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别徐监观。宋代。白玉蟾。晓来自点素馨汤,两朵莲花隔宿香。夜醉至今犹未醒,荔枝取次对离觞。
白玉蟾(1134~1229),南宋时人,祖籍福建闽清,生于海南琼州,内丹理论家。南宗的实际创立者,创始金丹派南宗,金丹派南五祖之一。生卒年待考,原名葛长庚,本姓葛,名长庚。字如晦,号琼琯,自称神霄散史,海南道人,琼山老人,武夷散人。幼聪慧,谙九经,能诗赋,长于书画,12岁时举童子科,作《织机》诗;才华横溢,著作甚丰。自幼从陈楠学丹法,嘉定五年(1212)八月秋,再遇陈楠于罗浮山,得授金丹火候诀并五雷大法。...
白玉蟾。白玉蟾(1134~1229),南宋时人,祖籍福建闽清,生于海南琼州,内丹理论家。南宗的实际创立者,创始金丹派南宗,金丹派南五祖之一。生卒年待考,原名葛长庚,本姓葛,名长庚。字如晦,号琼琯,自称神霄散史,海南道人,琼山老人,武夷散人。幼聪慧,谙九经,能诗赋,长于书画,12岁时举童子科,作《织机》诗;才华横溢,著作甚丰。自幼从陈楠学丹法,嘉定五年(1212)八月秋,再遇陈楠于罗浮山,得授金丹火候诀并五雷大法。
永嘉经谢公石门山作。唐代。郭密之。绵境经耳目,未尝旷跻登。一窥石门险,再涤心神懵。洞壑閟金涧,欹崖盘石楞。阴潭下幂幂,秀岭上层层。千丈瀑流蹇,半溪风雨縆.兴馀志每惬,心远道自弘。乘轺广储峙,祗命愧才能。辍棹周气象,扪条历骞崩。忽如生羽翼,恍若将起腾。谢客今已矣,我来谁与朋。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国制抢攘,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一令臣得熟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
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叙宾服,四荒乡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礼》祖有功而宗有德,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与汉亡极。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经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无忽。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使禹舜复生,为陛下计,亡以易此。
治安策。两汉。贾谊。 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为长太息者六,若其它背理而伤道者,难遍以疏举。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燃,因谓之安,方今之势,何以异此!本末舛逆,首尾衡决,国制抢攘,非甚有纪,胡可谓治!陛下何不一令臣得熟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 夫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鼓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民保首领,匈叙宾服,四荒乡风,百姓素朴,狱讼衰息。大数既得,则天下顺治,海内之气,清和咸理,生为明帝,没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礼》祖有功而宗有德,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与汉亡极。建久安之势,成长治之业,以承祖庙,以奉六亲,至孝也;以幸天下,以育群生,至仁也;立经陈纪,轻重同得,后可以为万世法程,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蒙业而安,至明也。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其具可素陈于前,愿幸无忽。臣谨稽之天地,验之往古,按之当今之务,日夜念此至孰也,虽使禹舜复生,为陛下计,亡以易此。 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势也,下数被其殃,上数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 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 黄帝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岂有异秦之季世乎!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假设天下如曩时,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狶在代,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肴乱,高皇帝与诸公倂起,非有仄室之势以豫席之也。诸公幸者乃为中涓,其次仅得舍人,材之不逮至远也。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也,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又非身封王之也,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然尚有可诿者,曰疏。臣请试言其亲者。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虑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或戴黄屋,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 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其异姓负强而动者,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徵矣,其势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顿者,所排击剥割,皆众理解也。至于髋髀之所,非斤则斧。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臣窃迹前事,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则又反;贯高因赵资,则又反;陈狶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功少而最完,势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 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虽在细民,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为徙其侯国,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下无倍畔之心,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柴奇、开章不计不萌,细民乡善,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信,一二指搐,身虑亡聊。失今不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已。病非徒瘇也,又苦蹠戾。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蹠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天下之势方倒县。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嫚娒侵掠,至不敬也,为天下患,至亡已也,而汉岁金絮采缯以奉之。夷狄征令,是主上之操也;天子共贡,是臣下之礼也。足反居上,首顾居下,倒县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非亶倒县而已,又类辟,且病痱。夫辟者一面病,痱者一方痛。今西边北边之郡,虽有长爵不轻得复,五尺以上不轻得息,斥候望烽燧不得卧,将吏被介胄而睡,臣故曰一方病矣。医能治之,而上不使,可为流涕者此也。 陛下何忍以帝皇之号为戎人诸侯,势既卑辱,而祸不息,长此安穷!进谋者率以为是,固不可解也,亡具甚矣。臣窃料匈奴之众不过汉一大县,以天下之大困于一县之众,甚为执事者羞之。陛下何不试以臣为属国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计,请必系单于之颈而制其命,伏中行说而笞其背,举匈奴之众唯上之令。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寇而搏畜菟,玩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德可远施,威可远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信,可为流涕者此也。 今民卖僮者,为之绣衣丝履偏诸缘,内之闲中,是古天子后服,所以庙而不宴者也,而庶人得以衣婢妾。白縠之表,薄纨之里, 以偏诸,美者黼绣,是古天子之服,今富人大贾嘉会召客者以被墙。古者以奉一帝一后而节适,今庶人屋壁得为帝服,倡优下贱得为后饰,然而天下不屈者,殆未有也。且帝之身自衣皁绨,而富民墙屋被文绣;天子之后以缘其领,庶人孽妾缘其履:此臣所谓舛也。夫百人作之不能衣一人,欲天下亡寒,胡可得也?一人耕之,十人聚而食之,欲天下亡饥,不可得也。饥寒切于民之肌肤,欲其亡为奸邪,不可得也。国已屈矣,盗贼直须时耳,然而献计者曰“毋动”,为大耳。夫俗至大不敬也,至亡等也,至冒上也,进计者犹曰“毋为”,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商君遗礼义,弃仁恩,并心于进取。行之二岁,秦俗日败。故秦人家富子壮则出分,家贫子壮则出赘。借父耰鉏,虑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谇语。抱哺其于,与公并倨;妇姑不相说,则反唇而相稽。其慈子耆利,不同禽兽者亡几耳。然并心而赴时犹曰蹶六国,兼天下。功成求得矣,终不知反廉愧之节,仁义之厚。信并兼之法,遂进取之业,天下大败,众掩寡,智欺愚,勇威怯,壮陵衰,其乱至矣,是以大贤起之,威震海内,德从天下。曩之为秦者,今转而为汉矣。然其遗风余俗,犹尚未改。今世以侈靡相竞,而上亡制度,弃礼谊,捐廉耻日甚,可谓月异而岁不同矣。逐利不耳,虑非顾行也,今其甚者杀父兄矣。盗者剟寝户之帘,搴两庙之器,白昼大都之中剽吏而夺之金。矫伪者出几十万石粟,赋六百余万钱,乘传而行郡国,此其亡行义之尤至者也。而大臣特以簿书不报,期会之间,以为大故。至于俗流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怪,虑不动于耳目,以为是适然耳。夫移风易俗,使天下回心而乡道,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俗吏之所务,在于刀笔筐箧,而不知大体。陛下又不自忧,窃为陛下惜之。 夫立君臣,等上下,使父子有礼,六亲有纪,此非天之所为,人之所设也。夫人之所设,不为不立,不植则僵,不修则坏。《管子》曰:“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使管子愚人也则可,管子而少知治体,则是岂可不为寒心哉!秦灭四维而不张,故君臣乖乱,六亲殃戮,奸人并起,万民离叛,凡十三岁,而社稷为虚。今四维犹未备也,故奸人几幸,而众心疑惑。岂如今定经制,令君君臣臣,上下有差,父子六亲各得其宜,奸人亡所几幸,而群臣众信,是不疑惑!此业一定,世世常安,而后有所持循矣。若夫经制不定,是犹度江河亡维楫,中流而遇风波,舩必覆矣。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夏为天子,十有余世,而殷受之。殷为天子,二十余世,而周受之。周为天子,三十余世,而秦受之。秦为天子,二世而亡。人性不甚相远也,何三代之君有道之长,而秦无道之暴也?其故可知也。古之王者,太子乃生,固举以礼,使士负之,有司齐肃端冕,见之南郊,见于天也。过阙则下,过庙则趋,孝子之道也。故自为赤子而教固已行矣。昔者成王幼在襁抱之中,召公为太保,周公为太傅,太公为太师。保,保其身体;傅,传之德义;师,道之教训:此三公之职也。于是为置三少,皆上大夫也,曰少保、少傅、少师,是与太子宴者也。故乃孩子提有识,三公、三少固明孝仁礼义以道习之,逐去邪人,不使见恶行。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卫翼之,使与太子居处出入。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左右前后皆正人也。夫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毋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毋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故择其所耆,必先受业,乃得尝之;择其所乐,必先有习,乃得为之。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及太子少长,知妃色,则入于学。学者,所学之官也。《学礼》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则亲疏有序而恩相及矣;帝入南学,上齿而贵信,则长幼有差而民不诬矣;帝入西学,上贤而贵德,则圣智在位而功不遗矣;帝入北学,上贵而尊爵,则贵贱有等而下不 矣;帝入太学,承师问道,退习而考于太傅,太傅罚其不则而匡其不及,则德智长而治道得矣。此五学者既成于上,则百姓黎民化辑于下矣。”及太于既冠成人,免于保傅之严,则有记过之史,彻膳之宰,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敢谏之鼓。瞽史诵诗,工诵箴谏,大夫进谋,士传民语。习与智长,故切而不媿;化与心成,故中道若性。三代之礼:春朝朝日,秋暮夕月,所以明有敬也;春秋入学,坐国老,执酱而亲馈之,所以明有孝也;行以鸾和,步中《采齐》,趣中《肆夏》,所以明有度也;其于禽兽,见其生不食其死,闻其声不食其肉,故远庖厨,所以长恩,且明有仁也。 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及秦而不然。其俗固非贵辞让也,所上者告讦也;固非贵礼义也,所上者刑罚也。使赵高傅胡亥而教之狱,所习者非斩劓人,则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而明日射人,忠谏者谓之诽谤,深计者谓之妖言,其视杀人若艾草菅然。岂惟胡亥之性恶哉?彼其所以道之者非其理故也。 鄙谚曰:“不习为吏,视已成事。”又曰:“前车覆,后车诫。”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其已事可知也;然而不能从者,是不法圣智也。秦世之所以亟绝者,其辙迹可见也;然而不避,是后车又将覆也。夫存亡之变,治乱之机,其要在是矣。天下之命,县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谕教与选左右。夫心未滥而先谕教,则化易成也;开于道术智谊之指,则教之力也。若其服习积贯,则左右而已。夫胡、粤之人,生而同声,耆欲不异,及其长而成俗,累数译而不能相通,行者有虽死而不相为者,则教习然也。臣故曰选左右早谕教最急。夫教得而左右正,则太子正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书》曰:“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此时务也。 凡人之智,能见已然,不能见将然。夫礼者禁于将然之前,而法者禁于己然之后,是故法之所用易见,而礼之所为生难知也。若夫庆赏以劝善,刑罚以惩恶,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据此之公,无私如天地耳,岂顾不用哉?然而曰礼云礼云者,贵绝恶于未萌,而起教于微眇,使民日迁善远罪而不自知也。孔于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毋讼乎!”为人主计者,莫如先审取舍,取舍之极定于内,而安危之萌应于外矣。安者非一日而安也,危者非一日而危也,皆以积渐然,不可不察也。人主之所积,在其取舍,以礼义治之者,积礼义;以刑罚治之者,积刑罚。刑罚积而民怨背,札义积而民和亲。故世主欲民之善同,而所以使民善者或异。或道之以德教,或殴之以法令。道之以德教者,德教洽而民气乐;殴之以法令者,法令极而民风哀。哀乐之感,祸福之应也。秦王之欲尊宗庙而安子孙,与汤武同,然而汤武广大其德行,六七百岁而弗失,秦王治天下,十余岁则大败。此亡它故矣,汤武之定取舍审而秦王之定取舍不审矣。夫天下,大器也。今人之置器,置诸安处则安,置诸危处则危。天下之情与器亡以异,在天子之所置之。汤武置天下于仁义礼乐,而德泽洽,禽兽草木广裕,德被蛮貊四夷,累子孙数十世,此天下所共闻也。秦王置天下于法令刑罚,德泽亡一有,而怨毒盈于世,下憎恶之如仇,祸几及身,子孙诛绝,此天下之所共见也。是非其明效大验邪!人之言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今或言礼谊之不如法令,教化之不如刑罚,人主胡不引殷、周、秦事以观之也? 人主之尊譬如堂,群臣如陛,众庶如地。故陛九级上,廉远地,则堂高;陛亡级,廉近地,则堂卑。高者难攀,卑者易陵,理势然也。故古者圣王制为等列,内有公卿大夫士,外有公侯伯子男,然后有官师小吏,延及庶人,等级分明,而天子加焉,故其尊不可及也。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谕也。鼠近于器,尚惮不投,恐伤其器,况于贵臣之近主乎!廉耻节礼以治君子,故有赐死而亡戮辱。是以黥劓之罪不及太夫,以其离主上不远也,礼不敢齿君之路马,蹴其刍者有罚;见君之几杖则起,遭君之乘车则下,入正门则趋;君之宠臣虽或有过,刑戮之罪不加其身者,尊君之故也。此所以为主上豫远不敬也,所以体貌大臣而厉其节也。今自王侯三公之贵,皆天子之所改容而礼之也,古天子之所谓伯父、伯舅也,而令与众庶同黥劓 刖笞 弃市之法,然则堂不亡陛乎?被戮辱者不泰迫乎?廉耻不行,大臣无乃握重权,大官而有徒隶亡耻之心乎?夫望夷之事,二世见当以重法者,投鼠而不忌器之习也。 臣闻之,履虽鲜不加于枕,冠虽敝不以苴履。夫尝已在贵宠之位,天子改容而体貌之矣,吏民尝俯伏以敬畏之矣,今而有过,帝令废之可也,退之可也,赐之死可也,灭之可也;若夫束缚之,系緤之,输之司寇,编之徒官,司寇小吏詈骂而榜笞之,殆非所以令众庶见也。夫卑贱者习知尊贵者之一旦,吾亦乃可以加此也,非所以习天下也,非尊尊贵贵之化也。夫天子之所尝敬,众庶之所尝宠,死而死耳,贱人安宜得如此而顿辱之哉! 豫让事中行之君,智伯伐而灭之,移事智伯。及赵灭智伯,豫让衅面吞炭,必报襄子,五起而不中。人问豫子,豫子曰:“中行众人畜我,我故众人事之;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故此一豫让也,反君事仇,行若狗彘,已而抗节致忠,行出乎列士,人主使然也。故主上遇其大臣如遇犬马,彼将犬马自为也;如遇官徒,彼将官徒自为也。顽顿亡耻, 诟亡节,廉耻不立,且不自好,苟若而可,故见利则逝,见便则夺。主上有败,则因而挺之矣;主上有患,则吾苟免而已,立而观之耳;有便吾身者,则欺卖而利之耳。人主将何便于此?群下至众,而主上至少也,所托财器职业者粹于群下也。俱亡耻,俱苟妄,则主上最病。故古者礼不及庶人,刑不至大夫,所以厉宠臣之节也。古者大臣有坐不廉而废者,不谓不廉,曰“簠簋不饰”;坐污秽淫乱男女亡别者,不曰污秽,曰“帷薄不修”,坐罢软不胜任者,不谓罢软,曰“下官不职”。故贵大臣定有其罪矣,犹未斥然正以呼之也,尚迁就而为之讳也。故其在大谴大何之域者,闻谴何则白冠 缨,盘水加剑,造请室而请罪耳,上不执缚系引而行也。其有中罪者,闻命而自弛,上不使人颈 而加也。其有大罪者,闻命则北面再拜,跌而自裁,上不使捽抑而刑之也,曰:“子大夫自有过耳!吾遇子有礼矣。”遇之有礼,故群臣自憙;婴以廉耻,故人矜节行。上设廉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则非人类也。故化成俗定,则为人臣者主耳忘身,国耳忘家,公耳忘私,利不苟就,害不苟去,唯义所在。上之化也,故父兄之臣诚死宗庙,法度之臣诚死社稷,辅翼之臣诚死君上,守圄扞敌之臣诚死城郭封疆。故曰圣人有金城者,比物此志也。彼且为我死,故吾得与之俱生;彼且为我亡,故吾得与之俱存;夫将为我危,故吾得与之皆安。顾行而忘利,守节而仗义,故可以托不御之权,可以寄六尺之孤。此厉廉耻行礼谊之所致也,主上何丧焉!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故曰可为长太息者此也。
淮阴杂诗六首 其一。清代。邹祖符。才渡黄河复运河,人家终日傍颓波。西风一夜潮头恶,何处宜防得力多。
送晓公归庭山。唐代。孟郊。庭山何崎岖,寺路缘翠微。秋霁山尽出,日落人独归。云生高高步,泉洒田田衣。枯巢无还羽,新木有争飞。兹焉不可继,梦寐空清辉。
秋兴九首其九拟白乐天。宋代。秦观。不因霜叶辞林去,的当山翁未觉秋。北里酒钱烦屡索,南州诗债懒频酬。欲歌金缕羞红粉,拟插黄花避白头。底事登临好时节,等闲收拾许多愁。
嘲潘邠老未娶。宋代。谢逸。潘侯平生心,初不喜婚宦。中年又丧妻,二子尚幼丱。孤灯秋梦寒,颇思美目盼。初时似不堪,既久亦习惯。斯人天机深,坚壁却忧患。浊醪只独斟,布衣谁补绽。岂不溉釜鬵,无人煮藜苋。买婢供使令,颇遭俗子讪。北风吹枯桑,天寒岁云晏。人生不百年,一世如梦幻。勿谓渊泉深,巨鱼亦可汕。何当呼蹇修,便可买羔雁。中馈端有人,嫁娶岂难办。为君乞樊素,伴我老山涧。
设蕃致语口号。宋代。洪适。舻人指日欲开樯,洽此需云宠远商。奇物试求师子国,去帆稳过大蛇洋。银杯更尽金杯饮,黑暗仍兼白暗将。方伯使华清澈底,不闻私有橐中藏。
昨夜一场风雨。催促牡丹归去。孙武宫中,石崇楼下,多情怎生为主。真疑洛浦。云水算、杳无重数。
独倚阑干凝伫。香片乱沾尘土。争似当初,不曾相见,免恁恼人肠肚。绿丛无语。空留得、宝刀翦处。
剔银灯。宋代。杜安世。昨夜一场风雨。催促牡丹归去。孙武宫中,石崇楼下,多情怎生为主。真疑洛浦。云水算、杳无重数。独倚阑干凝伫。香片乱沾尘土。争似当初,不曾相见,免恁恼人肠肚。绿丛无语。空留得、宝刀翦处。
过黄墅沈氏阻风望洞庭甚近而不能至。明代。王鏊。茅堂宛在碧山腰,山下行人不受招。梁作虹蜺应可渡,水如衣带却成遥。清风入夜生蘋末,细雨扶春上柳条。不是休文能醉我,平生磊块仗谁浇。
印上人归自淩江夜过叙别赋得十灰。明代。伍瑞隆。平安吾欲问,夜坐汝迟回。一别空秋尽,经年无雁来。难轮非定水,烧劫自沉灰。谁忍沧江上,中流宛溯洄。
雪。宋代。韩维。屏翳驱云结夜阴,素华飘堕恶氛沈。色欺曹国麻衣浅,寒入荆王翠被深。天上明河银作水,海中仙树玉成林。日高独拥鹴裘卧,谁乞长安取酒金。
和叔夏视获三首。宋代。胡寅。莫嗤公子务农时,后稷生民亦嶷岐。稻割黄金镰似月,汗浑白雨袂连帷。原趋座上鸡和黍,未种胸中枣与梨。此乐若嫌儿辈觉,后知何以赖先知。
老胡。清代。郑孝胥。老胡行卖饼,发声如长吁。必有家国恨,变形为贩夫。北风扬市尘,冰霰悬髭须。劳瘁曾不避,似非求全躯。燕赵多奇士,岂皆藏狗屠。众中试物色,支离惟迂儒。中宵起待旦,日出趋路隅。自哀且相念,吾其斯人徒。
湖居无事日课小诗 其四。宋代。周紫芝。老向华胥占一窗,无心更梦小云郎。城居可似湖居好,诗味颇随茶味长。
题墨菊。明代。金幼孜。自是芳姿不涴尘,晓妆如洗露华新。玉英粲粲黄金色,斜倚东篱日又曛。
敷水小桃盛开因作。唐代。温庭筠。敷水小桥东,娟娟照露丛。所嗟非胜地,堪恨是春风。二月艳阳节,一枝惆怅红。定知留不住,吹落路尘中。
鹅儿黄似酒。宋代。杨万里。野水浮天碧,鹅儿弄日黄。傍人殊秀色,以酒更风光。破壳双翎嫩,眠沙百草香。却将金郁畅,试比菊衣裳。未慱山阴墨,先娱锦里觞。沧波兼凤沼,莫遣後鹅鶬。
将至玉山。宋代。葛立方。蓐食转前峰,梅黄细雨中。涛翻疑鹭翿,泉激认松风。山合秧畦窄,林深屐路通。怪来人语别,一置便江东。
四兄园馆新成喜赋 其一。明代。区大相。村居嫌未僻,隔水见精庐。胜地云烟外,高情翰墨馀。披花时进艇,倚树日看书。数过亦何事,清言常晏如。
次姜尧章赠诗卷中韵。宋代。陈造。诗传侯王家,翰墨到省寺。姜郎粲然文,群蜚见孔翠。论交辱见予,卢马果同异。念君聚百指,一饱仰台馈。我亦多病过,忍口严酒戒。终胜柳柳州,吐水赋解崇。
金丹诗诀 其七十。宋代。陈楠。男儿怀孕是胎仙,只为蟾光夜夜圆。夺得天机真造化,身中自有玉清天。
和郑斋同年落叶诗 其八。清代。周绍昌。蓬瀛久辍列仙班,时见乌朝数往还。销寂潜虬敖嫩水,䙰褷冻雀纥千山。流黄度曲填金缕,捣素缄愁寄玉关。不是甘泉烽火近,有人心折大刀环。
甲午九月留浮梁与郑瑞卿吴可翁方玉父方可大。宋代。黎廷瑞。岁晏天萧萧,日落山苍苍。寻幽度小涧,眺远跻层冈。班坐古道上,落叶满地黄。行人去自急,归鸟栖亦忙。偶兹一饷间,慨彼千劫长。知愚各有殉,博策俱忘羊。人生今几晨,聊复尽此觞。
秋满吴淞江外江,棠桡波敛夜推窗。月华始出照五两,白鸟飞来恰一双。
客散歌声犹有恨,霜寒酒力未全降。西归更送山阳笛,写入落梅别调腔。
仿昭代诸家体三十八首 二十五 王上舍稚登 月游。明代。王夫之。秋满吴淞江外江,棠桡波敛夜推窗。月华始出照五两,白鸟飞来恰一双。客散歌声犹有恨,霜寒酒力未全降。西归更送山阳笛,写入落梅别调腔。
何伦秀才亲霄不能举冀其亲戚故人有知之者。宋代。叶适。两母久未葬,魂冷常夜嘶。病妇槌心号,血尽身为泥。我死不息惜,少忍赋有甓。何当深九仞,更与崇四尺。
五无吟六首 其四。元代。唐朝。鲈鳜吞香系钓筒,珍禽解语入金笼。为怜鲜鴳能安分,自得丛林浅濑中。
西江月·重九。宋代。苏轼。点点楼头细雨。重重江外平湖。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酒阑不必看茱萸。俯仰人间今古。
怀丹丘,奉寄元尚书。元代。范梈。举酒抚往日,酒尽得离愁。初谓归心迫,海天今已秋。虎豹守玉关,宫殿天上头。青春白日和,麟凤俱来游。广成摄四象,安期扶九州。下视污浊世,漂转空烟浮。仙人要我来,招我住丹丘。岂非交不信?景晏此淹留。明日鼓桂楫,径泛星河流。高楼有长笛,黄叶下沧洲。
仿梅花道人竹画。明代。徐渭。唤他是竹不应承,若唤为芦我不应。俗眼相逢莫评品,去问梅花吴道人。
兰墩次韵。明代。符锡。楚畹当年种,江乡何处墩。清风宜此老,明月共谁樽。细采还纫佩,幽期岂负言。汨泥应未得,无梦不沂村。
同临津纪明府孤雁。唐代。卢照邻。三秋违北地,万里向南翔。河洲花稍白,关塞叶初黄。避缴风霜劲,怀书道路长。水流疑箭动,月照似弓伤。横天无有阵,度海不成行。会刷能鸣羽,还赴上林乡。
漱玉轩为邑之佳处顷春祝寺僧少葺之重来则眼。宋代。李石。毒露炎炎海瘴浮,一轩谁与聒清秋。雨花天上清凉手,挽取银河作玉流。
随牒至南康军呈李宰四首。宋代。曾丰。蹀躞骐骝去路宽,西清太冷北门寒。且将东观编摩手,来作南康拊字官。
菩萨蛮·七夕。宋代。陈师道。东飞乌鹊西飞燕,盈盈一水经年见。急雨洗香车,天回河汉斜。离愁千载上,相远长相望。终不似人间,回头万里山。
自吴季明饮归有感。明代。唐穆。百岁才惊三日别,寸心却似千里违。吾怀不尽灯前酒,君意犹加雨后衣。欲托雁鱼书尺素,还疑形影到柴扉。人生最惜销魂事,几度相思梦里依。
漫兴十一首。宋代。赵蕃。桃树深红亦浅红,竹竿个个又丛丛。儿男在田妇行馌,犬卧鸡啼茅舍空。
貂裘换酒(寓贺新郎乙未冬别冯可久)。宋代。张辑。笛唤春风起。向湖边、腊前折柳,问君何意。孤负梅花立晴昼,一舸凄凉雪底。但小阁、琴棋而已。佳客清朝留不住,为康庐、只在家窗里。湓浦去,两程耳。草堂旧日谈经地。更从容、南山北水,庾楼重倚。万卷心胸几今古,牛斗多年紫气。正江上、风寒如此。且趁霜天鲈鱼好,把貂裘、换酒长安市。明夜去,月千里。
秋夜雨(再和)。宋代。吴潜。单于系颈须长索。捷书新上油幕。尽沈边柝也,更底问、悲笳哀角。衰翁七十迎头了,先自来、声利都薄。归计犹未托。又一叶、西风吹落。
诚意伯刘国桢使楚饯别于孙鸿胪宅得枝字。明代。欧大任。燕台征骑早春时,九陌青青折柳枝。玉节星随周使者,朱陵云识汉官仪。澧兰尽入词人赋,湘竹宁忘帝子思。鸿雁从来飞不到,天涯何处问归期。
送张判官归兼谒鄂州大夫。唐代。杜牧。处士闻名早,游秦献疏回。腹中书万卷,身外酒千杯。江雨春波阔,园林客梦催。今君拜旌戟,凛凛近霜台。
苏幕遮·闭玄关。元代。高道宽。闭玄关,通三昧。采药仙翁,收得真消息。柳岸芦花添青翠。满地白云,只许人不会。但拈来,偏如意。本分家风,分付真心地。一颗神珠明丽丽。照破尘沙,相遇人授记。
山居五首。宋代。释子淳。家近乱山根,日高懒启门。樵歌云外唱,胡曲句前论。路僻无人到,庭荒有藓痕。萧萧岩石畔,只麽老烟村。
为邦相题蕉石图图。明代。胡应麟。寒蕉依怪石,仙液贮铜瓶。日夜孤根老,冬春片叶青。风疑摇凤尾,雨欲化龙形。恍对张勾曲,星冠坐草亭。
送王正字山寺读书。唐代。李嘉祐。欲究先儒教,还过支遁居。山阶闲听法,竹径独看书。向日荷新卷,迎秋柳半疏。风流有佳句,不似带经锄。
秋思。宋代。陆游。烈日炎天欲不禁,喜逢秋色到园林。云阴映日初萧瑟,露气侵帘已峭深。衰发凋零随槁叶,苦吟凄断杂疏碪。鴈来不得中原信,抚剑何人识壮心!