阴满眼愁无奈。飞来何处,凤軿鸾驭,霞裾云佩。风槛娇凭,露梢慵亸,酒浓微退。念洛阳人去,香魂又返,依然是,风流在。银烛光摇彩翠。画堂深、莫辞沈醉。十年一觉,扬州春梦,离愁似海。浩态难留,粉香吹散,几时重会。向尊前笑折,一枝红玉,帽檐斜戴。
茉莉花二首。宋代。陶弼。海客园林珠树木,水仙宾从玉簪裳。锦桃每用红丝楼,蜂采须成白蜜房。
赠笔上。宋代。顾逢。科场久废不曾开,一扫千军谩有才。今日毛锥无用处,功名不自此中来。
登豫章城感怀。宋代。严羽。忧来不自得,登城望高天。寒云四面起,朔气下长川。脱剑且却座,君知心惘然。奈何平生志,郁抑江湖閒。凛凛秋风来,茫茫落日晚。长忧生白发,沈想忘朝饭。向来经济士,本自碌碌人。萧曹刀笔吏,樊灌市井臣。徒步取勋业,汉道为光新。我今何为者,飘飘去乡国。狂歌豫章城,醉卧风江碧。但取英雄笑,终惭倜傥生。名当以德载,事耻因人成。独酌还独酌,哀歌还寂寞。安得淩风翰,为君拂寥邈。
同游李将军园订得桑字。明代。韩上桂。别墅平开半夕阳,招携犹得续春光。攀崖为觅山中桂,鼓瑟谁弹陌上桑。竟日雄谈挥茗椀,有时高卧据绳床。预知裘马豪华地,纪胜兼誇翰墨场。
清平乐 其一。宋代。毛滂。雪馀寒退。唯有青松在。春不加荣寒不悴。用舍如公都耐。流肪磊硌龟蛇。会留红日西斜。欲助我公寿骨,蟠桃等见开花。
青玉案 闺怨。明代。王世贞。鸭头波软浓于酎。风起处、青初皱。乳燕双双帘幕透。梨花未雪,绿杨犹絮。蚕饱桑阴瘦。无端酿出清明候。忽忆城南乍分手。十二雕栏寒更陡。踏青人远,斗茶时近,滋味如中酒。
满庭芳 唐括氏儿子出家,以词赠之 按此词有。金朝。马钰。冒雪行车,迎风访道,投余特地参同。说些修养,不论虎和龙。讲甚婴儿姹女,无龟蛇、日月交宫。无水火,亦无嗽咽,更没按时功。的端真妙用,无为活计,清净家风。锁心猿意马,勿纵狂踪。炼息绵绵来往,自然得、子母和同。全性命,紫书来诏,直赴大罗宫。
西斋秋感二十首。元代。方回。我家清溪上,门临紫阳山。有一不死人,垂云遨其间。□□所著书,只字不可删。上方造化枢,下述性命关。一读□□病,再读开心颜。读之三十年,骑鹄超尘寰。苍生苦无福,朽竹秋苔斑。浪求西王母,八骏空回环。
内司毁林建寺。宋代。淳祐士人。合抱长材卧壑深,于今惟恨不空林。谁知广厦千斤斧,斲尽人间孝子心。
解连环·题画。清代。魏元戴。泪痕一掬。恨芬流竟体,梅花同宿。误风沙、细马驮来,抱璧月难亏,渡河空促。万里魂归,问不出、海西部曲。要千秋著眼,一片寒香,玉钩斜玉。纵使绿蛾愁蹙。奈生憎娇怯,内家妆束。岸兜鍪、鬓影青拖,更甲锁黄金,血花红簌。一剑防身,肯孤负、离鸾别鹄。甚年年、天断云横,玉关心目。
挂金索。唐代。无名氏。奉劝人人,一一听分诉。不晓阴阳,怎知修行路。始初下手,炼就铅汞体。自有龟蛇,引入曹溪路。
安乐窝中吟。宋代。邵雍。安乐窝中虽不拘,不拘终不失吾儒。轻醇酒用小盏饮,豪壮诗将大字书。花木暄妍春雨后,山川澄淨九秋馀。闲中意思多少,无忝人间一丈夫。
晓起。宋代。林景怡。天鸡弄喔咿,残星在斜汉。整衣出幽扉,山城漏初断。微微水风生,冉冉田露散。此时游葛天,淡然空百羡。海色上寒梢。渐识梅花面。
更漏子·玉炉香。唐代。温庭筠。玉炉香,红蜡泪,偏照画堂秋思。眉翠薄,鬓云残,夜长衾枕寒。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送陈稚冲还晋陵。明代。胡应麟。元龙何事独栖迟,散发狂歌返翠微。白石未忘松桂隐,青山遥待薜萝衣。春寒雨雪连瓜步,夜色星河傍海沂。时忆燕城携手客,登楼回望五云飞。
虎北口。宋代。王珪。来无方马去无轮,天险分明限一津。愿得玉龙横十万,榆关重识故封人。
送徐朝直水部奏绩入都。明代。多炡。新凉澈徂暑,徒御戒宵征。烟柳辞鸠署,星榆集凤城。书名注上考,联步切西清。衮职期山甫,金钱计水衡。九门迟漏箭,三殿缓钟声。待旦应多暇,抽毫赋《二京》。
水调歌/水调。唐代。无名氏。两只补天手,一片济时心。信道相门再相,现此宰官身。涤洗乾坤都了,填压华戎既定,治世庆升平。中外为冠冕,闻望耸簪缨。星昴降,蓬矢挂,属芳辰。黄阁一秋来早,明日又三旬。庭戏莱衣双桂,砌列谢兰无数,廊庙会风云。愿衍庄椿算,长沛傅岩霖。
癸酉元日试笔。明代。王世贞。爆竹严声彻夜传,曈昽旭日渐东悬。天开万历王正朔,人乐群方大有年。及尾屠苏深蜡色,含苞玉蕊媚春烟。相逢未卜行藏事,且向条风试酒钱。
过彭泽 其一。明代。夏良胜。元亮作官还爱菊,好声嬴得刊于竹。彭泽千年留故名,更有何人武芳独。
次韵。宋代。廉布。避地来何所,穷山沧海边。雄图今寂寞,吾道昔迍邅。宴食甘粗饭,偷生忍击鲜。乡闾重回首,挥泪入淮天。
赠黄仕明进士 其一。明代。韩上桂。璧生重岩中,出为廊庙器。精采贯长虹,效坛礼天地。吉士负经纶,独抱千古志。当其未遇时,掩抑谁相示。一朝吐光华,枯崖尽生媚。连城始足偿,置庑何容弃。显晦固有期,磷缁仍所忌。愿言谨磨砻,勿受微尘翳。
后土之花,天下无二本。方其初开,帅臣以金瓶飞骑,进之天上,间亦分致贵邸。余客辇下,有以一枝已下共缺十八行。
朱钿宝玦,天上飞琼,比人间春别。江南江北曾未见,漫拟梨云梅雪。淮山春晚,问谁识、芳心高洁?消几番、花落花开,老了玉关豪杰!
瑶花慢·朱钿宝玦。宋代。周密。后土之花,天下无二本。方其初开,帅臣以金瓶飞骑,进之天上,间亦分致贵邸。余客辇下,有以一枝已下共缺十八行。朱钿宝玦,天上飞琼,比人间春别。江南江北曾未见,漫拟梨云梅雪。淮山春晚,问谁识、芳心高洁?消几番、花落花开,老了玉关豪杰!金壶翦送琼枝,看一骑红尘,香度瑶阙。韶华正好,应自喜、初乱长安蜂蝶。杜郎老矣,想旧事、花须能说。记少年,一梦扬州,二十四桥明月。
次韵寄题镜川先生后乐园(二首)。明代。李东阳。绿阴繁处小堂开,野蝶园蜂自去来。细草有情双驻屐,远山无数一登台。幽花坐爱栽时满,俗客空教到后回。病起三年犹未赏,短垣多雨长莓苔。
玉皇殿阁微凉,看公重试薰风手。高门画戟,桐阴阁道,青青如旧。兰佩空芳,蛾眉谁妒,无言搔首。甚年年却有,呼韩塞上,人争问、公安否。
金印明年如斗。向中州、锦衣行昼。依然盛事,貂蝉前后,凤麟飞走。富贵浮云,我评轩冕,不如杯酒。待从公,痛饮岁,伴庄椿寿。
水龙吟(次年南涧用前韵为仆寿。仆与公生日相去一日,再和以寿南涧)。宋代。辛弃疾。玉皇殿阁微凉,看公重试薰风手。高门画戟,桐阴阁道,青青如旧。兰佩空芳,蛾眉谁妒,无言搔首。甚年年却有,呼韩塞上,人争问、公安否。金印明年如斗。向中州、锦衣行昼。依然盛事,貂蝉前后,凤麟飞走。富贵浮云,我评轩冕,不如杯酒。待从公,痛饮岁,伴庄椿寿。
海棠。宋代。陈与义。红妆翠袖一番新,人向园林作好春。却笑华清夸睡足,只今罗袜久无尘。
海珠寺诗六首 其六。明代。何吾驺。征骖别棹每登台,去国离家浊酒杯。僧有碧纱能话旧,壁悬湘榻许归来。香炉烟逐孤帆出,海燕泥衔返照回。隔岸劳劳尘是梦,中原鼙鼓夜深催。
访季文不遇承以诗谢再答。明代。卢龙云。千里朋簪盍,初秋爽气新。非因同调者,宁问和歌人。作客无常主,盈门岂杂宾。知君能好我,佳句未辞频。
壬子秋过故宫十九首 其七。明代。宋讷。扶运匡时计已差,青山重叠故京遮。九华宫殿燕王府,百辟门庭戍卒家。文武衣冠更制度,绮罗巷陌失繁华。毡车尽载天魔去,惟有莺衔御苑花。
赠韦氏歌人二首。唐代。薛能。弦管声凝发唱高,几人心地暗伤刀。思量更有何堪比,王母新开一树桃。一曲新声惨画堂,可能心事忆周郎。朝来为客频开口,绽尽桃花几许香。
安福宗子师共兄弟五人作慈顺堂养母求诗。宋代。周必大。五窦曾誇擢桂枝,从今天族更光辉。会看鼓吹喧龟洛,何止三人从伏妃。
秋日杂咏十首 其一。宋代。李光。三载幽栖养性灵,焚香默坐万缘轻。空庭野草萋萋碧,更觉秋来少送迎。
闻报书怀。明代。陈洪谟。赐閒林壑几年馀,衰病真便化日舒。世事已拚成醉梦,荐章那复及慵疏。推贤谏省心应赤,窃吹江皋道不如。况说重华隆盛治,夔龙声迹总堪书。
蝶恋花(商调十二首之一)。宋代。赵令。夫传奇者,唐元微之所述也。以不载于本集而出于小说,或疑其非是。今观其词,自非大手笔孰能与于此。至今士大夫极谈幽玄,访奇述异,无不举此以为美话。至于娼优女子,皆能调说大略。惜乎不被之以音律,故不能播之声乐,形之管弦。好事君子极饮肆欢之际,愿欲一听其说,或举其末而忘其本,或纪其略而不及终其篇,此吾曹之所共恨者也。今于暇日,详观其文,略其烦亵,分之为十章。每章之下,属之以词。或全摭其文,或止取其意。又别为一曲,载之传前,先叙前篇之义。调曰商调,曲名蝶恋花。句句言情,篇篇见意。奉劳歌伴,先定格调,后听芜词。丽质仙娥生月殿。谪向人间,未免凡情乱。宋玉墙东流美盼。乱花深处曾相见。密意浓欢方有便。不奈浮名,旋遣轻分散。最恨多才情太浅。等闲不念离人怨。
寄献南京致政杜相公。宋代。宋祁。调元罢后久忘机,三见东山拜诏时。言在典谟经舜问,规留廊庙许曹随。人间岁月尊黄发,方外讴谣续紫芝。举酒祝公千万寿,逍遥长与赤松期。
奉和袭美酒中十咏。酒城。唐代。陆龟蒙。何代驱生灵,筑之为酿地。殊无甲兵守,但有糟浆气。雉堞屹如狂,女墙低似醉。必若据而争,先登仪狄氏。
相和歌辞。长门怨。唐代。刘言史。独坐炉边结夜愁,暂时恩去亦难留。手持金箸垂红泪,乱拨寒灰不举头。
春秋战国门·武公。唐代。周昙。猛兽来兵只为文,岂宜凉德拟图尊。君看豹彩蒙麋质,人取无难必不存。
示内记藻侍者。宋代。释智愚。当年济北辞黄檗,索火之机屈未伸。今日子孙开活眼,老南元是读书人。
次余仲庸松风阁韵十九首。宋代。裘万顷。古木阴阴六月凉,幽花藉藉四时香。丝桐清夜作三弄,明月入帘风拂床。
送于知州。宋代。戴表元。居官难得是全名,于守年多政转清。身为素王扶坠户,手提赤子出饥坑。使来公馆文书简,吏退私斋几砚横。似此雍容好风度,天边看著绣衣行。
西江月·秋收起义。近现代。毛泽东。军叫工农革命,旗号镰刀斧头。匡庐一带不停留,要向潇湘直进。地主重重压迫,农民个个同仇。秋收时节暮云愁,霹雳一声暴动。
寄月山少监。元代。黄庚。南北相望各一天,江湖久别思凄在。迢遥道路三千里,倏然光阴五六年。清节立朝君可羡,白头为客我堪邻。折梅难寄江南信,惟有新诗数十篇。
宛在亭怀王中丞 其二。明代。戚继光。莫唱骊歌傍碧浔,肴言何处忆知音?那能载去颠毛否,莫古湖光识苦心。
柬邓远游。明代。范汭。日日何所待,傍人应见猜。油然碧草外,独上姑苏台。西子邈已去,东风空自来。茸茸桃李树,为问几枝开。
习礼见和用韵奉酬并简宗琏 其二。明代。杨士奇。绿阴池沼擅风流,长系青骡当紫骝。自爱官曹清似水,不妨书舍小于舟。
寄李简夫宫使五首。宋代。苏泂。扁舟来往雪模糊,一句当头道得无。不是诗人磨不死,欲将身凑剡川图。
赠遵化县义门刘善乡。明代。唐之淳。遵化城南五里赊,前朝旌表旧人家。门如彭泽惟栽柳,园拟东陵只种瓜。耕罢儿孙牛背稳,醉归父老马头斜。渔阳风俗从今厚,陈郑芳名可并誇。
绛都春(饯李太博赴括苍别驾)。宋代。吴文英。羁云旅雁。敛倦羽、寄栖墙阴年晚。问字翠尊,刻烛红笺慳曾展。冰滩鸣佩舟如箭。笑乌帻、临风重岸。傍邻垂柳,清霜万缕,送将人远。吴苑。千金未惜,买新赋、共赏文园词翰。流水翠微,明月清风平分半。梅深驿路香不断。万玉舞、罘D66D东畔。料应花底春多,软红雾暖。
赠徐微中画龙。宋代。王佐才。阴阳变化万物从,其间至神惟真龙。庸夫俗眼不得见,或跃或潜无定迹。后来高士探元窟,素缣摹画求形容。在昔擅名能几人,争为妍巧夸殊力。东朐徐氏奋奇趣,俊笔醉挥欺古风。为余好事辄写寄,老鳞苍鬣惊盲聋。怒抟沧海喷白浪,暗拖暮雨横长空。双双头角战初罢,奔腾半没寒云中。只恐霹雳生坐上,扑牙活动拿寰穹。轩昂当世称独步,贵臣褒誉闻宸聪。黄金扇成争进入,雄声一日喧深宫。从此毫端愈珍重,千岁万岁传无躬。
送太史何锡川使襄楚二藩便道省觐。明代。王弘诲。受社新恩下未央,词臣颁册路辉煌。人如梅阁来何逊,地是兰台对楚襄。览胜名都供作赋,趋庭佳节会称觞。悬知别梦吟池草,多在春卿署里芳。
二马图为陈明之题。明代。王弼。壮哉陈明之,有此两玉骢。一骢色作葡萄锦,一骢雪尾云为鬃。咄哉明之此非画,两胡碧眼睛相射。手中绿绳三尺捶,人马意态俱闲暇。燕郊二月沙草春,淡风艳日开烟尘。两龙浴罢桃花水,迥视八极生精神。十年侍朝未央殿,西北贡马寻常见。驽骀岂有仗下材,空劳万乘临轩看。有如此图诚不多,举足万里无山河。试令放驰九折坂,定与飞鹘争先过。神物不受人间役,冥冥天意应相属。明朝卷轴送还君,莫使春雷惊我屋。
陪群公龙冈寺泛舟(得盘字)。唐代。岑参。汉水天一色,寺楼波底看。钟鸣长空夕,月出孤舟寒。映酒见山火,隔帘闻夜滩。紫鳞掣芳饵,红烛然金盘。良友兴正惬,胜游情未阑。此中堪倒载,须尽主人欢。
春日临池诗。魏晋。温子升。光风动春树,丹霞起暮阴。嵯峨映连璧,飘飖下散金。徒自临濠渚,空复抚鸣琴。莫知流水曲,谁辩游鱼心。
护国院十咏 其三 天然桥。宋代。韦骧。欲渡银潢上九霄,回头云路正迢迢。谁知略彴由天造,全胜间关履鹊桥。
感俗。元代。刘崧。衮衮牛车急,纷纷鲋瓮频。井咸知苦水,风恶骇奔尘。土炕炊烟旧,坭头送酒新。总怜边俗恶,牢落异乡人。
赠南京秦司马入为司徒。明代。潘希曾。中外勋名三十年,亨衢仍际中兴天。壮猷方叔初留后,相国萧何复召还。帆引龙江民望系,履听凤阙圣情专。樗材散地知何补,南北追随似有缘。
题锺家村石崖二首。宋代。杨万里。莫爱悬崖万丈高,只工险峭作风涛。看来一一生窠眼,解与行人著过篙。
题皖山北濒江田舍。宋代。贺铸。江转皖公山北流,萧闲人物美田畴。一溪春水百家利,二顷夏秧千石收。小市竹楼张酒旆,平桥松岛荫渔舟。莫知农老何为者,几叶传封乐国侯。
舟夜。清代。尤维雄。日午火伞张,水沸气如炙。凉风解迎秋,妙意得清夜。滩声过枕函,百里才一泻。须臾就平夷,柔橹声未罢。篷窗三板轻,黄篾缚低架。稚儿走踆踆,强欲出其罅。水中云叶鲜,流影忽西射。妻孥坐两头,明月满裙衩。微生狎舟楫,风水免惊怕。何况不失家,白公语堪借。
辛亥岁暮杂诗二十首 其十三。清代。钱曾。冒絮支床叹索居,惊人几卷谷皮书。席门间纳先生履,蓬户聊停长者车。草草淹留成小坐,匆匆惜别愧相于。空留丁卯桥边话,夜雨西窗冷蠹鱼。
赞睦州和尚。宋代。释昙华。稽首金容癞狗师,一生快活没人知。平田浅草翻身处,合水和泥换步时。垂手未施三寸刃,破关先下顶门槌。寥寥万古谁堪对,唯有嘉禾跛脚儿。
题杨如晦二画·蜀道图。宋代。晁说之。山钩树白何年岁,流瀑可听下无地。行人愁绝却无愁,始信宜歌蜀道易。
送侍读常尚书绝句六首。宋代。刘克庄。季唐兵柄由中尉,先汉铜山赐弄臣。不是银台批敕手,北司将谓国无人。
溽暑。明代。钱高。溽暑夜无寐,披襟户不扃。烟开千嶂月,风定一江星。露草虫声咽,鱼罾水气腥。翛然尘虑绝,太上欲忘形。
别池阳所居。唐代。罗隐。黄尘初起此留连,火耨刀耕六七年。雨夜老农伤水旱,雪晴渔父共舟船。已悲世乱身须去,肯愧途危迹屡迁。却是九华山有意,列行相送到江边。
王琴所话别。元代。黄庚。羁怀不可述,赖有古琴知。客舍相逄日,江枫正落时。夕阳村店酒,秋色野桥诗。别去吴江上,悠悠动远思。
和编脩许道中腊月初三日诞诗三首 其二。明代。曹义。清时共喜戴朝簪,气吐虹光射斗南。登第昔誇年十八,庆生今喜臈初三。玉堂名重人争羡,粉署官闲我独惭。称寿出关图未献,临风聊为寄泥缄。
贺王郎季辅新补博士弟子。明代。于慎行。诸生鲁国受经初,标格王郎玉不如。倚马旧传文考赋,笼鹅雅学右军书。家声此日标琼树,世业当年论石渠。手泽应须开万卷,早怀三荣诣公车。
伏睹留守安抚司徒侍中镇魏三日遂获甘雨吟成。宋代。强至。相衮前年抚雍民,下车飞雪满咸秦。风行魏国才三日,雨作商岩恰半春。忠节此生存社稷,诚心是处感天人。二方岂合偏蒙润,四海思归旧花钧。
清湖客舍。明代。卢龙云。历尽炎蒸万里途,喜逢此地是清湖。楼头纤月秋将半,天末凉风暑渐徂。客路栖迟惭旅食,山家幽绝类仙都。休论雁断音书渺,且傍寒灯浊酒壶。
庭菊烂开招子我共赏而空无酒饮闻瓜洲酒美遣酤数升殆如灰汁戏作三绝句因以酬九月四日戏赠之作 其三。宋代。程俱。疥痒终非腹心疾,身如空聚任爬搔。恶酒未应胜茗饮,消忧聊以永今朝。
一剪梅 其三 剪半。清代。毛奇龄。木槲花间乳鹊栖。鹊也能飞。花也能飞。临行空记草花期。二月当归。三月当归。
绍兴释奠武成王七首。清代。佚名。眷彼留侯,奇筹赞汉。依乘风云,勒成功旦。克配明国,德刑有焕。英气如生,来格来衍。
奉酬臞菴李侍郎。宋代。白玉蟾。满月世界琉璃光,通宵不寐据胡床。语言玉润篇篇锦,心胆冰清字字香。
赋赠容贞子因怀其先君旧约。明代。黄公辅。久负登临屐,到来意豁然。池浮林影渺,山逗翠岚连。笑语青天外,閒情古木前。回思畴昔约,翘首白云巅。
入康谷。明代。顾璘。岩峦嵂兀步凌兢,时有人家住翠屏。磴路盘峰云曲曲,山田开石水层层。高林落照悬馀霭,古涧流泉咽断冰。不识前朝陵谷变,独寻残碣问山僧。
晴日迓江西师徐子宣。宋代。项安世。汉殿东头玉琯回,吴城西上锦帆开。一天紫雾风吹散,千丈红光日射来。翼轸衡卢生喜气,江湖淮海绝纎埃。凄凉只有山前客,何日归津理去栀。
宿丝溪。明代。王叔承。莺啼花落过江南,溪上人家尽浴蚕。无奈罗敷春欲老,隔桑红袖把青篮。
旅游二首 其一。宋代。陆游。壮志蹉跎雪满头,久将馀日付沧洲。闲云不入老人梦,邻笛似知孤客愁。小筑聊须傍兰渚,片帆那复到樟楼。生涯草草真堪笑,三十年来一破裘。
颂古一百则。宋代。释正觉。豁落亡依,高闲不羁,家邦平贴到人稀。些些力量分阶级,荡荡身心绝是非。是非绝,介立大方无轨辙。
可叹 其一。元代。吴当。忠义曾书宋两都,一时直笔共描摹。万方顺逆苍天在,遗臭难称莽大夫。
鹧鸪天 其二 青阳峡对酒。宋代。段克己。古木寒藤荫小溪。溪边更著好山围。波閒容与双鸥净,空外飘飖一鹗飞。湍浪泻,万珠霏。风前天棘舞青丝。兰亭豪逸今陈迹,不醉东风待几时。
初春同陈贵博泛舟因忆族兄羽仲。明代。欧必元。落日放小船,春花媚眼前。山高云出树,岸阔水浮天。但取青尊醉,何妨白昼眠。萋萋江上意,池草梦空悬。
石湖十二咏 其八 茶磨峤。宋代。郑元祐。孤屿突苍翠,波环郁盘盘。谁嗜先春味?当来制凤团。
真瑞堂前丹桂。宋代。范成大。血色凡花太俗生,花工新意染秋英。袍红太重鞓红浅,画不能摹句写成。
正旦公燕有怀二弟。明代。殷奎。一县衣冠共祝天,礼成为庆秩初筵。身惭重客居人右,心忆慈亲堕尔前。春酒百壶空潋滟,清歌双舞漫婵娟。遥怜二仲高堂上,綵服承颜似昔年。
题宋元凯都市寺为中正堂画溪山晚钓图。宋代。郑洪。百亩青山二顷田,金溪南畔竹庵前。绀园薝葡花香澹,宝地桫椤树影圆。日日钓丝牵葑雨,年年禅榻对茶烟。郎星昨夜明如月,偏照君家书画船。
赠月溪羽士。唐代。戴叔伦。月明溪水上,谁识步虚声。夜静金波冷,风微玉练平。自知尘梦远,一洗道心清。更弄瑶笙罢,秋空鹤又鸣。
重阳还近秋光好,银屏翠箔凉透。凤髓炉温,鱼轩瑞应,天与冰壶清透。多文在手。更赖玉腰肢,唾花衫袖。旧约梅仙,为来人世作珍偶。
虚堂帘半卷,化工何限意,妆点时昼。裛真香葵倾劝盏,都把芳心为寿。当歌对酒。愿绿发朱颜,镇长依旧。宝箓名高,已书千岁久。
济天乐。宋代。赵师律。 重阳还近秋光好,银屏翠箔凉透。凤髓炉温,鱼轩瑞应,天与冰壶清透。多文在手。更赖玉腰肢,唾花衫袖。旧约梅仙,为来人世作珍偶。虚堂帘半卷,化工何限意,妆点时昼。裛真香葵倾劝盏,都把芳心为寿。当歌对酒。愿绿发朱颜,镇长依旧。宝箓名高,已书千岁久。
狱中怀曾东石。明代。韩邦奇。少岷清瘦近如何,云树相思病转多。别后诗篇今几帙,秋来风雨忆重过。青春已负前年约,明月应怜此夜歌。生事茫茫各萍梗,几回搔首叹蹉跎。
接贤宾。五代。毛文锡。香鞯镂襜五色骢,值春景初融。流珠喷沫躞蹀,汗血流红¤少年公子能乘驭,金镳玉辔珑璁。为惜珊瑚鞭不下,骄生百步千踪。信穿花,从拂柳,向九陌追风。
秋夜。清代。丁绍仪。指枕人无寐,盈庭月似霜。秋深蛩语大,风静露华凉。壮志随年减,闺愁入夜长。何堪回首处,一雁正南翔。
初达行在 其二。清代。钱澄之。叩阍书勿信,奇策是虚闻。我遇出关将,还同霸上军。吴民真望雨,胡骑尚连云。莫倚溪山险,端居误圣君!
孟中丞命酒息园集诸文士赋一首。明代。顾璘。山人避俗野园开,宪府邀欢载酒来。浮杯岂让山阴会,授简还徵邺下才。暂遣閒云依绂冕,更呼明月照池台。锦筵烂漫唯须饮,画烛阑珊未拟回。
经理顺宁别墅。宋代。黄敏求。未必科资辦草庐,先从意匠起规模。某池宜植荷千柄,此地合栽梅几株。怕碍看山墙矮筑,要宽种菊径深锄。林泉随分成幽趣,谁计东郊入画图。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及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锺。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然『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哀乐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言比成诗,声比成音。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夫哀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风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夫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关于哀乐;哀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又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後叹美邪?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声无哀乐论。魏晋。嵇康。 有秦客问于东野主人曰:「闻之前论曰:『治世之音安以乐,亡国之音哀以思。』夫治乱在政,而音声应之;故哀思之情,表于金石;安乐之象,形于管弦也。又仲尼闻韶,识虞舜之德;季札听弦,知众国之风。斯已然之事,先贤所不疑也。今子独以为声无哀乐,其理何居?若有嘉讯,今请闻其说。」主人应之曰:「斯义久滞,莫肯拯救,故令历世滥于名实。今蒙启导,将言其一隅焉。夫天地合德,万物贵生,寒暑代往,五行以成。故章为五色,发为五音;音声之作,其犹臭味在于天地之间。其善与不善,虽遭遇浊乱,其体自若而不变也。岂以爱憎易操、哀乐改度哉?及宫商集比,声音克谐,此人心至愿,情欲之所锺。故人知情不可恣,欲不可极故,因其所用,每为之节,使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斯其大较也。然『乐云乐云,锺鼓云乎哉?哀云哀云,哭泣云乎哉?因兹而言,玉帛非礼敬之实,歌舞非悲哀之主也。何以明之?夫殊方异俗,歌哭不同。使错而用之,或闻哭而欢,或听歌而戚,然而哀乐之情均也。今用均同之情,案,「戚」本作「感」,又脱同字,依《世说·文学篇》注改补。)而发万殊之声,斯非音声之无常哉?然声音和比,感人之最深者也。劳者歌其事,乐者舞其功。夫内有悲痛之心,则激切哀言。言比成诗,声比成音。杂而咏之,聚而听之,心动于和声,情感于苦言。嗟叹未绝,而泣涕流涟矣。夫哀心藏于苦心内,遇和声而后发。和声无象,而哀心有主。夫以有主之哀心,因乎无象之和声,其所觉悟,唯哀而已。岂复知『吹万不同,而使其自已』哉。风俗之流,遂成其政;是故国史明政教之得失,审国风之盛衰,吟咏情性以讽其上,故曰『亡国之音哀以思』也。 夫喜、怒、哀、乐、爱、憎、惭、惧,凡此八者,生民所以接物传情,区别有属,而不可溢者也。夫味以甘苦为称,今以甲贤而心爱,以乙愚而情憎,则爱憎宜属我,而贤愚宜属彼也。可以我爱而谓之爱人,我憎而谓之憎人,所喜则谓之喜味,所怒而谓之怒味哉?由此言之,则外内殊用,彼我异名。声音自当以善恶为主,则无关于哀乐;哀乐自当以情感,则无系于声音。名实俱去,则尽然可见矣。且季子在鲁,采《诗》观礼,以别《风》、《雅》,岂徒任声以决臧否哉?又仲尼闻《韶》,叹其一致,是以咨嗟,何必因声以知虞舜之德,然後叹美邪?今粗明其一端,亦可思过半矣。」 秦客难曰:「八方异俗,歌哭万殊,然其哀乐之情,不得不见也。夫心动于中,而声出于心。虽托之于他音,寄之于余声,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使得过也。昔伯牙理琴而锺子知其所志;隶人击磬而子产识其心哀;鲁人晨哭而颜渊审其生离。夫数子者,岂复假智于常音,借验于曲度哉?心戚者则形为之动,情悲者则声为之哀。此自然相应,不可得逃,唯神明者能精之耳。夫能者不以声众为难,不能者不以声寡为易。今不可以未遇善听,而谓之声无可察之理;见方俗之多变,而谓声音无哀乐也。」又云:「贤不宜言爱,愚不宜言憎。然则有贤然后爱生,有愚然后憎成,但不当共其名耳。哀乐之作,亦有由而然。此为声使我哀,音使我乐也。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何得名实俱去邪?」又云:「季子采《诗》观礼,以别《风》、《雅》;仲尼叹《韶》音之一致,是以咨嗟。是何言欤?且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师涓进曲,而子野识亡国之音。宁复讲诗而后下言,习礼然后立评哉?斯皆神妙独见,不待留闻积日,而已综其吉凶矣;是以前史以为美谈。今子以区区之近知,齐所见而为限,无乃诬前贤之识微,负夫子之妙察邪?」 主人答曰:「难云:虽歌哭万殊,善听察者要自觉之,不假智于常音,不借验于曲度,锺子之徒云云是也。此为心悲者,虽谈笑鼓舞,情欢者,虽拊膺咨嗟,犹不能御外形以自匿,诳察者于疑似也。以为就令声音之无常,犹谓当有哀乐耳。又曰:「季子听声,以知众国之风;师襄奏操,而仲尼睹文王之容。案如所云,此为文王之功德,与风俗之盛衰,皆可象之于声音:声之轻重,可移于後世;襄涓之巧,能得之于将来。若然者,三皇五帝,可不绝于今日,何独数事哉?若此果然也。则文王之操有常度,韶武之音有定数,不可杂以他变,操以余声也。则向所谓声音之无常,锺子之触类,于是乎踬矣。若音声无常,锺子触类,其果然邪?则仲尼之识微,季札之善听,固亦诬矣。此皆俗儒妄记,欲神其事而追为耳,欲令天下惑声音之道,不言理以尽此,而推使神妙难知,恨不遇奇听于当时,慕古人而自叹,斯所□大罔后生也。夫推类辨物,当先求之自然之理;理已定,然后借古义以明之耳。今未得之于心,而多恃前言以为谈证,自此以往,恐巧历不能纪。」「又难云:「哀乐之作,犹爱憎之由贤愚,此为声使我哀而音使我乐;苟哀乐由声,更为有实矣。夫五色有好丑丑,五声有善恶,此物之自然也。至于爱与不爱,喜与不喜,人情之变,统物之理,唯止于此;然皆无豫于内,待物而成耳。至夫哀乐自以事会,先遘于心,但因和声以自显发。故前论已明其无常,今复假此谈以正名号耳。不为哀乐发于声音,如爱憎之生于贤愚也。然和声之感人心,亦犹酒醴之发人情也。酒以甘苦为主,而醉者以喜怒为用。其见欢戚为声发,而谓声有哀乐,不可见喜怒为酒使,而谓酒有喜怒之理也。」 秦客难曰:「夫观气采色,天下之通用也。心变于内而色应于外,较然可见,故吾子不疑。夫声音,气之激者也。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隆杀。同见役于一身,何独于声便当疑邪!夫喜怒章于色诊,哀乐亦宜形于声音。声音自当有哀乐,但暗者不能识之。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今蒙瞽面墙而不悟,离娄昭秋毫于百寻,以此言之,则明暗殊能矣。不可守咫尺之度,而疑离娄之察;执中痛之听,而猜锺子之聪;皆谓古人为妄记也。」 主人答曰:「难云:心应感而动,声从变而发,心有盛衰,声亦降杀,哀乐之情,必形于声音,锺子之徒,虽遭无常之声,则颖然独见矣。必若所言,则浊质之饱,首阳之饥,卞和之冤,伯奇之悲,相如之含怒,不占之怖祗,千变百态,使各发一咏之歌,同启数弹之微,则锺子之徒,各审其情矣。尔为听声者不以寡众易思,察情者不以大小为异,同出一身者,期于识之也。设使从下,则子野之徒,亦当复操律鸣管,以考其音,知南风之盛衰,别雅、郑之淫正也?夫食辛之与甚噱,薰目之与哀泣,同用出泪,使狄牙尝之,必不言乐泪甜而哀泪苦,斯可知矣。何者?肌液肉汗,?笮便出,无主于哀乐,犹?酒之囊漉,虽笮具不同,而酒味不变也。声俱一体之所出,何独当含哀乐之理也?且夫《咸池》、《六茎》,《大章》、《韶夏》,此先王之至乐,所以动天地、感鬼神。今必云声音莫不象其体而传其心,此必为至乐不可托之于瞽史,必须圣人理其弦管,尔乃雅音得全也。舜命夔「击石拊石,八音克谐,神人以和。」以此言之,至乐虽待圣人而作,不必圣人自执也。何者?音声有自然之和,而无系于人情。克谐之音,成于金石;至和之声,得于管弦也。夫纤毫自有形可察,故离瞽以明暗异功耳。若乃以水济水,孰异之哉?」 秦客难曰:「虽众喻有隐,足招攻难,然其大理,当有所就。若葛卢闻牛鸣,知其三子为牺;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师必败;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凡此数事,皆效于上世,是以咸见录载。推此而言,则盛衰吉凶,莫不存乎声音矣。今若复谓之诬罔,则前言往记,皆为弃物,无用之也。以言通论,未之或安。若能明斯所以,显其所由,设二论俱济,愿重闻之。」 主人答曰:「吾谓能反三隅者,得意而忘言,是以前论略而未详。今复烦循环之难,敢不自一竭邪?夫鲁牛能知牺历之丧生,哀三子之不存,含悲经年,诉怨葛卢;此为心与人同,异于兽形耳。此又吾之所疑也。且牛非人类,无道相通,若谓鸣兽皆能有言,葛卢受性独晓之,此为称其语而论其事,犹译传异言耳,不为考声音而知其情,则非所以为难也。若谓知者为当触物而达,无所不知,今且先议其所易者。请问:圣人卒人胡域,当知其所言否乎?难者必曰知之。知之之理何以明之?愿借子之难以立鉴识之域。或当与关接识其言邪?将吹律鸣管校其音邪?观气采色和其心邪?此为知心自由气色,虽自不言,犹将知之,知之之道,可不待言也。若吹律校音以知其心,假令心志于马而误言鹿,察者固当由鹿以知马也。此为心不系于所言,言或不足以证心也。若当关接而知言,此为孺子学言于所师,然后知之,则何贵于聪明哉?夫言,非自然一定之物,五方殊俗,同事异号,举一名以为标识耳。夫圣人穷理,谓自然可寻,无微不照。苟无微不照,理蔽则虽近不见,故异域之言不得强通。推此以往,葛卢之不知牛鸣,得不全乎?」又难云:「师旷吹律,知南风不竞,楚多死声。此又吾之所疑也。请问师旷吹律之时,楚国之风邪,则相去千里,声不足达;若正识楚风来入律中邪,则楚南有吴、越,北有梁、宋,苟不见其原,奚以识之哉?凡阴阳愤激,然后成风。气之相感,触地而发,何得发楚庭,来入晋乎?且又律吕分四时之气耳,时至而气动,律应而灰移,皆自然相待,不假人以为用也。上生下生,所以均五声之和,叙刚柔之分也。然律有一定之声,虽冬吹中吕,其音自满而无损也。今以晋人之气,吹无韵之律,楚风安得来入其中,与为盈缩邪?风无形,声与律不通,则校理之地,无取于风律,不其然乎?岂独师旷多识博物,自有以知胜败之形,欲固众心而托以神微,若伯常骞之许景公寿哉?」又难云:「羊舌母听闻儿啼而审其丧家。复请问何由知之?为神心独悟暗语而当邪?尝闻儿啼若此其大而恶,今之啼声似昔之啼声,故知其丧家邪?若神心独悟暗语之当,非理之所得也。虽曰听啼,无取验于儿声矣。若以尝闻之声为恶,故知今啼当恶,此为以甲声为度,以校乙之啼也。夫声之于音,犹形之于心也。有形同而情乖,貌殊而心均者。何以明之?圣人齐心等德而形状不同也。苟心同而形异,则何言乎观形而知心哉?且口之激气为声,何异于籁?纳气而鸣邪?啼声之善恶,不由儿口吉凶,犹琴瑟之清浊不在操者之工拙也。心能辨理善谈,而不能令内?调利,犹瞽者能善其曲度,而不能令器必清和也。器不假妙瞽而良,?不因惠心而调,然则心之与声,明为二物。二物之诚然,则求情者不留观于形貌,揆心者不借听于声音也。察者欲因声以知心,不亦外乎?今晋母未待之于老成,而专信昨日之声,以证今日之啼,岂不误中于前世好奇者从而称之哉?」 秦客难曰:「吾闻败者不羞走,所以全也。吾心未厌而言,难复更从其馀。今平和之人,听筝笛琵琶,则形躁而志越;闻琴瑟之音,则听静而心闲。同一器之中,曲用每殊,则情随之变:奏秦声则叹羡而慷慨;理齐楚则情一而思专,肆姣弄则欢放而欲惬;心为声变,若此其众。苟躁静由声,则何为限其哀乐,而但云至和之声,无所不感,托大同于声音,归众变于人情?得无知彼不明此哉?」 主人答曰:「难云:琵琶、筝、笛令人躁越。又云:曲用每殊而情随之变。此诚所以使人常感也。琵琶、筝、笛,间促而声高,变众而节数,以高声御数节,故使人形躁而志越。犹铃铎警耳,锺鼓骇心,故『闻鼓鼙之音,思将帅之臣』,盖以声音有大小,故动人有猛静也。琴瑟之体,间辽而音埤,变希而声清,以埤音御希变,不虚心静听,则不尽清和之极,是以听静而心闲也。夫曲用不同,亦犹殊器之音耳。齐楚之曲,多重故情一,变妙故思专。姣弄之音,挹众声之美,会五音之和,其体赡而用博,故心侈于众理;五音会,故欢放而欲惬。然皆以单、复、高、埤、善、恶为体,而人情以躁、静而容端,此为声音之体,尽于舒疾。情之应声,亦止于躁静耳。夫曲用每殊,而情之处变,犹滋味异美,而口辄识之也。五味万殊,而大同于美;曲变虽众,亦大同于和。美有甘,和有乐。然随曲之情,尽于和域;应美之口,绝于甘境,安得哀乐于其间哉?然人情不同,各师所解。则发其所怀;若言平和,哀乐正等,则无所先发,故终得躁静。若有所发,则是有主于内,不为平和也。以此言之,躁静者,声之功也;哀乐者,情之主也。不可见声有躁静之应,因谓哀乐者皆由声音也。且声音虽有猛静,猛静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何以明之?夫会宾盈堂,酒酣奏琴,或忻然而欢,或惨尔泣,非进哀于彼,导乐于此也。其音无变于昔,而欢戚并用,斯非『吹万不同』邪?夫唯无主于喜怒,亦应无主于哀乐,故欢戚俱见。若资偏固之音,含一致之声,其所发明,各当其分,则焉能兼御群理,总发众情邪?由是言之,声音以平和为体,而感物无常;心志以所俟为主,应感而发。然则声之与心,殊涂异轨,不相经纬,焉得染太和于欢戚,缀虚名于哀乐哉?秦客难曰:「论云:猛静之音,各有一和,和之所感,莫不自发,是以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此言偏并之情先积于内,故怀欢者值哀音而发,内戚者遇乐声而感也。夫音声自当有一定之哀乐,但声化迟缓不可仓卒,不能对易。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今哀乐同时而应耳;虽二情俱见,则何损于声音有定理邪?主人答曰:「难云:哀乐自有定声,但偏重之情,不可卒移。故怀戚者遇乐声而哀耳。即如所言,声有定分,假使《鹿鸣》重奏,是乐声也。而令戚者遇之,虽声化迟缓,但当不能使变令欢耳,何得更以哀邪?犹一爝之火,虽未能温一室,不宜复增其寒矣。夫火非隆寒之物,乐非增哀之具也。理弦高堂而欢戚并用者,直至和之发滞导情,故令外物所感得自尽耳。难云:偏重之情,触物而作,故令哀乐同时而应耳。夫言哀者,或见机杖而泣,或睹舆服而悲,徒以感人亡而物存,痛事显而形潜,其所以会之,皆自有由,不为触地而生哀,当席而泪出也。今见机杖以致感,听和声而流涕者,斯非和之所感,莫不自发也。」 秦客难曰:「论云:酒酣奏琴而欢戚并用。欲通此言,故答以偏情感物而发耳。今且隐心而言,明之以成效。夫人心不欢则戚,不戚则欢,此情志之大域也。然泣是戚之伤,笑是欢之用。盖闻齐、楚之曲者,唯睹其哀涕之容,而未曾见笑噱之貌。此必齐、楚之曲,以哀为体,故其所感,皆应其度量;岂徒以多重而少变,则致情一而思专邪?若诚能致泣,则声音之有哀乐,断可知矣。」 主人答曰:「虽人情感于哀乐,哀乐各有多少。又哀乐之极,不必同致也。夫小哀容坏,甚悲而泣,哀之方也;小欢颜悦,至乐心喻,乐之理也。何以明之?夫至亲安豫,则恬若自然,所自得也。及在危急,仅然后济,则?不及亻舞。由此言之,亻舞之不若向之自得,岂不然哉?,至夫笑噱虽出于欢情,然自以理成又非自然应声之具也。此为乐之应声,以自得为主;哀之应感,以垂涕为故。垂涕则形动而可觉,自得则神合而无忧,是以观其异而不识其同,别其外而未察其内耳。然笑噱之不显于声音,岂独齐楚之曲邪?今不求乐于自得之域,而以无笑噱谓齐、楚体哀,岂不知哀而不识乐乎?」 秦客问曰:「仲尼有言:『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即如所论,凡百哀乐,皆不在声,即移风易俗,果以何物邪?又古人慎靡靡之风,抑忄舀耳之声,故曰:『放郑声,远佞人。』然则郑卫之音击鸣球以协神人,敢问郑雅之体,隆弊所极;风俗称易,奚由而济?幸重闻之,以悟所疑。」 主人应之曰:「夫言移风易俗者,必承衰弊之後也。古之王者,承天理物,必崇简易之教,御无为之治,君静于上,臣顺于下,玄化潜通,天人交泰,枯槁之类,浸育灵液,六合之内,沐浴鸿流,荡涤尘垢,群生安逸,自求多福,默然从道,怀忠抱义,而不觉其所以然也。和心足于内,和气见于外,故歌以叙志,亻舞以宣情。然后文之以采章,照之以风雅,播之以八音,感之以太和,导其神气,养而就之。迎其情性,致而明之,使心与理相顺,气与声相应,合乎会通,以济其美。故凯乐之情,见于金石,含弘光大,显于音声也。若以往则万国同风,芳荣济茂,馥如秋兰,不期而信,不谋而诚,穆然相爱,犹舒锦彩,而粲炳可观也。大道之隆,莫盛于兹,太平之业,莫显于此。故曰「『移风易俗,莫善于乐。』乐之为体,以心为主。故无声之乐,民之父母也。至八音会谐,人之所悦,亦总谓之乐,然风俗移易,不在此也。夫音声和比,人情所不能已者也。是以古人知情之不可放,故抑其所遁;知欲之不可绝,故因其所自。为可奉之礼,制可导之乐。口不尽味,乐不极音。揆终始之宜,度贤愚之中。为之检则,使远近同风,用而不竭,亦所以结忠信,著不迁也。故乡校庠塾亦随之变,丝竹与俎豆并存,羽毛与揖让俱用,正言与和声同发。使将听是声也,必闻此言;将观是容也,必崇此礼。礼犹宾主升降,然后酬酢行焉。于是言语之节,声音之度,揖让之仪,动止之数,进退相须,共为一体。君臣用之于朝,庶士用之于家,少而习之,长而不怠,心安志固,从善日迁,然后临之以敬,持之以久而不变,然后化成,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故朝宴聘享,嘉乐必存。是以国史采风俗之盛衰,寄之乐工,宣之管弦,使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自诫。此又先王用乐之意也。若夫郑声,是音声之至妙。妙音感人,犹美色惑志。耽?荒酒,易以丧业,自非至人,孰能御之?先王恐天下流而不反,故具其八音,不渎其声;绝其大和,不穷其变;捐窈窕之声,使乐而不淫,犹大羹不和,不极勺药之味也。若流俗浅近,则声不足悦,又非所欢也。若上失其道,国丧其纪,男女奔随,淫荒无度,则风以此变,俗以好成。尚其所志,则群能肆之,乐其所习,则何以诛之?托于和声,配而长之,诚动于言,心感于和,风俗一成,因而名之。然所名之声,无中于淫邪也。淫之与正同乎心,雅、郑之体,亦足以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